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醉醉长安》第6章


郑以青看着这样的沈绿,沉默片刻后道:“其实,轮回转世的说法,我一开始也不信。”
“后来呢?”沈绿问了,却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想知道究竟如何。
郑以青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刚要开口详说,却仿佛触到了什么心事一般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之后道:“罢了,不信也是好事。”
沈绿笑了笑:“难得看到你这么多愁善感。”
郑以青没再多提这事,只望着帘外阴郁的天空,道:“看这样子,怕是要下雪了。”
“还得找你借伞了。”
“伞倒是无妨,不过你这么早就要回去了?”
“酒坊里事还多。”
郑以青也不多挽留,取了伞交到沈绿手上,同时将黎九的古董中的那只玉杯也给了沈绿:“这本是你的东西,不是他的。”
沈绿疑惑地问:“你怎会知道?”
郑以青作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并不回答。
沈绿一下就懂了:“好吧,司徒家有你的人。”
郑以青干笑两声道:“行了,我要熬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一会儿雪下起来了行走也不方便。”
沈绿点头,一手握着玉杯,一手提着伞,离开了郑以青的住处。
玉杯沁凉沁凉的,握在手心只觉无尽寒冷,索性直接放入荷包收在衣襟里。
孤身行走在曲江池畔,忽地打了个哆嗦。
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雪……
千年前的雪,千年后的雪,是同样的雪吗?
千年前的人,千年后的人,是同样的人吗?
年份久的东西总有无形的魔力,就好像过去永远比现在好一样。那么,现在的很新的东西在多年后会不会也产生这样的魔力?
不觉已想了很远,人也呆呆地站在了曲江池畔。
找郑以青借的伞是一柄很普通的纸伞,伞面上画着一支红梅。雪落在红梅之上,竟有了些分不清画与真实的恍惚感。
便在此时,身后的一个声音将沈绿拉回了现实。
“可惜。”
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沈绿便感觉自己被人架住,伞也掉到了一旁。
锦衣貂裘的公子从沈绿身后走到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绿,说道:“我本欣赏你的手艺,想与你做个朋友,无奈你却跟郑家来往这么密切。”
是司徒家的大公子……
沈绿不卑不亢地道:“那还真是辜负公子一番好意了。”
司徒大公子明显很不高兴,望着一旁的曲江池,问旁边的随从:“你说,我怎么处置他好呢?”
随从看了一眼沈绿后恭敬答道:“听闻古人有‘沈酿川’的典故,倒不如把沈老板扔进曲江池里,看这池水究竟会不会变成美酒。”
司徒大公子拍手叫好,当即让架着沈绿的人将沈绿往曲江池里推。
不知是因为知道自己挣不脱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沈绿没有挣扎也不想挣扎,就这么安静地落入池中,激起一朵水花后直直向着池底沉去……
冰冷的湖水浸湿棉衣,浸湿皮肤,浸湿心魂,将一切思绪都冻结。
感觉不到心中有仇怨或是不甘,只能感觉到宁静的寒冷,一切都那样宁静,仿佛置身千年的水墨画卷,随时光流逝渐渐破碎化作尘埃……
黎九回来时,找不到玉杯大概会很难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 龟速更新中……
第7章 醉醉长安其一
“少爷,醒醒,该起床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一眼叫自己起床的侍女,司徒绿这才从深沉的梦中清醒过来。
拉起珠帘,打开雕花小木窗,便可闻到京城长安的清晨味道。
活在贞观年间的大唐,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嗯,如果出门时不碰到商红叶那个混蛋,就更完美了。
而推开门看到的景象,立马让司徒绿从头发尖难受到了脚指甲。
“早啊!”任性地坐在司徒家墙头上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商红叶。今天的商红叶仍是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与名字完全不符的绿不了叽的衣服,手拿一片从一旁的树上摘下来的叶子把玩着,嘴里哼哼的是《关山月》的调子。
司徒绿沉默片刻,对身后的侍女道:“叫人来给家里的院墙装上铁蒺藜,现在就去!”
商红叶看着一脸不悦的司徒绿,心情大好,在一旁的树上借了两步力,跳回到地面,笑嘻嘻地道:“你搞得到就尽管装。”
司徒绿抚额,丝毫不想理会这混蛋,索性直接将其无视,自顾自地向着门外走去。
门口跪着一个青年男子,衣衫朴素整洁,身形极为瘦削,看样貌似乎是巴蜀一带的人。这个人,司徒绿并不认识。
司徒绿微微皱起眉:“商红叶,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一旁的商红叶走到跪着的男子身边,说道:“送你的礼物。”
司徒绿沉默了。如果是平时,他铁定一脚踢了商红叶的“礼物”叫他拿着滚蛋,但今天这个……
商红叶一脸开心:“今天竟然没叫我拿走,看来你很中意啊!”
“解释清楚。”
“嗯,那啥,前些天从朋友那里买过来的。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所以就拿来送你了。名字叫做黎酒,红绿相混之色的黎,你最喜欢的酒。”
司徒绿看了一眼跪着的人,又将视线移回商红叶身上:“带着人滚蛋,司徒家不缺奴仆。”
商红叶挠着头,一副伤脑筋的样子:“也行啊,我带回家煮了吃,味道一定不错。”
“……我收了还不行么!”
“哈哈哈,别那么生气嘛。这家伙别的不行,舌头倒是相当的灵,一杯酒喝下来,他能把酒里每一样东西的来源、年份、处理方法说得一清二楚。你最近在做酒水生意,多他一个还是有点用的吧。”
司徒绿微微一惊,随即皱起了眉:“如此能人,怎会……”
“他的才能,是我偶然发现的。趁着他的原主还没发现,我就把他买了过来。说起来,他天生腿疾,行走不便,你可要好好照看着啊。至于别的,你自己慢慢发现吧。”商红叶别有深意地一笑,然后似是逃走一般地跑了。
“喂喂!”司徒绿试图叫住商红叶让他把话说清楚,却发现追出去的路上挡着那个跪着的人。一时间无可奈何,只得将注意力转向跪着的人,想到商红叶说他腿脚不便,犹豫了一下问:“你是先站起来还是就这样说话好?”
一直跪在地上的人用极为缓慢的动作站了起来。他的站姿很别扭,有一种风一吹就会摔倒的感觉。
司徒绿见状,叹了一口气,直接上前一步将这个明明站不稳还有硬站着的人打横抱起。过轻的体重压在手上有一种微妙的不真实感,大概这个人平时一直处于吃不饱饭的境地吧,毕竟只是一个腿脚不便的奴仆。被司徒绿抱起的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微微别过脸,一副极为不悦又不好发作的表情。
司徒绿看着这家伙这样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将人放回地上,只用手和肩扶着他:“走吧,去屋里说。”
司徒绿的房间布置很普通,有着一个富家公子应有的奢华之气,却又半分也看不出主人的喜好,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商红叶说的不是你的本名吧。”
“……黎九。黎是他说的那个黎,九是数字九。”
听到这句话,司徒绿不由得一阵无语,连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黎九见见司徒绿只是沉默,便也保持了同样的沉默,直直地看着司徒绿。
没由来地,司徒绿冒出了一句完全不知是在指什么的话:“……比起人来,还是酒更好。”
黎九随即接道:“然而大多数酒却需要人来酿造、调味。”
司徒绿淡淡地看了一眼黎九:“人也要人生,要人养。”
“所以说,生人、养人便是人的天职。”黎九微微低下了头,“然而商红叶……”
“别在我面前提他!”司徒绿冷冷地打断了黎九的话,直接无视掉黎九,径自出门去了。
几个友人相约踏春游湖,司徒绿是到得最晚的。
不知是被商红叶还是黎九破坏了兴致,今日一整日的司徒绿一直冷着一张脸,玩什么都一副没兴趣的样子。一直到晚上,几个友人提议去逛窑子,司徒绿才意识到一天已经过完了。
到了窑子一问,平时跟司徒绿相熟的几个人全被商红叶买走了。司徒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甩甩袖子直接回了家。
走到自己房门口,却又见着商红叶送的那个奴仆跪在门口。
“黎九,你存心气我是吧?还是说你比较想我把你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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