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药人毒》第76章


——那突然出现的面具男子根本没有打劫嫁妆,而是将那红花系到身上,似个新郎官要迎娶新娘一般,缓缓走向了停在花轿后方的一辆马车。
巫阎浮一手掀起车厢前的帘子,目光一下子凝住了。
娇小的少年闭着双眼,端坐在车座上,面色惨白,一块从衣衫上撕下来的白布平铺在他的双腿上,布面上数道蜿蜒凌乱的血痕交织成了一张脸。
——他的脸。
巫阎浮嘴角颤抖了几下,生硬地扯了起来。
“昙儿,你这时便迫不及待的画了?”
说罢,他蹬进车厢,拿起那块布,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将少年搂进怀里。
此时少年的身子已不像片刻前那般柔软了,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一动不动,僵硬地保持着端坐着的姿势,似是倔强的耍脾气,不肯投入他的怀抱。
巫阎浮摸了摸少年冰冷蜷缩的手,慢慢攥紧了他的手腕,反复摩挲着他的脉搏,沉默良久,才忽而笑了一声:“昙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少年安安静静地闭着眼,一语不发。
“为师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
“昙儿,你再不睁开眼,为师可要罚你了。”
“昙儿,你看看,为师像不像个新郎官?”
“为师才说了要与你白头偕老,就遇见了一只送亲的队伍,你说是不是天意想让我们在此成亲?昙儿……你今日就嫁给为师,好不好?”
巫阎浮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可回答他的总是一片死寂。
“罢了,你不答应也要答应,为师娶定你了。”
自言自语的说着,巫阎浮抱着少年,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下车时身子一歪,几乎跪倒了沙地里,一手抓紧破日,才勉强支撑住身体,重新站稳。
“你看,花轿都备好了。”
风沙骤然大了起来,呼呼作响,仿佛幽幽的悲鸣。
巫阎浮逆着风走到花轿前,将少年小心翼翼地放进轿中,双手拾起那华美绣金喜服为他披上,又为他戴上头饰,细碎的流苏与面纱一并垂下来,遮住了少年毫无生机的面庞,他伸手托起他的下巴,覆住他紧抿的嘴唇。
冰冷的,没有一丝呼吸。
巫阎浮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手指在白昙单薄的脊背上收紧,发出一连串骨节爆裂的声响,指尖深深抠进大红的喜袍里,他强硬地撬开少年的唇舌,咬破舌尖哺入一口药血,捏开他的下巴,但少年已经无法吞咽了,浓稠的血混合着唾液从他的唇角汇成一缕淌下去,渗到金线绣成的孔雀上。
巫阎浮抹了抹他的唇角,撤开一点距离,低低哄道:“喝啊,昙儿。”
“你为什么不喝?”
“你不是很喜欢喝为师的血么?”
他怔怔盯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脸,盼着他像以前那样贪婪地扑上来咬他,亦或满脸厌弃的扭开头去,但都没有,他只是安静的闭着眼睛。
巫阎浮的瞳底渗出些许血色来,他猛地握住白昙的手腕,渡入一股真气:“你想留着武功,为师依你便是了,为师把武功全都给你,全都给你!”
可一个死人哪里能接纳他的内力呢?
源源不绝的真气只如灌入虚空,尽数返还到他体内。
可因内力的刺激,少年僵硬的身子却松弛下来,紧紧蜷缩的一只手放了开来,从指缝里滚出一个血红的东西,咕噜噜的落到巫阎浮的脚边。
巫阎浮低下头去——那是白昙从他心里挖出来的那颗血舍利。
他把它吐了出来。
便连这个,他也不要欠他的。
巫阎浮一瞬间天旋地转,拾起那枚血舍利握在手里,抱起少年在沙漠里漫无目的、失魂落魄的的走了几步,忽而心口一热,咳出一大口血来。
【百鬼夜行篇】
第60章 
天地无光; 万籁俱寂。
沙风愈发猛烈起来; 撕扯着巫阎浮的衣袍; 他似尊石雕般抱着少年僵立了许久,忽而想起了什么,立时纵身上马; 发狂一样朝某个方向冲去。
此时,龙门楼中武林大会尚未结束,自巫阎浮离去后; 伏鹿的蛊人便独霸擂台; 屡战不败,众人皆不服; 连番上阵,都一一败下阵; 直至那曼荼罗门的萨满老巫出马,才勉强稳住局面; 却也已是连战三天都未决出胜负。
正在二人战得如火如荼之时,却从大门忽而闯入一白发面具人,怀里抱着一身着喜袍的少女; 飞身径直跳上擂台; 一掌便将那蛊人打下台去,众人大惊,又见他一把抓过萨满老巫,飞到那佛像上方的穹顶悬阁上。
萨满老巫猝不及防便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 却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面上毫无惊色,打量了一番眼前这怀抱着喜服少女的不速之客,淡淡道:“你是月隐大堂主天夙?这么突然闯进来,抓了老朽是想要做什么?”
那人低低答道:“晚辈不是天夙,晚辈乃是巫阎浮。”
萨满老巫微微一愕,继而便冷静下来:“难怪……难怪,如此一来,一切也便能说通,想必巫教主能借尸还魂于药人之身,也是因共命咒之故。”
弥兰笙跃到悬阁上来,正巧听见二人对话,不禁当场愣住。
“巫兄……果真是你?”
巫阎浮置若罔闻,并未答话,转过身来,抱着怀里之人,硬挺挺地朝他屈膝跪下,一双充血的狭眸直直盯着弥兰笙的脸,将他骇了一跳。
“巫兄,你这是做什么?”弥兰笙垂眸看去,瞥到他怀里之人脸上的面纱掀开了一角,露出半张绝美而苍白的脸,心跳突地一停。
——这小妖孽,竟然这就死了?
“那是……”
“不错,是昙儿。”巫阎浮的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笙弟,你可能看在为兄情面上,将那半粒人骨念珠赠予为兄,救他一命?”
“可人骨念珠……”弥兰笙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几字,“已经……”
“前日他向求老朽与门主求人骨念珠时,也与你一般急切。老朽还以为他是怕死想求去自救,没料到,他却是拿去救别人。说来,你这徒儿取走的人骨念珠,也只是半粒……另外半粒,不是早先就被巫教主取走了么?”
巫阎浮猛地怔住了。
那半粒……那半粒……
业已被他亲手喂给了司幽。
巫阎浮目眦欲裂,双眼发黑,心里千万般的悔恨莫及,嘴唇颤抖得厉害,张嘴又呕出一口血来,眼前浮现出那日少年忿然而来抢人骨念珠时,那般生机勃勃,牙尖爪利的样子,胸口一时刺痛难忍,有若万箭穿心——
竟是他自己,亲手毁去了也许是最后一丝救回白昙的可能。
“你徒儿早便知道自己命数将近,却不自救,想来也是想开了,已经放下了恶执,巫教主为何还如此执着,不肯罢休?”
巫阎浮充耳不闻,站起身来,中魔般的念:“伏鹿…伏鹿一定还有……”
萨满老巫叹了口气:“巫教主,莫要白费心思了。莫说伏鹿手上已无人骨念珠,即便他真能把人骨念珠吐出来,也于事无补。你这徒儿本就是个死而复生之人,魂元有裂隙,如今再次死去,魂元尽碎,魂魄已散,别说你再愿以共命咒养个药人替他续命,就是闯进黄泉碧落,也救不回他了。”
这一句只如五雷轰顶,巫阎浮定立原地,自言自语道:“救不回?”
“救不回……如何可能!如何可能!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他颤抖着手抚上少年冰冷的脸,“世上定还有法子能救你……世上定还有什么法子能救你……长老,你见识广博,难道就不知有什么法子还能令他死而复生么?”
萨满老巫坚定地摇了摇头:“复活已死之人,本就是逆天而为,你当年逆过一次天,如今得而复失,便是命中注定,天意如此。该放下了。”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巫阎浮喃喃自语几声,忽而狂笑起来,笑声穿透天地,震耳欲聋,顿时令在场之人无不双耳嗡嗡坐响,“本座就是不惧佛神,偏要逆天而为!这里所有人都想要他死,都咒他死,他便真的便死了……本座要这里所有人给他陪葬,除非能有一人说出救他的法子!”
说罢,自穹顶一跃而下,一手抱着少年,一手挥出破日,刀势犹若狂风摧林,暴雪袭山,一刀,便将那数十名空门僧人劈得身首异处,血肉横飞,;又一刀,将那天河派一众门徒斩得四分五裂,惨叫连连;第三刀,把那月隐宫数余教众砍得断肢齐飞,不成人形;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
转眼间,龙门楼内便是一片惨不忍睹的尸山血海,残骸遍地。
便连伏鹿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心知此人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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