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武侠小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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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知道他下毒的本事有多厉害了吗?那还是他只有我这般年纪时的事。”
“当时他只有十几岁吗?那岂不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呃……”教主忘了自己看起来至少比实际年龄小了十多岁,只能干笑两声糊弄过去。
“谁在那儿?”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随后一个魔教喽啰打扮的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看见大侠靠着树干上气不接下气,教主在旁边扶着他,哂然一笑,“又是私奔的?”见大侠张了张嘴,似乎要解释什么,抬起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家中独子,偏有断袖之癖,父母之命要你娶妻生子,你就和小情人逃到这里来了。没事,我懂,你们这样的十天半个月我就能碰到一对。小子,眼光不错呀,瞧上了咱们教中的人,以后保准吃香喝辣。这会儿天晚了,先去镇上找家客栈将就一晚上,明天再去总坛山下找老刘头报户籍。瞧你的样子,会点拳脚功夫啊?要是运气好,说不定也能进总坛混口饭吃。唉,我说,你有住的地方没?看你这相好,也就是总坛住通铺的命,不如先在镇上过一夜?镇上有家叫金江的客栈,是我小舅子开的,价钱便宜,房间也干净,还能帮你租马车。要不我写个条,让他再给你们打个折?……”
“他有地方住,不劳你费心。”教主没好气地打断喋喋不休的喽啰,扶起大侠就走,心中暗暗郁闷自己的长相到底是有多难记住,分明在桃花谷住了三十多年,结果别说是普通百姓,就连魔教里面,都是从堂主到喽啰,没一个认识他是教主。
“唉唉唉,我也是一片好心啊,镇上的金江客栈啊……”喽啰叫了几声,见他们走得头都不回,往地上啐了一口,“都什么人啊。在总坛干活了不起?天天能见到教主、护法了不起?我呸!我看你这辈子就只配看大门!”
大侠一直在努力憋着笑,稍微走远一点以后,直接笑倒在教主身上。
“你也觉得我就是一辈子看大门的命?”
“不不不,我觉得你以后一定能在魔教飞黄腾达。”大侠突然想起来眼前的“小兄弟”很可能父母都是为魔教所害,说他以后会在魔教飞黄腾达,也不是什么好话,“那个,我不是笑话你,只是……你知道我羡慕这样的感觉羡慕了多久吗?”
“羡慕?”教主没听懂。
“我是师父养大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师父知道我的身世,但是要求我必须成为名震江湖的大英雄,他才肯告诉我。”大侠的表情渐渐复杂起来,“我努力读书、习武,努力做到像师父说的一样,行事光明磊落,待人宽容大度,时刻胸怀天下……别人在房里斗蛐蛐,我却只能在院子里冒着积雪扎马步;别人在粘知了掏鸟蛋,我却必须在房里一遍遍地读书练字。别人都说我师父养了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可是谁在乎过我有多羡慕那些自由自在的‘坏孩子’?我也想身边有几个小伙伴,一起偷跑进果园偷果子吃,哪怕会被狗追着咬;一起在外面疯成泥猴子,哪怕回家后会被大人骂。长辈的赞扬像是一道道枷锁套在我头上,我多少次想自暴自弃,又怕真的会成为配不上我的父母的人。我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想和他们见一面,哪怕只是在他们的墓前磕个头,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没有辱没他们。可是这样真的活得好累……”
教主不禁想起自己的小时候。老教主督促他们读书习武固然严厉,但是更多的时候对三个徒儿就像普通人家的父亲对儿女,会在元宵节带他们去看花灯,会在观音诞辰带他们逛庙会,会在中秋节包船带他们去湖上赏月。三个徒弟都是捡来的,老教主不知道他们的生辰,就把捡到他们的日子当做生辰来给他们庆祝。集市上的糖葫芦、过年时的新衣服、三五不时的小零嘴、每年生辰不管要什么师父都会答应的小宠溺……教主一直都觉得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幸运,就是能被老教主带回魔教,其次就是有左护法和右护法这样的师姐师兄。右护法从小就一本正经,因此经常成为师弟师妹的捉弄对象,左护法更是从小就疯疯癫癫,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小时候的教主就是左护法的小跟屁虫,跟着她试遍了小孩子调皮捣蛋的把戏,直到长大成人,才和师兄一起沦为师姐淫威之下的难兄难弟。相比之下,大侠的童年实在是可怜。
“这么大的人了,还说这些,是不是挺可笑?”大侠掖了掖眼角,“沙子吹进去了。”
才多大的孩子,逞什么强?教主想了想,不由分说地拽过大侠:“走,我们捣蛋去!”
“捣蛋?”大侠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说一直想试一次吗?”
“可是我们都这么大了……”
“能不能捣蛋不在于年龄……”教主一本正经地说。
大侠洗耳恭听。
“而是在于能够保证自己不会被抓住。”
大侠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是啊,只要不被抓住,谁知道捣蛋的是真小孩还是假大人?
教主小时候跟着左护法,没少做趁老教主睡觉时拿墨汁给他画大花脸之类的事,对小孩捣蛋的小把戏了如指掌。两个人都轻功了得,来无影去无踪,神不知鬼不觉地捣蛋更是易如反掌。于是东家的大黄狗睡觉时,屁股上的毛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剃成了鬼脸;南家的糙汉子起夜,从茅房出来时被不知什么时候搁在门上的水桶当头浇了一身,气得直骂娘;西家大半夜的被敲门声惊醒,家里的汉子磨蹭了半天穿好衣服打开门一看,外面空无一人;北家……教主想在别人家的衣服上做手脚,大侠觉得那家有女眷,偷人家的衣服不方便,于是两个人另外找了一对龙阳的夫夫。
教主和大侠过去的时候,那对夫夫正在床上干得热火朝天,衣服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地。教主带着大侠蹿上屋顶,移开一块瓦片,用带钩子的细绳把他们的衣服一件一件钓上来。
“你这是要干嘛?”大侠喝着偷来的酒,——说是“偷”,其实只是留下钱以后不告自取而已,就像他在先前几家捣乱时,也没忘记留下一点铜板、碎银子作为补偿,——觉得味道格外香。
“把衣服的袖子全都缝起来,让他们第二天穿不进去。”教主从大侠手上咬了口烧鸡腿,——也是从同一家酒楼“顺手牵羊”来的,——穿针引线缝得飞快。
想到那两人第二天拿着衣服穿不进的样子,大侠就差点把酒从鼻子里喷出来:“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捣乱的把戏?”
“姐姐教我的。”看到大侠手上的烧鸡腿没剩下多少肉,教主飞快地把最后一点肉都吃掉,等大侠反应过来时,手上只剩一根骨头了,“放心,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大侠看了看手里光溜溜的鸡骨头:“都不给我留点?”
“是谁说要请我吃饭的?你还有钱请客吗?”教主自己倒是有钱,可是他在大侠面前只是魔教小厮的身份,不宜露富。教主一仰头把嘴里的鸡腿肉咽下去,递上手中衣服的口袋:“我看到你先前干什么了。这个要放多少?放完了我好缝起来。”
大侠往里面放了几个铜钱:“和我一起玩,是不是特别没意思?”
“没。”和右护法玩才没意思,只会一本正经板地着脸训人。所以被老教主捡回来没多久,教主就发现为什么左护法会说右护法只能当玩具,不能当玩伴。
“一本正经了太久,都放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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