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交(蝉)》第40章


南笛同北堂澈杂七杂八的闲聊了一会,北堂澈看天色已晚,准备回去睡了。
这一站起来伸个懒腰,一个东西顺着北堂澈的身上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那是他之前看篝火出神时一直握在把玩着的,后来被南笛冷不丁的吓了一跳,便随手放到了腿上。
北堂澈赶紧将镯子捡起来,递到嘴边吹了吹,又借着火光看了看有没有摔坏,然后挺轻快的就要往怀里塞。
“能给我看一下那个手镯吗?”
南笛抬着眼睛看着北堂澈。
“…好吧。”
南笛接过镯子看了看,目光忽明忽暗,“我见过这个镯子的。”
这样说着,南笛将镯子还给北堂澈,顺带直视着北堂澈的眼睛,笑着问他,“这是北堂奕的东西,对吗?”
北堂澈心下一窒,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听别人提起这三个字,一下子觉得有些刺耳。
“是、是的。。。”
“当初他不小心被我看见了,我还想让他送给我,可是他死活也不给,”南笛还是带着笑意看着北堂澈,目光一片清明,“他说那是要送给他喜欢的人的,所以我知道了,他一定不喜欢我,结果他把这个镯子送给你了吗?”
北堂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
正在这犹豫该怎么说呢,南笛又跟了一句,“他喜欢你?”
北堂澈有点出汗了,“这个…”
“你也喜欢他吗?”
北堂澈面无表情的看着南笛,蒙兀人都这么直接的吗?就不能婉转点?委婉点?
可是最后北堂澈也还是很坦诚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真的没什么好在隐瞒的了。
南笛看着北堂澈的回答,心下终于什么都明白了,于是重新坐在篝火变拿着棍子戳着燃着的火堆,闷声不语。
北堂澈叹了口气,也重新坐了下来,“公主…”
“算啦,什么也不需要说了,”南笛有些无奈的撇撇嘴,“反正你们俩喜欢的不是女人,问题是出在你们身上,不是我的身上,所以不是我哪里不好,是你们不好,对吧?”
北堂澈乐了,“对,不是你的问题,都是我们不好。”
“那就行了。”
南笛挑着篝火又问北堂澈,“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呢?仗已经打完了,你不想他吗?”
提及此处,北堂澈有些惨淡的笑了一下,“就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我不能再回去了。”
南笛看了北堂澈半晌,像是理解了什么似得叹了口气。
两个人各有所思的对着篝火沉默了半晌,就在准备各自回去休息时,南笛忽然跳了起来。
“不好!我要赶快去找王兄!桀朝的人不能走!”
后来当北堂澈终于知道南笛为什么要连夜派人追赶桀朝大军的时候,眯着眼睛满脸冷漠的看着一脸讪笑的吉雅。
“哎呀好在是追上了,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她就那样,阿穆尔刚来的时候她还暗恋过他呢。”
北堂澈看了看吉雅身后的男人,正微笑着看着他点点头,如今换了装扮,才发现竟然长得还不错,只是右边的眼睛始终缠着黑纱,那是之前被罗刹人捉住时生生剜去的。
北堂澈思及至此又是一阵惋惜,可是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
“你们蒙兀女子就不懂什么叫长情吗?当初说好的喜欢那个谁喜欢的要死要活的呢?”
“还好她不懂什么叫长情,”吉雅大气的拍拍北堂澈的肩膀,“要不你以后就成我妹夫了,哎呀其实当我妹夫也不错啊,你不考虑考虑?”
北堂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感觉他真是日了蒙古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蒙古獒有点穿越了哈哈,可是蒙兀獒又有点别扭,就穿越一下下吧
过度过度,愉悦一下心情,爆肝有没有
☆、第 31 章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都要冷。
北堂奕早早的从梦中醒来,天还没亮透便来到了书房,就着晨曦打开藏在暗格里的书册细细读了起来。
要记的事很多,要摸清的事很多,不可为外人知的事更多。
自之前获罪在家闭门思过,后被赦免恢复自由之身,到如今已经过去快三年了。
当年圣谕有言,世子奕无圣上亲自恩准,不得踏出京城半步。
三皇子楚离将诏书交给北堂奕,舒颜浅笑,“这么巧,小澈往后镇守边关,未得父皇恩准也不能随便踏入京城,你们同为世子,如今还真是各有所命。”
北堂奕接过诏书,冷着脸看着桌上的一张古琴沉默不语。
楚离看看北堂奕,再顺着他的目光看看桌上的古琴,一时心有不忍似得小声安慰道,“说不定仗打完了,他就回来了。”
北堂奕闻言依旧怔怔的看着地面,一副绝情绝义的样子似是任何事都无法打动他一分一毫。
楚离见状递给身后的公公一个眼神,待到一干下人退出屋内,又坐在椅子上问北堂奕,“小奕那日被侍卫从御书房拖出去,可有遗落些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束发用的缎带一类的…”
冷峻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破绽,北堂奕抬起眼睛盯着楚离,嘴巴抿的紧紧的。
“小奕闭门思过的这段日子,外面的人可都过的不太好呀…”
楚离笑盈盈的看着北堂奕,薄薄的唇边挂满了得意,“你知道吗?那东西是我交给楚修的,后来楚修又交给了父皇…你说,小澈那时该如何是好呢?”
北堂奕望着门外渐渐而成的一层薄薄白雪,一丝凌厉在满目的哀愁之中越发显露。
“呐,小奕,你还想再见到小澈吗?”
来年开春,出征蒙兀的大军刚传来第一份加急奏报,朝堂之上,当朝学士余明献两鬓斑白、俯首跪于地上,曾经的诸皇子之师,身兼吏部、户部要职的内阁大臣,如今竟被当庭免去一切职务,遣返原籍,永不录用。
三皇子楚离站于城郊拜以薄酒相送,脱去一身官服的余老大人语重心长、字字恳切,“殿下自此定要保重,凡事多加小心…”
没过多久,兵部尚书耿文杰获罪被贬离京,所涉旧案牵连其广,调查所费时日之久,直到程大将军那边都传来了捷报,牵扯其中的各部官员小吏才开始接二连三的不是被革职就是下了大狱。
大半年的时间,朝局变幻莫测。
皇帝不动声色,自上而下审视着俯首的一干臣子,目光落在每日跟朝听政的五位皇子身上,神态样貌各有所异,却无一不失一派浩然正气,衬得那跪在地上等待被惩处的官员更是面目可憎,恨不得立刻将他们拖出去办了。
皇帝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他早猜到或许会有这么一天了,只是他没想到他不但真猜对了,而且这一切来的会是这么快。
一声令下,当值侍卫将获罪官员拖出殿外处置。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簇新的官服星星点点,朝野上再不是过去那般都是眼熟的面孔了。
四皇子楚修在退朝时隔着一众大臣看着另一边的三皇子楚离,目光得意至极,还微微拱手作揖,似是略表歉意。
三皇子楚离弯弯唇角,笑容一片云淡风轻。短短一年之间连失麾下几元大将,所受重创不言而喻,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本事可以与楚修等几位皇子一较高低呢?
众人心照不宣,虽然明面都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心里都知道,三皇子倒了。
压大压小,无非就是看运气;成败与否,落得个配上身家性命的下场,不过就是站错队罢了。
有人说,如今陛下龙体安康,最后花落谁家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但是也有人说,才刚拉开帷幕便已败下阵来,想必往后也没什么戏可唱了。
谁让那个三皇子楚离自幼母妃去的早,娘家又没什么势力,好不容易暗中培植部署的官员如今又尽数被连根拔起,谁还能再看好他呢?
更何况恨他的人还那么多,就连南义王家的世子都与他结怨,连带着南义王家的立场如今是站在谁那边的,那就更不用说了,毕竟就算王爷再如何明哲保身,家里不是还戳着位小世子呢么?
世子奕恨三皇子,具体因为什么没人说得清楚,但是这件事在京城早已无人不知。
晓月当空,一身华衣锦服的世子奕从四皇子身后站出来,冲着三皇子略一施礼,如今南义王家成了谁的入幕之宾,根本无需再加遮掩了。
楚离问北堂奕,“你不想再见到小澈了?”
北堂奕瞧着远处的戏台,目光清冷,别过脸去。
楚离隔着一道纱帘兀自笑道,“虽然楚修那人愚笨不堪,不过你也还是小心点吧,他也没那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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