《天生狼狈》第3章


“兴许是楚门的……”鹃儿不敢说出那人的名字,胆怯地看了一眼庄主。
“对,楚门有毒医洛尘。”沁环替她说了出来,“可我和璋儿连这院子都没法踏出一步,又如何去见他。”
一提起这个名字,裴朗行的脸色几乎要沉到谷底。
“夫人,这真的是千层糕,不信你尝尝。”沁环伸直了手,将咬了一口的千层糕对准关袖倾。
关袖倾的脸涨得通红,吞吞吐吐地道:“我不吃……这是蛊……”
“若是毒蛊,如今我也该发作了罢?”沁环晃着千层糕道。
“死不了人……”关袖倾眼神游移。
“死不了算什么毒蛊?”沁环步步紧逼。
“是……”关袖倾声音都抖了起来,“情蛊……”
裴朗行挑眉,有些玩味地看着沁环。
沁环勾起嘴角,“夫人,连我这没有养蛊的人也知道,情蛊得是活的,这千层糕中可有活虫?”
关袖倾一听活虫便恶心,随即领会了什么,怒气冲冲地指着沁环,“你构陷我!”
“夫人这话可真有趣,先是说我下蛊,如今又说我构陷于你。”沁环摆着脑袋叹气,“夫人不妨直说,您带着这二十几号人来我这小小的院子做什么。”
“你!”关袖倾老羞成怒,横眉瞪着沁环。
“够了。”看完戏,裴朗行冷声收拾残局,“夫人,既然此处没有毒蛊,你便先回房罢。”
关袖倾瞧了瞧丈夫,又瞪了一眼沁环,才愤然离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灰头土脸而去。沁环心花怒发地点了点桌子,朝璋儿抛了个得意的眼色。
鹃儿仍跪在地上,两肩止不住地战栗。
裴朗行瞥了她一眼,道:“拉下去。”
“庄主饶命!”丫鬟凄厉地大喊,“庄主!饶奴婢一命!”
侍从将人拖了下去,沁环听着到了墙外仍然刺耳的哭喊,淡淡地撇了撇嘴。
裴朗行让除了璋儿以外的丫鬟侍从全数退下,板着脸道:“你可不要太过分了。”
“我又怎么了?”一句话说得自己何其无辜。
“若非你故意漏了破绽,她又怎么会带人前来问罪?”裴朗行负手道。
“既然她费尽心机安插了眼线,不弄些错处出来,那些眼线又怎么好向主子交代?”沁环扬起嘴角。关袖倾不过是个被养刁了的富家嫡女,连折磨人的手法都漏洞百出。而他混迹风尘,怎么会连这么一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裴朗行沉思了一会儿,道:“明日我便让人换一批丫鬟随从过来。”
“用不着。”沁环耸肩,“我平日百无聊赖,也只有戏耍他们以及他们的主子这么一个乐趣了。”
裴朗行捏了捏他的脸,“恶子。”
“要我道歉么?”沁环坏笑着看他。
裴朗行挑眉,眼中漫出无边的情潮。
沁环张开双臂,任由这个男人将他抱了起来,直直往卧房走去。
☆、章三 猛药
关袖倾是蠢,可惜她的靠山却不蠢。翌日早晨问安的时候,裴朗行便被老夫人多留了一会儿。
“朗行,你这些日子可有去瞧瞧倾儿?”老夫人抚着窝在她腿上的小西施犬问。
“去过一两次。”裴朗行答,前月确实去了一次,大吵一架又回了沁环的小院里。
老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倾儿性子直,你身为丈夫,多受一些又有何妨?”
“母亲说得是。”裴朗行恭顺地答。他对这位养母说不上疏远,可中间隔着一个老夫人亲生的清荷,总是亲近不来。
“沁环仍是多病?”老夫人又问。
“是。”裴朗行握着膝盖,心中有些怅然。
老夫人摸了摸西施犬的脑袋,道:“他这恶疾缠身,你平日莫要去扰他清静。”
这话是下了禁足令了,裴朗行默然。
“新纳的两名姬妾你不喜欢?怎的不去瞧瞧她们?”老夫人的语气比方才严肃了些。
裴朗行这才想起庄里的两个新人,其中一个倒是见过,可当时怒火攻心,也没看清她的长相。
都说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他却只想着旧人——还是个爱生事端的旧人。说不定真是被下了情蛊,当真魔障了。
“有空多去瞧瞧她们,刚进门便独守空闺,也是可怜。”老夫人当初也是作为妾室进了绝情山庄,对这两人多少有些怜悯之心。
“孩儿晓得了。”裴朗行带着敷衍道。
“朗行,你作为绝情山庄独子,膝下无一子半女。待母亲到了黄泉,如何向你父亲交待?”老夫人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子嗣的问题。
每每此时裴朗行便烦躁不已,当初他一心想要开枝散叶时,老夫人处处阻碍以巩固关袖倾的地位。如今他带回了洛潇,心思也不在女人身上,老夫人又催促他绵延子嗣。
“母亲,清荷仙逝,我视潇儿为亲子。日后若我无嫡子,让潇儿继承山庄便是。”裴朗行道。
“潇儿是我亲外孙,我自然疼惜。”老夫人想起过世的女儿和反叛的外孙,不由得叹息一声,“可外孙毕竟是外姓,怎好继承山庄。”
您眼前的儿子可连外姓都算不上,裴朗行暗地里哼笑了一声。
“母亲莫要着急,当年父亲年逾花甲才有了我与清荷,我如今正值壮年,何愁没有亲子?”裴朗行望着老夫人道。
老夫人开口,却什么也没说,点点头道:“你晓得分寸便好。”
“是。”裴朗行答。
“庄内事务繁杂,你先去忙罢。”老夫人抬了抬手道。
“是,孩儿告退。”裴朗行起身,抱拳退下了。
夏日炎炎,树上的蝉鸣让人烦躁。裴朗行挥手道:“将这些蝉全粘了。”
“是。”随从应了一声便退下。
裴朗行大步走进书房,管事已早早在那儿等着了。
“昨日的账目如何?”裴朗行坐下问。
“全在这儿了。”管事奉上账本,又退了回去。
裴朗行大略翻了一下主要的账目,蝇头小楷记下的进账比起前几个月增了不少,可他却有些疑虑。
如今还未秋收,海鱼丰盛的时节也未到,账目却出奇的喜人。诚然,楚焱继承楚门之后两派合作比过去融洽得多,钱财也滚滚而来。可有增必有减,绝无节节攀升的说法。
“进账最多的是和楚门的渔业?”裴朗行翻着账本问。
“是。”管事两手垂在身侧恭敬地答。
裴朗行皱了皱眉,继续翻着账本道:“派人去查一查渔业的明细。”
管事躬了躬身,答了一声“是。”
处置好庄内的大小事务已是晌午,耳边虽没了吵人的蝉鸣,可日头还是晃得让人糟心。
裴朗行看了看脚下分岔的小路,转身往两名姬妾的住处走去。
按沁环的性子,应当不会生气。或是应当高兴才对,那日还伙同母亲骗他去卧房来着。
想起那人做的好事,裴朗行便愤愤难平。
当初挑他脚筋杀他前爱,的确做得过火。可这些年来自己补偿的也够多了罢?除了不能让他抛头露面,自己对他可谓是放纵宠溺。连正妻都要畏惧他三分,为何他就不晓得好歹?
不过……昨夜沁环也被他折腾得够呛。裴朗行的步伐慢了下来。也不知他现下起身了没有。
想着,裴朗行便对路边拿着笤帚的丫鬟道:“去瞧瞧沁环公子可醒了,再让人熬些血燕送去。” 
“是。”丫鬟放下笤帚,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等等。”裴朗行又把人喊了回来,“我亲自去。”
那人可从来不懂什么叫清静,他也就用不着忧心扰他清静了。
裴朗行自我慰藉着,便转身又往小院的方向走去。
沁环刚醒来不久,喝了药用了些饭,便坐下来与璋儿一起下棋。
裴朗行进门,沁环手执冷玉,正抓耳挠腮地盯着棋盘。
“你还真有闲情雅致。”裴朗行走到他身边道。
“走开。”沁环往后挥了挥手道。
璋儿好歹还给些面子,起身给裴朗行作了一揖。
裴朗行回礼,让他坐下继续下棋。
沁环捏着冷玉左右为难,最终放弃般地随意选了一个位置。璋儿笑着放下一子,五珠连成,“赢了。”
裴朗行无语,合着他们这只是在玩连珠?
沁环撅了撅嘴,边将自己的棋子捡回棋罐边问:“怎么过来了?”
“这里可是我绝情山庄的产业。”裴朗行坐下道。
“是了,庄主大人能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沁环收好了棋子,立即放了一枚白子在棋盘上,对着璋儿道:“我输了我先。”
璋儿自然不能违逆,在白子旁边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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