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同人)[太平公主]寝难安》第27章


那些来往的信件、联络、出兵的条条框框,全都被烧得干干净净了。
一点儿都不剩下。
直到这时,武后才给她来了一封信,问她到底是何意。
诸王的书信往来,在这个世上,唯有武后、太平与薛绍三个人知道。但是这些天薛绍一直留在长安城里,连城门都不曾出过;武后自己自然不可能去烧信;因此唯一一个烧信的,便只能是太平了。
☆、end
但那时太平不在长安,故而武后于她无法。
如此兜兜转转又是半年有余,太平一直留在北疆未归,长安城里亦有些暗流汹涌。待到她终于回归长安时,半座长安城都被噤了声。太宗陛下归来的消息已传遍整个朝堂,但信与不信的人,却是对半开;太后与皇帝分庭抗礼,而先前起兵的诸王,也多半被拘在了大理寺。
那些被焚毁的书信,将昔日诸王与外界的消息尽皆斩断。
她听闻武后曾想借此事,重提前世的一类神碑檄文,但却被压了下去。
她的父亲留在洛阳一直未归,皇帝每日坐在皇位上如坐针毡;现如今皇帝就是一枚制衡的棋子,要是拥戴他的人多了,武后便会设法让他做些荒唐的事情出来;要是有人想要废了皇帝的位置(例如太宗皇帝曾因气急,动过废立的念头),那她便站在皇帝的那一边,助他坐稳皇位。
但在暗地里,不管是武后还是身为郡王之子的太宗陛下,都在暗自交锋。
因此武后需要皇帝站在台前,充作自己的挡箭牌。
不管是好,是坏,全凭武后的一个念头。
她又从上官婉儿那里,听到了太宗皇帝曾试图做过的许多事情,但无一例外地,都被或多或少地阻拦了一些。因为太宗皇帝的身份有些尴尬,他明面上新安郡王之子,是一个早已被边缘化的宗室,再加上前些日子范阳王脑子一抽,出兵了,便又让武后捏住了一个把柄。一个宗室的把柄。
皇帝非傀儡而形同傀儡,太后非称制而形同称制,郡王之子非东宫,而形同东宫。
现如今的长安城,已形成了这样古怪的三角之势。
至于太上皇本人……他留在洛阳城里修身养性,除了偶尔见见宰相,看看已批好的折子之外,便再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
但是又听说,他在去洛阳的前一日,曾经指着武后,气得浑身颤抖。
当天武后与他都说了些什么,大约早已经无从得知了。但现如今的长安城,分庭抗礼之势看起来相当稳固,但又相当脆弱,似乎一个不察,便能打破这样脆弱的态势。
但是后来,皇帝忽然下了一道旨意:
封太平公主为超一品公主,再加封邑五千,增号镇国。
此事一出,众皆哗然。
太平的封号和封邑,其实在第二次回长安之后,便已经被提过一回了。但那时太后与其他人的争端尚未摆到台面上,因此不甚激烈。这回公主的封号一加,难免便会让人想入非非。
公主所站的位置,到底是皇帝,还是太后,还是现如今炙手可热的新安郡王之子,实在是太让人遐想,也太让人感到……不安了。
再加上太平公主回宫的那一日,便同武后吵了一架(因为当初太平烧信之事),这样的举动落在有心人眼里,便又是一桩不可言说的站队之举。
大多数人都以为,公主这回理当站在皇帝或是新安郡王之子的那一边,起码在众人眼里看来,公主理当如此。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公主自从和武后吵过一架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公主府里。足不出户。
公主有自己的眼睛,也有自己的耳朵,对外界的消息一概都很清楚。
但她现如今的态度却是,足不出户,显然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帝,她都不愿意插手。
这种平静且诡谲的氛围持续了小半年,直到有一天,洛阳城里传来了太上皇病重的消息。
公主第二日便去了洛阳,带着她的驸马,还有刚刚出世的孩子。
长安城里依然维持着诡谲的平静,但暗地里的交锋,却一点儿都不见少。
太宗皇帝尽管有着天然的优势,但奈何他的现实身份所限,并非所有人都愿意相信他。
而武后……
她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虽然现在已经有了些许改变,但大部分的事情,却都在安安稳稳地循着前世的轨迹行进。尤其是在重生一世之后,她对朝中的大臣,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两相碰撞之下,居然是谁都奈何不了谁。
又过了些时日,太上皇病体加重的消息传来,皇帝、太后、宰相,还有留在长安城的宗室,三品以上的官员们,大多都一同去了洛阳,预备见太上皇的最后一面了。
谁都没有想到,太上皇临终前谁都没有见,而是与新安郡王之子,促膝长谈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太上皇临终前,都是看着自己的侄孙,也是自己的父亲,阖眼离去的。
太上皇故去的第二日,宫里便发生了一场兵变……唔,是一场小范围的兵变。
谁都不知道那场兵变到底持续了多长的时间,但兵变过后,却有人拿出了一张遗诏。
诏书上写着:将新安郡王之子过继给皇帝为嗣子,位主东宫。
众皆哗然。
太平曾以为,此事是太宗皇帝的手笔。
但在新太子入主东宫的第二日,她才听到武后轻描淡写道:“那件事情,是我派人做的。”
十分干脆地将太宗皇帝捆在了自己的战车上,不管太宗皇帝到底想要扶持那位大王上位,都要歇火。因为现在太宗皇帝是李显的嗣子,未来的皇帝,他没有理由自己扶持一个新皇,去篡夺自己未来的皇位。
不得不说,武后的这一手,实在是很高明。
这样一来,即便太宗皇帝对她再是不满,也只能站在她这一边。
至于“太子为何不废掉皇帝自己上位”?……
因为现在太子只有十五岁,要是想废掉盛年的皇帝自己上位,别说是太后不允,换了朝中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宰相),都不会允许的。
先前太宗皇帝想要废立,也仅仅是提出“废立”,也有大半原因在于此。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六年之后,矛盾再一次被挑了起来。
这回是真真切切地有人想要废立,废掉李显,改立太子。
但是……
这六年来皇帝陛下在太后的扶持下兢兢业业,半点差错也无。
太后需要皇帝荒唐的时候,皇帝便荒唐;
现在太后不需要皇帝荒唐了,皇帝便不荒唐了。
虽然人人都知道皇帝仅仅算得上是半块挡箭牌,背后多半是太子和太后在较量,但几乎无人敢参合进来。而且这些年,就连皇帝亲封的镇国公主,也仅仅是偶尔出来打个圆场,将矛盾全都压在水面之下,表面上看起来,依然是一如既往地风平浪静。
而且镇国公主身负北疆,功勋赫赫,无人胆敢指摘半句。
即便是东宫太子,也仅仅叹了一句“她实在是很小心”而已。
而太后……
公主这些年来,倒有大半时间,是在给太后收拾西面和北面的烂摊子。
因为自从太后取代了皇帝之后,诸州、道、府,倒是无甚大碍了,但是边地却……
嘘。
太后的坏话,是万万不能言说的。
不过虽然太平费尽心思,将那些矛盾都压在了水面之下,但水面下的交锋却一点儿都不曾减少过。这些微小的矛盾积累到了某一日,终于爆发。
太子二十五岁那年,兵变,夺位,封皇帝为太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暂居洛阳。
说是“暂居”,但其实……无异于软禁。
宫中兵变时刚好碰上吐蕃入陇右,也是吐蕃国的最后一次垂死挣扎。太平带着人去陇右了,回长安时才发现有些不对。等听完事情的经过时,不免有些感慨和唏嘘。
她像前些年一样,去洛阳陪自己的母亲住了一段时日。
但在她离去之后,她的母亲却自尽了。
不知缘由,事出仓促也很突然。
随之便与高宗皇帝合葬,功过不论,亦不知缘由。
想必在太宗皇帝眼里,这是最合适的去处了罢。
从那一年起,新皇便再也没有束缚。
前世想做的,未完成的,甚至连从来不曾想过的……
一件一件地,在数十年的时间里,全都做完了。
至于太平自己……
她的原话是:唯此盛世,敢不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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