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边声连角起》第6章


赵营长脸上似乎挂不住了,按着连长,老张,坐!
我躲在窗外,看着好戏,啃了一口苹果,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后来我告诉连长,那苹果是我这半辈子吃过的最甜的苹果,连长恼怒,按着我啃得我一直求饶。
连长坐下,拿过水杯,灌口水。
王什么笑,张副营好,我是某机关来的王…
连长说,侦察营太苦,你受不了,回吧。
王什么笑,没事,受得了,年轻人就该吃苦受累,不怕艰险。
赵营长点头。
连长说,秦连,你的意见呢?
秦科又结巴,俺,俺,俺们侦察营确实苦,那啥。
王什么又笑,不怕不怕,怎么,老同学,你不欢迎我?
秦科说,俺,欢迎,欢迎。
我瞬间笑出声了。
赵营长喊,谁啊?
我整理衣服,把半个苹果装兜里,推门,进来,报告,我!
我说,报告,我来找一下张副营,我们程连长叫我来问点儿事。
赵营长说,哦,是上回你们连长打招呼亲戚那事儿吧?
我说,是!
赵营长说,那行,老张,你去吧,还有,小王这事定了啊,秦科,你带老同学好好参观参观先。都散了吧!
连长一路大骂秦科没出息,大骂王八蛋在机关浪够了没人要了又回来祸害人。
我掏出那半个苹果,塞给连长,吃吧吃吧,堵住嘴。
连长恶狠狠的咔一口,又吐出来,操,装兜里半天了还给我吃?!有烟没,给我点上。
连长抽一口烟。
我说,人家的事儿,秦科还欢迎,你闹什么,难不成你跟秦科?
连长说,瞎扯,我跟那熊货?得了吧,再说,也不能那啥我俩。
我拍连长,叫他滚。
连长说,我最恨跟某人那号王八蛋,祸害人。
我说,雷班长哪是这号人,雷班不论结果如何,到底是个有情意的人。
连长说,你啊,心太软。
连长把烟递给我,我也抽。
连长说,操,这回我们这真热闹了。
我说,对了,秦科这事,你少管啊,万一人家真又好了,咱们落埋怨。
连长说,他娘的!
我正色,我的连长同志,我的张副营长!
连长看我一眼,答,是!
午后,小山丘。
我拉着陈州,和班里的战士们,堆了零食闲聊。
陈州说,哎,我还记得那年我和小对象分手,咱俩在这,你陪我拿着破口琴发疯。
战士们起哄,雨排,不对,雨班长,讲讲咱们班老前辈们的故事呗。
我掏出烟,大家点上,我说,你们陈班长胆子小的很,有一次我在窗前抽支烟把他吓哭了。
哈哈。
陈州说,操,你咋不说你跟林黛玉一样最爱春花秋月,酸死了。
哈哈。
还有那唐胖子,有钱的很,还爱偷烟。
还有那回,薛峰把被子浇湿了,被副连长扔出去,他跟咱们班轮流睡了一圈。
我们说着关于从前的,听着班里现在的,夕阳照在我们身上。
我看着战友们啃零食,抽烟,笑,我觉得,我们班,从来都是充满活力的,年轻的,不会老去的。
我就这样想着,直到又看见月亮升起,一地白霜。
战士们唱起了歌儿,歌声就这样响着,带着我们飞起来。
直到我的手机响起来,连长说,雨,秦科喝多了,发疯呢。
我说,疯呗,我在班里。
连长说,快来吧,帮我劝劝,你劝的住。
我说,不是不让你管闲事吗?
连长说,我还不是跟你学的,爱管闲事。快来快来。
☆、十二
秦科躺在床上,吐了哭,哭了吐。
秦科说,张副营啊,呜呜呜…
秦科说,俺想见见他,让俺去吧,呜呜呜…
连长说,今天你敢出这个门,我跟雨就不认你。
秦科说,就这一回,俺就想好好问问他,呜呜呜…
连长说,你敢去,我就踹死你。
秦科说,俺咋就遇不见你们这么好的,呜呜呜…
我在秦科身边坐下,拍拍他,他安静下来,我说,你想找他可以,等你醒了,好好和他谈谈也行。
秦科点头,收了泪。
连长说,你看,不管行不?
我说,我是想,咱俩过咱俩的日子,毕竟这种事…
连长说,我真的被你同化了,心软啊。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连长电话,连长说,秦科和他的王什么上小山丘了。
我说,操。
连长说,我突然想起来,要不给我老丈人打电话,把那王什么从这赶走。
我说,你傻吧,咋跟咱爸说。
连长说,咋,就说儿子看他不顺眼。
我说,拉到吧,又跟我不一个单位,我上哪看他不顺眼?
连长说,那我也是咱爸儿子啊。
我说,说正事,你秀恩爱来了?滚!
我说,咱不管,没法管。
连长说,也是,这事儿只能看秦科自己了。
下午的时候,秦科找到我们。
秦科说,俺去找他了。他告诉俺,当年他后悔跟俺,怕不长久,怕基层他受不了,就去机关了,后来领导关照他去读研究生了,不过他说他谁也没找。
连长说,你信?!
秦科说,俺信。
我说,这事看你了,别苦了自己。
连长说,操,浪一大圈回来真有人要。
我一巴掌扯在连长脸上,他不说话了。
秦科说,没事,俺知道你们为俺好,俺有你们做朋友,真好。
连长点了烟,递给我们。
连长说,你要真想要他,也行,别跟他扯我们,这事在部队不好说,别那王八蛋连累我们再。
我说,没事,咱是战友,说这些干啥?
我说,秦科,别听他瞎扯,咱们该咋样还咋样。
秦科点头。
不得不说,那王什么强工作上的确有可取之处。
指导员当得是风生水起。
连长在我的劝说下也不再多问,正常工作正常开展。
我想,连长之所以想管闲事,大概还是对雷班长耿耿于怀吧。
秦科开朗了一些,经常往仪侦连跑,有时候能看见俩人说说笑笑的,有时候俩人还霸占了我的小山丘,呆到太阳落山月亮上来。
有时候,秦科带着那王什么来找我,我们一起去小山丘,拉起风琴唱着歌儿。
秦科说,雨排长是他最好的战友了。
秦科说,张副营长是他最好的朋友,只是张副营好像对王什么有点误会,过阵子就会好。
这么久,侦察营的战友们和我也相熟,他们告诉我,并不喜欢王指导的做派,领导范十足,并没有战友的感觉。
连长说,秦科那熊货,早晚得吃个大亏。
但事实上并没有像大家说的这样或者那样。
一切照旧,我看着日渐开朗的秦科。
我说,咋样,我的连长同志,我说了,人家的事儿自己能解决。
连长说,你看吧,这王八蛋安生不了几天。
天渐渐冷了。
我抽空去了趟团部。
我爸托人带了东西,团部打电话叫人捎回来,我说,不用,我自己去取,顺便看看几位长辈。
连长说跟我一起去,看看老丈人带什么东西给他没有。
我说,算了吧,我一天就回。
团部。
团部我好久没来了,记得第二年兵的时候,来过。
其实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团长说,雨,抽空给家打电话,你爸最近老惦记你。
我说,知道了。
团长说,这孩子,在连队还好吧,要不,来我身边,好照应,老首长,你哥他们也放心。
我说,团长,我大了,当排长了,还当我是小孩子?
团长笑,是,是,雨大排长。
我说,嘿嘿,还是叫我雨班长吧。
团长又笑,嘿嘿,雨班长,雨班长,转眼都这么大了。
我说,那是,您都当了团长了。我先撤了啊,回头有空没空我都来打扰您。
团长说,不急,我叫车送你。
我说,不用,您忙,我自己走就行,东西不多。
事实上,也许是我那句话说错了,过了一阵,我又往团部跑了一趟。
☆、十三
暮色四合。
秦科敲门,我问,谁啊?
秦科说,俺,是俺,雨,你见王战强了没?
我开门,迎秦科进来。
我一边倒水一边说,没有啊,坐。
秦科说,走走,找找。
我随他出门,笑,一会不见你就着急了?
秦科说,不是,不是。俺听人说他去找张副营了,俺就看看在你这没有?
我问,他?找张副营干嘛?
我们一路又回侦察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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