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琐事》第54章


谁知封尚又笑了笑,憨憨的道:“我想看你在…之上,隐忍时究竟是何模样,是否…动人,可惜啊,可惜,敬道打,啊,死我。”
谢珝听不清他唔唔嗯嗯的语句,只是被这冒着傻气的封尚逗乐了,刚想甩开他拉住自己衣襟的手,便听到封尚又开口了。
“敬道,是真心的,莫要负了他,子彧不抢,不抢。”
这句话让谢珝顿时怀疑此人究竟醉了么,可是封尚却先松开了他的衣襟,向榻沿翻去,谢珝一把将他截住,再晚半分,定要摔他个狗啃泥。
这封尚喝醉了,像是刚学会翻身的婴儿,翻滚不止,可是榻上就弹丸之地,不找人看着,明日晨起他必然鼻青脸肿。
谢珝便出门招来内使去照顾,自己往大殿而去了,一路上反复思量着封尚的话,还是不能明白,不过有一件事,他心中肯定,桓玄对他的心情,比真金还真。
大胜之宴,亥时方散。
谢珝一桶红花浴洗去了旅途的奔劳,也带走了边疆的泥沙,清清爽爽的回房,却发现桓玄躺在为自己预备的客榻之上。虽然那方客榻,一直都是桓玄在睡,可是今时今日,还要分榻而眠么。
谢珝分辨不出那人究竟睡着了没有,只是静静的走到榻边,打量着和衣而卧的人,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他的眉眼,他的呼吸,如何也判断不出个结果,思前想后,才发现,每次他都是要见到自己睡着了,才会睡去,所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那人睡着时的样子。
谢珝心中一酸,想到了封尚的话,他难道不知桓玄的心意么?只是这份感情,会不会随着这场争夺改变,自己也没有把握,以桓玄的敏锐,恐怕有所察觉,那么,那份感情还会在么?
如果不在,自己会觉得轻松么?还是会惋惜呢?
正在踌躇之际,桓玄已经睁开了双眼,伸手便将谢珝拉到了榻上,伏在了自己胸前。
作者有话要说: 小灵宝儿:“你什么心悦?你心悦谁?打洗你!”
封尚:“你你你,悦你,还不行么?”
第48章 
轻歌妙舞登秀楼,华灯绚彩照通州。
漫漫孤枕人空等,绻绻缠绵语不休。
寒潭倒月无鹤影,天边一抹形如勾。
举案齐眉邀相敬,眉目传情上梢头。
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的静静抱着,谁也没有先动一下。良久后,才有一人打破这静谧。
“我想你,每一个弹指。”桓玄道。
感受到怀中之人安静,温暖,让桓玄十分安心。
“旅途劳累,早些休息罢,如若今夜我先睡了,莫要怪我,宴上的酒确饮的实高兴。”桓玄摸了摸身上人披散下的发丝,便合上眼。
谢珝没有动,就这样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沉稳自然,鼻息也慢慢绵长了起来。
想要观察下那人的睡脸,又不想惊扰到他,害他醒来。
于是自己也慢慢浸入了周公之境。
一夜云烟雾罩,安逸轻飘。
第二日,桓伟便回雍州去了,陶姜先生正在那里等候,桓玄谢珝相送他到城外,还是有些不舍。兄长此去,便又是两两相别,再见之日,不知何许经年。
桓玄更是惦记兄长过于坦诚直率,易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又带着个精于此道的好女婿,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千叮万嘱不如暗自小心,千里搭长棚,还是送走了唯一的至亲。
心中小小的失落,逃不过谢珝那双慧眼,虽然分辨不出此人的睡相,却能轻易看出他的哀伤。
桓玄是个很重情义之人,对朋友兄弟之情,十分看重,却不善表达。对殷仲堪和杨佺期的遭遇,给与他心中留下的重创,怕是他要过些时日才能全部理清,但是化解可能需要更久。
谢珝想了想,回去的路上,将自己的头枕在了桓玄的肩膀,执起了他的手,学着他以前的样子,在桓玄手背上摸了摸。
桓玄本闭着眼,感受到身边的人,淅淅索索的靠近,胸中暖流涌动,而被那手指抚过的地方,则是痒到了心底。
桓玄故作平静的道:“兄长自幼照顾于我,甚是用心,教导之情,永世难忘。先父新丧之时,将爵位传于我,便惹怒了三哥,是兄长和叔父出面极力维护了我和母亲,不然就没有今日的桓玄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幼时顽皮,与封尚斗鹅,那时封老二总是用他哥哥从外处寻来的,甚是凶猛,于是我便屡战屡败,一气之下,于夜间偷偷入鹅舍,斩了所有鹅。”
虽然没有看谢珝的表情,也知道他的神色一定带着些许好奇,便接着道:“第二天,府中大乱,皆不知是何人所为。只有兄长见了,暗暗知道是我,可是他并未责罚,只是道,君子之好取之有道,胜负亦是如此,便草草处理了此事。”
想起幼年之事,他微微一笑,又回忆了回忆,道:“兄长看似刚强,风风火火,实则忠厚诚实,一心正途,不会算计,容易被他人蒙骗,利用。我们兄弟能有今天实属不易,希望兄长能一切顺利。”
他握住了谢珝想要写出什么的手,紧了紧,道:“送走了兄长,我可能会有很久一段要忙于荆江要务。抚民强军,都需要时日,可能会很少陪你,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都随时递我信笺,不必怕打扰我。”
他想了想又道:“偏殿,可能安置的很好了,如果你不愿意再和我挤下去的话,我叫内使帮你收拾下卧榻,便可……”
谢珝伸出另一只手,握了握他的胳膊,顺势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
桓玄叹了一口气,感知到肩膀上的人,又把头向他的肩窝里钻了钻,深深的吸了口气。
道:“彖之,是否会留一个位置给我,无需保证何时方可,无需丈量大小如何,只需真心预留,哪怕是一个缝隙,桓玄也知足了。”
谢珝听了此言,心中已明白大半,不知为何,他胸中发酸,不知不觉,竟然落了一滴泪,而这种情绪,随着这个开始,便越发的汹涌,发觉之时,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他忙忙的掩衣袖去擦,可是都不能止住。
这样的情境,自然被洞察敏锐的桓玄发现了,他皱着眉,忍着痛心,将谢珝的肩膀扳正,与自己相对而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谢珝低下头,抑制着眼泪,却发现无济于事,就这样任眼前的人,把这份窘态尽收眼底。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桓玄面前落泪,只是这一次,太过羞赧,又莫名其妙,正当他面红耳赤,无可奈何之时,桓玄抬起他的下巴,吻住了他的眼帘。
这吻很轻很干净,只是像寻求甘露般,吸吮了他的眼泪,没有其他的动作,也没有吻很久。轻轻的,像是只触到了他的眼睫,温温的,似是交融着他的湿润。
不用很久,却很有效果,那泪水像是被截住了般,渐渐的止住了。
见谢珝不再流泪,桓玄又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肩窝中,摸着他的长发安慰道:“彖之不要流泪,我不舍得。”
竟然忘了最初是谁要安慰于谁,两人不再发一声,就这样各怀心事,沉默了一路,回到府邸时,已经晌午时分。
两人一前一后往寝殿走,准备更衣用饭,再各自忙于正务,便看见了封二少爷,一副饿鬼上身的模样,从偏殿晃了出来,边晃还边喊:“饿死啦,饿死小爷啦!”
可是他看到走过来的二人后,却先是吃了一惊,后又活像吞了个苍蝇般,十分不自在的迎过来打招呼。
桓玄没有理他,招手让内使传饭。
封尚对谢珝揖了揖,想起了昨晚酒后失德,不知道谢珝是否记得,赧赧的道:“珝,珝公子,早!”
谢珝见他这样子,勾了勾嘴角,指了指上方的日头。
封尚顾不得正午的太阳,高高悬挂于头顶,道:“你家灵宝儿,不给我饭吃,看给我饿的,都瘦了。”
桓玄听到“灵宝”这两个字,脸色一变,道:“你是何人?来人,给我乱棍打出去。”
封尚赶紧作揖道:“桓公,桓刺史,桓将军,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您这是野鸭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学会摆上谱了,就行行好,赏小的口饭吃,别打出去了罢。”
谢珝听罢掩住了口,弯弯的眼,望着封尚,想必是笑了出来。
桓玄见他几句话逗乐了月宫仙子,便不再与他计较了,道:“封二公子何必自轻自贱,既然饿了,就快请罢。”
三人很久没有单独一起吃顿饭了,若不是封尚昨日大宴喝的不省人事,他还真想对着这二人再来三杯。
席间封尚与桓玄你一问我一答的半晌,渐渐发现这饭越吃越无趣,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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