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似劫》第52章


然而现在,他突然想起曾经那个怯怯的自己。昼夜苦读,拼尽全力,只为得到她偶尔的一次回眸,一次关注。等她注意到自己时,却又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忽然之间,他开始怀念曾经的自己。
眼眶有些湿润了,不晓得是因为氤氲升腾的水汽,还是因为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冒着高数不过的风险来更文~~
我为自己感动~~
☆、第五十一章 恨别
太后殁,白幡升,灵歌起,众人不胜戚哀。哭灵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此起彼伏。悲恸的举哀之声回荡在空空的宫殿里,久久不曾断绝。
恒飖一身缟素的服饰,面有倦色,神情始终是淡淡的,说不上有多么悲痛。只是浑身上下都笼罩着莫名的清冷的感觉,让人心头发憷,不敢靠近。
过了好久,一位年纪稍大的太监恭敬地凑到恒飖身边,低声提醒道:“陛下,该起棺行丧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风乍起,吹起高高悬于屋梁上的素白的帷幔胡乱纷飞。殿内的烛火明明暗暗,映得恒飖的脸色亦有些高深莫测。他无声地伫立在原处,静默地看着厚重的棺木被小心翼翼地抬起。
灵乐再次响起,众人步步紧随着棺木被抬走的方向。只有他,仍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真没有想到,到了最后,竟是你陪母后走完了最后一程。”
这一声在空寂的灵堂显得格外刺耳,恒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我也是她的儿子。”
“是啊,你也是她生的儿子。”恒衍微不可察地轻轻叹气一声,“说起来,我们也算是骨肉至亲的兄弟。”
“生在帝王家,莫盼骨肉亲。这句话,你不是不知道。更何况,把我们牵连在一起的,不仅是割不断血脉,还有割不断的仇恨。”恒飖面色一冷,似有斥责的意味,“只是我一直不明白,她对你百般爱护千般照顾,为何你后来却对她越来越冷漠,甚至连面也很少见?她对不起我,所以我恨她。可是她,却没有半点错待你的地方!”
“呵。。。”恒衍轻嗤一声,微抬眸,冷冷地望向眼前的这个人,“你觉得她有负于你吗?她明明,把最好的东西都交给了你。而那个东西,本该是属于我的,是你的父皇,把它抢走。而她,明明有机会把它还给我的,可是她却又亲手把它交到你的手上。她这样做,分明是忘记了父皇被谋害的仇恨,愧对于我,更愧对于父皇。”
恒飖瞥他一眼,笑了一声。半晌,才道:“在你心中,皇位是最好的东西。你为了得到皇位,为了去报仇,不惜割舍亲情和爱情。这样的你,真是让我觉得无比可悲。”
“再者说了,你凭什么觉得皇位是属于你的呢?”
恒飖走到窗棱边,表情幽深晦暗,“如果我告诉你,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父皇坐的,只不过是被你的父皇强行霸占了,最后我得到了皇位,也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这样说,你可会相信?”
“不信。”
“那你就跟我来。”恒飖走在前面,穿过重重朱阁,条条垂柳,终于在一座殿门前停住了脚步。
殿门闩了一把铁锁,锈迹斑驳。恒飖稍稍用力一扳,铁锁便应声而落。他推门,残旧的木门发出“咔嚓”的一声,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封锁了许多年的大殿终年不见阳光,此时突然被打开,一股子阴冷森寒之意瞬时席卷而来。
刚走进去,尘封了多时的灰尘扑面而来,恒飖呛了几声,回头道:“进来吧。怎么了?你难道还怕我在此暗算你不成?莫说我是不屑于这下三滥的手段,就算真的是要杀你,也不该是经由我的手。”
恒衍虽有疑惑,但仍是踏了进去。看到堆满卷宗古书的柜架,他皱眉,“你带我来这里是何意?”
“你要一个真相,我就给你一个真相。而真相,就记载于这些宗卷上。”恒飖点燃了盛着黑炭的火盆,昏暗的密室顿时就有了些光亮,也不再那么阴寒。
他伸手拂了拂柜架上的积沉,从里面拿出几本泛了黄的书卷,却又把它们随手丢给恒衍。
“你所说的真相,就记载于此?”
“怎么可能?”恒飖眼帘微掀,笑道:“不过是找那些东西需要时间,先把这些给你看看 ,消磨些时间。”
那些书卷被拿走,原先被塞得满满的架梁一下子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隙。恒飖把手伸进去,似是开启了某个零件,一个暗格登时就弹了出来。
他拿出两张明黄的诏书,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啧啧赞叹道:“不愧是极好的防潮粉,过了这么些年,还是完好如初。喏,你看看吧。”
说完便把这两张诏书递到恒衍手中,瞧着他越来越冷冽的神色 ,他郑重道:“你这么多年汲汲钻营,争权谋术,不就是想要报仇吗?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你的仇恨,有多么没有道理。”
“怎么可能?”恒衍攥着诏书,指腹因用力过度而微有些泛白。他的声音亦是有些颤抖,显然是不相信所见的事实。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他猛地把手中的两张诏书扔向火盆。火苗一点点舔舐着,很快燃起了大的火焰,保存了这么久的遗诏,就这样,付之一炬。
“你就算是烧了它又如何?只要是你亲眼看见了,它的价值就算是尽到了。”
恒飖望着烧成灰烬的诏书,缓缓道:“第一张诏书,是太上皇亲手所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那皇位,他本是要在临终前传给我父皇的。后来,你的父亲携三千铁骑逼宫,逼死了太上皇,篡得皇位。而这封遗诏,却被太上皇的亲信所得,冒死交到了远在边疆的父皇手中。”
停顿了许久,他又续道:“第二封诏书,是你父皇执政第二年所写。他怕事情败露,诬陷我父皇与敌国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这封诏书,实则是一封追杀令。妇女稚童,杀无赦。呵,这就是所谓的兄友弟恭,血浓于水么?”
“两封诏书上都盖有玉玺,容不得你不信。”恒飖瞟了一眼恒衍此刻的神色,眼睛微微眯起,有杀机浮现,“若是没有这封杀无赦的诏书,我父皇自是会安心当一个平疆王,不再涉足这场权利的纷争。是你的父亲,做贼心虚,一步一步把他逼到谋反的地步,也一步一步把自己逼死。”
第一次,他跟恒衍说这么多话。最终,他冷冷地总结,“作茧自缚,不是么?”
恒衍久久未答。
他,无话可说。
他以为,是恒飖的父亲不顾兄弟情义为了皇位而谋害了自己的父亲;他以为,是恒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以为,自己从小经受的生离死别,丧父夺母的痛苦,都是恒飖和他的父皇所造成的……
原来,一切只是他以为而已。
当一直苦苦执着的信念化为了虚幻,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一直以为,为父报仇,亲手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自己活下去的全部意义。可当这些意义都不存在的时候,自己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惨淡地一笑,望着恒飖,声音有些颓然,仿佛随时倾倒的万千高楼,“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活得可笑又可悲。”
可笑,为着莫须有的仇恨耗尽了自己半生的光景。仇恨沁骨,无时无刻不活在痛苦中……
可悲,因为自己的执念,放弃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至亲之人,一个是至爱之人,最终都难以挽回……
“你知道我为何封你为摄政王,分给你半座江山吗?”
恒衍淡淡抬哞,并不回答。
“不仅是因为那场交易。”他缓缓续道:“还因为,你也算得上是我的半个兄长。”
闻言,恒衍惊诧地抬头,满是不可置信。
“江山如画,谁人不想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记?皇位至尊,谁人又不想登上九五至尊的地位,生杀予夺,衣袖一挥而群雄纷纷响应?”
“只是…”他平静地望向他,继续说道:“这些,都不应该成为兄弟之间相互残害,相互倾轧的理由。我给予你半座江山,是希望,我们之间的纷飞战火,能因此停歇。”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日落西山,暮色渐浓。一抹余晖斜斜地照进来,刺到了恒衍的眼睛。
他伸手一挡,起身,走到到殿外,看到纷纷归巢的倦鸟,才意识到自己在此枯坐了多久。
他突然觉得一种倦怠之感席卷包裹了自己。他向前走,漫无目的地,毫无方向。
以往,他每行一步,都费尽思量。这一回,他第一次没有目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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