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弈》第55章


风云色变,天昏地暗。
荼白带血的衣衫翩跹,整个人被巨大的剑气击得腾空而起——云淙一只手仍伸向悬崖边,袖袍中有暗紫色的□□,脸上茫然而无措,眼角还有泪水晶莹,星眸望着出剑的秦风。
散开的青丝于风雪中仿佛定格了,这一幕好像凝固整个天下。
恍然间,云淙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似是嘲讽,似是释然。
继而如纸坠落,公子如玉坠如风。
秦风急促地喘息着,他狼狈地站在崖边看着云淙消失在云腾雾绕的崖间,忽然双腿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嘴角滴滴鲜血渗出,太初剑狠狠地刺入雪地。
“哐当——”
玉碎无声,风云沉寂,断魂峰上只听见呼啸的风雪戾鸣。
“啊啊——”
女人痛苦的嘶鸣让在场的人毛骨悚然。
“蔺夫人!你怎样!”
“蔺夫人!!”
于斌眼看着龙孤月快要散尽元神,迅速过来为其调气,而在一旁宛若石像的秦风浑身一颤,回头看见龙孤月虚弱地倒在骆啸怀里,口中鲜血直流,弥留垂死之际,那双美丽的眸子一直紧紧看着自己。
“子绪。。。。。”龙孤月强迫自己僵着最后一口气,绝望地看着秦风,只祈求这个才回到身边的亲生儿子能看看自己。
“蔺子绪,你愣着干嘛!快过来!!”于斌愤怒地朝秦风大喝一声。
秦风猛然惊醒,即便已经疲惫得无力再动也艰难地跪爬到龙孤月身边,紧张地握住对方的手哽咽着不停指责起来:“你怎么这么笨。。。。。你不需要散尽最后的功力去伤秦挚。。。。。我可以杀他的!”
龙孤月安慰地笑起来摇摇头:“娘早就半死半活。。。。。能看见岳一启秦挚灭亡已经心满意足。。。。。如今也该去陪你爹了。。。。。。”
“我才是应该去死的那个!!”秦风怒吼一声,泪水已经流干,只是眼眶通红酸涩。
龙孤月闻言惊恐慌张起来,她忽然反手握住秦风,激动地一字一顿说道:“你是蔺家唯一的血脉。。。。。你一定要活下去。。。。。答应娘。。。。。”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可以去死!!唯独我不可以!!”秦风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呜咽着疯狂而濒临崩溃。
“不可以。。。。。你不可以死!!”龙孤月激动得弹起来,满腔愤懑逼得她一口鲜血直接洒在秦风衣襟,她不管不顾,发疯似的抓住秦风的手,“你是亭之的儿子。。。。。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好好好!!你们安排什么我就做什么!!满意了罢!”秦风沙哑地大吼起来,绝望与崩溃如同千军万马将他压得一败涂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龙孤月欣慰地笑起来,整个人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重重地倒在骆啸怀里,她已经提不起双手,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秦风,只渴望能多看一眼自己的亲生骨肉。
才相认,便相离。
“娘。。。。。别走好不好。。。。。”秦风低着头呜咽着唤了一声,亲离散的痛苦让他如同溺水一般无法呼吸。
龙孤月先是震惊而后她终于笑起来,温柔慈爱,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石,模糊了视线:“子绪别怕。。。。。娘亲会一直陪着你。。。。。”
最后一眼,最后一言,龙孤月泪中带笑,灵魂离开虚弱的躯壳,结束了悲哀的一生。
“娘!!啊啊啊——”
秦风发狂地爆吼狂嚎一声,猛然将龙孤月的尸身抱到怀里,声声悲凄苍凉,刺透人心,比这山崖寒风更令人心寒。
少年疯狂绝望的痛苦嘶吼渐渐沙哑,直至最后肝肠寸断的失声痛哭,冰冷刺骨地回荡山间。
暮色苍黄,断魂峰下的山林间风霜丝毫没有减弱,枯黄的树枝被积雪覆盖,重重地压抑着生命的气息,“簌簌”一声白雪冷冰冰地落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
****
大雪纷飞,屋舍寒梅,落寞凋败,马车急停。
江笠同颤抖着垂垂老矣的身躯,眼球发红,嘴唇发白,他拄着拐杖,在邱吉的搀扶下急忙着急地走进深林中的一处屋舍。
满屋刺鼻的药味,病榻之上,碎玉般的人儿昏迷不醒,苍白得几乎透明的面容,虚弱的气息仿佛轻轻一碰便会魂飞魄散。
江笠同望着床上几乎没有气息的男子,苍老地眼眸被滚烫的泪水浸湿,他哽咽着老迈的声线:“你当真如此狠心让义父白发人送黑发人。。。。。”
“夫子,还是快些把师兄送回山庄医治罢。”扶长音说道。
“好。。。。送他走。”江笠同拂袖擦了擦眼泪。
“失礼了,师兄。”百里长逸尴尬地落下一句,动作利索把那病得一塌糊涂的人横抱起来匆匆出门。
疾驰的马车飞扬在白雪红梅中,一路南离。
寒风吹拂起那马车车帘,马车里虚弱靠坐着的男子面容惨白,嘴唇干裂,美眸微掩无神,似乎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力,如同被死神扼住喉咙般了无生气。
他那失神空洞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马车外的苍茫白雪,不知不觉眼角湿润,痛苦绝望的眼泪从眼眶掉落,他疲惫地动了动嘴唇却只是干涩的几个字语。
“咳咳咳子。。。。。绪。。。。。”
“驾——”
摇摇晃晃的马车在白雪中渐行渐远,掀起碎雪飞扬,带着离人此生无尽的遗憾,离开那个被白雪覆盖的上邑城,遗落一路车辙。
风雪苍茫了世间的悲痛哀绝,冷冰冰地埋葬一切恩怨情仇,待光影流过,谁还记得断魂峰上一声断魂泣,谁还记得生世不变的许诺。
佛曰七苦:生,老,病,死,怨僧会,爱别离,求不得。
风云已故,徒留一世苦悲。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完结啦~~是不是有点虐0。0别方,一切都会好起来哒
☆、第 47 章
元成一年十月初十,玄机山庄
寒冬末,暖春过,凉秋复来,山中秋霜包围着寂静苍凉的小庭落。
“师父,都大半年了,师兄的病为何都没点起色?”扶长音忧色忡忡地看着病榻上沉睡着的江景抒。
玄机子发愁地抚着胡须,烦闷地踱步说道:“他这是心病。”
扶长音无奈地说道:“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时,江景抒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望着扶长音便下意识唤了一声:“子绪。。。。。”
“师兄,你又睡了一日,赶快吃点东西罢。”扶长音连忙把江景抒扶起来倚在床边。
意识到这里还是玄机山庄,江景抒的眼神很快便黯然下来,呆呆地倚在床边任凭扶长音给他喂东西吃,本是清雅风华的江园先生却变成如斯痴儿。
“今日。。。。。初几了?”江景抒气若游丝地询问起来。
“十月初十了。”
江景抒悲苦地笑了几声,声线虚弱:“都快一年了,对吗?”
“师兄。。。。。”扶长音顿时无言以对,那种相爱不能见的苦,他比谁都清楚。
“你们不必如此劳心。。。。。。”江景抒疲惫地垂下眼眸,气息奄奄。
“师兄你说什么胡话,把病养好才有机会再见到他。”扶长音严肃地说道。
江景抒摇了摇头,苦笑道:“见了又有何用。。。。。”
“倾墨,你义父如今年事已高。”玄机子一甩拂尘,严肃地说道,“你一定要好起来,你可明白?”
江景抒浑身一寒,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眸,心绪烦乱如秋雨绵绵。
“倾墨,你难道忍心让你义父临老也无人送终吗?”玄机子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红尘往事,随风如烟。”
“师父,别说了。”扶长音为难地说道。
“我这是在敲醒他。”
江景抒缓缓睁开失神的眼眸,他轻缓地喃喃了一声:“我知道了。。。。。”
“知道就要好好养病。”玄机子皱起眉头,用上训话的语气。
江景抒干涩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今年红叶如火,霜花漫天飘落,春去秋来,徒留愧疚相伴。
上邑,骆府
秋雨茫茫如针,冰冷得可以渗透骨髓,氤氲了一片庭院秋菊惨败。
“爹,还是没有办法。”骆信朝站立在雨中,脸上的神情已经由原来的焦急变成无可奈何,他看向骆啸,蹙眉道:“阿轶哥依然没有出轩的意思,这样下去……该怎么办啊?”
自从云淙坠下断魂崖、骆轶得知了所有真相后,便一直闭门在临轩不出,成天练字作画,亦或弹琴,自己跟自己下棋,或对着云淙留下的东西发呆。除了将自己的字作画作交给家仆出去卖钱外,对骆府的生意丝毫不闻不问,奈何骆啸使尽了各种法子,软的硬的都毫无办法。
期间骆轶还以绝食抵抗,差点损了内力、丢了性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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