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交(蝉)》第39章


他相信他一定会找到吉雅的,他也相信吉雅一定还活着。
因为说好的,他们要在草原上相聚的。
他还欠他一顿饭呢。
随行的向导常海被北堂澈对王子的深情厚谊所打动,士兵们也都备受感动,立志不找到王子绝不回头。
结果又过了十多天,常海摸着后脑勺讪讪的对着茫茫草原观察了许久,思量了一下,然后举起马鞭指着左边特别有信心的说,“我们应该走这边!”
“走你妹啊你这个骗子!”北堂澈拽紧缰绳,眼泪汪汪的指着地上的一堆核桃壳嗷嗷叫唤,“我们都路过这里四次了你每次都往左边走,要不是之前我扔的这堆核桃壳我都没看出来你一直在这带着我们绕圈子!”
常海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还不忘满脸钦佩的冲北堂澈拱拱手,“不愧是世子,真是机智啊知道丢下果壳做标记,佩服!佩服!”
“佩服你妹啊!这是我带的最后一点零食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就快断粮了我都要饿死了啊!”北堂澈一想到快没吃的了更是戳到伤心处,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到底是哪门子的向导,信不信我给你拖下去军法处置?!”
常海也没在意北堂澈的军法处置,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以来他早看透这个世子是个什么性格了,能天天跟士兵不分贵贱促膝长谈掏心掏肺做思想工作的手儿,哪会动刀子呢。
可是说归说,常海确实也挺着急的,“世子有所不知,我虽是蒙兀人,对周边地形也相当熟悉,可是草原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要说找部落,我绝对是一顶一的好,绝对不吹牛。但是像王子这种逃难的,根本不会走那些大家都知道的地方,就算是我也是第一次如此深入草原,迷路太正常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要困在这了?我们走不回去了?”
“困在这倒也不至于,反正只要一路顺着有水源的地方走,走着走着早晚会走到认得路的地方。”
“那还要走多久?”
“那可就没准了,少则数日,多则…一两年吧。”
“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祭长生天!!!”
北堂澈满面愁苦,只能咬着牙继续带着部队向前走。
想当初他还信誓旦旦的要救人呢,现在他不但连自己都救不了,以目前所剩的余粮来看,他都快把所有的将士带死了,难怪程大将军三番四次劝诫他不可深入草原,现在真是后悔莫及。万一他这次在劫难逃就这么英年早逝了,传出去让后人知道都说他北境王家的世子不是战死沙场,而是在大草原上活活饿死的,可怎么让他去见北堂家的列祖列宗哟。
可是就在百感交集之时,还真让常海说对了。
王子的部队确实没走寻常路,不但没走寻常路,反而大多还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最先被北堂澈等人发现的是蒙兀公主南笛。
那时部队刚行至山丘上,远远的便看到十余名罗刹国的贼人正举着弯刀追杀一名蒙兀骑士。
眼看着蒙兀骑士被围在中间与人誓死抵抗,不待北堂澈等人赶到便被打下了马,头上的巾冒被打掉,露出一头长发,原来还是个女的。
罗刹贼子面露凶光,扑倒女子的身上便开始撕起了衣服,一时间撕心裂肺的哭声和丧心病狂的笑声掺杂到一起响彻天际。
正在千钧一发之时,震耳的马蹄声远远响起,三支飞剪正中为首的罗刹贼子。
那是北堂澈的双手第一次染了鲜血。
等到罗刹贼子尽数被歼灭的以后,北堂澈匆匆下马来到女子身边,才认出了那是南笛公主。
公主看起来挺不好的,衣服被撕破了不少,又受了惊吓,一时间情绪有些难以自持,只不住的坐在地上哭泣,但是好在救援来的及时,并未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
北堂澈满眼心痛,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公主的身上,待到公主情绪稳定了些,便扶着公主上了马。
后来南笛公主告诉北堂澈,她是不久之前与吉雅王兄走散被追杀至此,当初跟随他们出走的部下如今早已所剩无几,大多都死在罗刹人的刀下了。
在公主的带路下,北堂澈一行人终于发现了吉雅的踪迹。
孤单的马儿托着昏迷不醒王子在草原上漫无目的、踢踢踏踏的走着,满身的刀伤昭示着数不清的劫难。
北堂澈就地扎营,当务之急是务必救回吉雅的性命。
南笛恢复的很快,虽是一介女流却性情洒脱,毫不输给男儿,在她的精心守护下,吉雅的伤势终于有所好转。
只是昏迷期间,王子总是断断续续的呼唤着一个名字。
北堂澈问南笛,“阿穆尔是谁?”
南笛垂下眼帘笑了一下,操着带着口音的汉话告诉北堂澈,“阿穆尔是哥哥抢回来的人。”
“???”
“等哥哥醒了让他自己告诉你吧,”南笛说完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笑意僵在唇边,泪花顿时又闪烁了起来,喃喃的念叨着,“阿穆尔一直和哥哥在一起的。。。可是我们没有见到阿穆尔。。。阿穆尔。。。。。。。”
北堂澈闻言也像是明白了什么,眼里顿时也闪过一丝悲伤。
后来吉雅醒来时,第一件事便是求北堂澈带他去救阿穆尔。
“没有阿穆尔,我也不会独活。”
北堂澈拗不过吉雅,便让他带着一身伤痛领着部队潜伏到了罗刹人的营地。
那是北堂澈第一次见识到了他这个蒙兀朋友的另一面。
四面火海,当吉雅抱着一个满脸血污的男子一个人从罗刹人的营帐出来的时候,北堂澈就猜到这个营帐里面应该也没有活口了。
再后来,有了吉雅兄妹的指路,北堂澈等人很顺利的回到了蒙兀王庭。
待到吉雅重新登上王位,平定了王庭的内乱,北堂澈第一次的军旅生涯也终于快要结束了。
吉雅实现了他的诺言,招待北堂澈品尝了草原上最好羊肉,喝过了最香甜的马奶酒。
只是北堂澈的酒量还是不怎么好,当吉雅提及明日桀朝大军就要班师回朝,南笛又凑过来问他京城的那位世子奕好不好的时候,北堂澈端着酒碗伏到桌子上哭了个昏天暗地。
南笛有些心疼的看着北堂澈,“他一定是想家了吧…”
吉雅拍着北堂澈的后背尴尬的对着旁边目瞪口呆的众人解释,“喝多了,喝多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还好北堂澈今天能够借着酒劲哭出来,否则再这么憋下去,恐怕就不是从眼睛里流出眼泪这么简单了,是生是死,至少早晚得闷出病来。
毕竟自离开京城这大半年以来北堂澈就一直很坚强,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
等到第二天醒酒了,北堂澈捂着疼痛欲裂的脑袋,第一个反应是要水,第二个反应是要饭,昨晚的一切就好像全都没发生过一样。
程大将军就此与北堂澈拜别,一个班师回朝,一个不日去往北境驻守。
吉雅兄妹得知这个消息都挺高兴的,北境与蒙兀接壤,北堂澈能留在北境就说明他们有机会可以经常见面了。
只是北堂澈看着远去的桀朝大军还是难免哽咽了一下,转瞬又赶紧眨了眨眼睛,算啦,北境那么冷,还是早些准备过冬的棉衣吧。
这一下北堂澈又忽然想了起来,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也是冬天,如今仗打完了,北境比京城冷,入冬入的也比较早,所以也是冬天。
所以好像一下子就过去了快一年了,他一直都没再有过那个人的一丝音讯。
其实这样是最好的吧,毕竟这都是他自己做的,他不怪他。
只是挺后悔的,没有为他弹一次琴,于是便把那张琴留给他了吧,如果他会拨动琴弦,自然能够听到那张琴发出的声音,就像他之前弹过的一样。
可是最好还是别弹了吧,毕竟是他负了他,说不定他现在都是在恨他,所以还是干脆忘了他的好。
因为只有那个家伙把他忘了才能好好的、开开心的过日子,这才是最重要的,对吧?说不定还能遇见新的幸福什么的,怎样都好,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了。
晚上坐在篝火边发呆的时候,南笛凑了过来。
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这姑娘特喜欢跟着北堂澈,北堂澈走到哪里她就能跟到哪里,就差上厕所睡觉也跟着了。
可能是因为之前在危急时刻救了她的关系吧,难免觉得北堂澈看起来特别亲,要不是北堂澈知道她喜欢的是谁,他都快怀疑她是不是爱上自己了。
南笛同北堂澈杂七杂八的闲聊了一会,北堂澈看天色已晚,准备回去睡了。
这一站起来伸个懒腰,一个东西顺着北堂澈的身上掉了下来,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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