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似劫》第54章


“怎么?”恒飖眉梢轻轻一挑,望着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一盘棋,道:“你可是心里头舍不得了?”
“我不过就是随口感叹了一番,值得你这么捻酸吃醋的吗?”
“不过…”鄢然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何…为何他突然就请旨离开了呢?难得他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他都舍得放弃了吗?”
“无不舍得。”恒飖思索良久,缓缓落下一枚白棋,淡淡道:“他筹谋了许多,不过是心中有愤,不过是为了复仇。可当他骤然发现一切不过是他自己凭空幻想后,他自然没什么值得留恋了。”
“原来如此…”鄢然垂着头细细琢磨了一番恒飖的话,随意地往棋盘上一瞟,兴奋道:“哈哈!我又赢了一局。你可是连输了我两局哦!”
“怎么可能?”恒飖狐疑地看了一眼着她兴奋不已的面容,又盯着黑白交错的棋局,质疑道:“你方才求着要和我玩的时候,不是说自己的棋艺不高,求着我指点一二的吗?”
若非是她这样子说,恒飖是决不会答应同她下棋的。原因无他,怕丢面子罢了。
想当初他骑射礼乐样样皆通,唯独棋术是怎么也无法提高。他实在难以忍受对着一盘棋枯坐上大半天的时间,有这个闲工夫,他打猎都能打好几只野兔了,运气好的话,一头野鹿也不在话下。
所以,他的棋术到现在也只是个半吊子水平,上不上,下不下。当听到鄢然下棋的水平也不怎样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装作很有信心的样子开始布棋。却没有想到,连着两次,都是铩羽而归。
“兵不厌诈嘛!亏你还熟读那么多卷兵书,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鄢然笑得眼睛都弯成一挑缝。
遥想当年在卫国皇宫的时候,父皇最好下棋,可身边的人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赢他拂他的面子呢?所以他逢局必胜,逐渐也越来越没兴致。众人都选择输给他时,鄢然却不,她苦练棋技,只盼着能够胜过他。因为鄢然知道,每当自己赢的时候,不管自己提多么有违理法的要求,父皇都会哈哈一笑然后爽快地应下。
这样想着,其实父皇也是挺疼爱自己的嘛!想想还有一点小感动呢!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鄢然昂起头,乘胜追击道:“三局两胜,我要是再胜了一局,你可就要说话算数,带我去怀城玩啊!”
输人不输阵,纵然现在形势如此不利,恒飖也不愿泄气,信誓旦旦道:“嗯嗯!若是你再赢了我一局,明年开春之时,我便带你去怀城赏琼花,品佳酿。”
“还要去逛青楼!”鄢然补充道。怀城山清水秀,最是养人。俗话说,天下佳人,怀城为盛。而每年三月怀城举行的花魁大赛,自然是精彩纷呈不容错过了。
“你不要太得寸进尺!”恒飖咬牙切齿。本来答应带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已是极为不合适了,现在居然还想要去风尘之地。想着还是在被骗的情况下允她的这个承诺,恒飖就更是不满了。
“哎…”鄢然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你这一局又输给我的前提下啊。虽然你的水平着实是被我甩了好几条街,你也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嘛!更何况,不是还有运气这一说嘛!”
恒飖刚要张嘴反驳,鄢然就瞥见他脸色的不对劲,她忙忙地抢先一步道:“诶!你不要再想和我逞什么口舌之快!你手中的那个棋子快点落下啊!再不仔细着,你可又要输啦啊!”
他听得她这么说,也只得把注意力全都集中于棋局之上。这一次黑白棋子都快布满了大半个棋盘,胜负却还未见分晓。
恒飖正得意之时,一个御前太监就三步作两步地小跑到他身边,连礼都顾不得行,匆匆地伏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话。
闻言,恒飖面色陡然沉重了起来,愣怔了片刻,眉头紧锁,目光似是投向虚无。
“奴,奴才该死!还望陛下恕罪,饶奴才一命!”豆大的汗水从他的脸上滑过,他声音颤颤的,显然是恐怖到了极致。
这名御前太监已在恒飖跟前当差多年,也算得上是宫里的老人了,虽说不能达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起码还是能做到不喜形于色的。
可是,从他见到那人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脏就猛地抽搐了一下,惊讶得嘴巴好久才能合上。这个人,不是三年之前就已经死了吗?若非如此,哪有现在槿妃娘娘受尽皇恩的机会呢?
“你,先退下吧。”恒飖的目光从虚无重新落到了实处,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监后,他又神色凝重地望着鄢然。
他好像有些话要说,嘴唇微微张合了几次,终究还是一字未言。
鄢然被他望得有些发怵,心里升起些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是什么不好的事来。她兀自镇定了一下心神,开口问道:“你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要告诉我吗?你说吧,无论什么,我都是受得住的。” 
“我想说…”恒飖犹豫了一儿,道:“我有急事要去处理,这盘棋先留在你这儿,来日再决胜负。”说完,鄢然还未来得及出言挽留,他就已经离去。
鄢然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默然想了很久,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想出来。她唤来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对她道:“刚刚来禀告的御前太监你瞧着模样了吧?赶快地去把他叫过来,本宫有万分紧急的事要问他。”
小宫女看鄢然焦急的模样,自是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刚领了旨意就想殿外飞奔而去。所幸那个太监直到此刻腿还是有些软的,所以过了大半晌的功夫,他也就走了几步路。
小宫女追到他身前,气喘吁吁道:“槿妃娘娘有旨,请公公您到宜安殿里头问话。” 
“槿妃娘娘?”那太监“砰砰”直跳的心脏突然停顿了片刻。他本就吓得发软的双腿此时此刻就更加软得不行了,颤颤巍巍地,幸好是靠着一堵墙,要不就直接扑在了地上。
宫女歇了片刻,气总算是顺过来了不少。她看着他吓得半死的模样,奇怪道:“只是传你去问个话,又不是要取了你的性命,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哎呀!安心啦,槿妃娘娘仁德,肯定不会把你怎么着的!”
一听到“性命”二字,太监双腿又无力了。那小宫女看着他不中用的模样,不耐烦地催促:“快着点啊!再不赶紧着,槿妃娘娘可就要等急了啊!到时候,就算没什么事也要变成有什么事啊!”
唉,那个太监在心里头哀叹,自己可是造了什么孽哦,怎么这样的倒霉事都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咯。太后薨逝前百般强调,不许再提及这个人。可如今,这个禁忌就要被自己打破了吗?
唉!他又在心中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赶紧着啊!” 宫女又在前面催促。
他一进正殿,就看到鄢然正端坐在案牍的一方,随手拨弄出一枚棋子,在棋盘上盘旋许久,却始终不落下。熏烟袅袅,看不清她的面容。“奴才参见槿妃娘娘。”纠结了许久,他还是勇敢地开口打破了沉寂。
“哦,你来了。”鄢然抬头,淡淡开口问道:“刚刚你和陛下说了什么?” 
“奴才,奴才不,不,不好说。”简单的一句话被他说得结结巴巴的。
“本宫劝你还是直说的好。”鄢然端起架子,正色道:“只要是本宫想要知道的,本宫就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你若是不愿意说,自然有其他人来告诉本宫,可是到时候,你的下场就不太好了。” 
“这个…”悲催的他弱弱开口道:“是那个人回来了。她,她要奴才通传陛下一声。” 
“那个人?哪个人?” 
“是…是倾何…姑,姑娘?”他在心底纠结了许久,只为寻得一个适当的称呼。
称她为太子妃?不行,曾经的太子如今都已经继位成了当今天子;称呼她为皇后娘娘?还是不行,在受封的诏书传达下来之前,她不都被传言说是死了嘛!哎,可真是愁死自己了!
“她,如今回来了?”鄢然不可置信,平静的语调突然有了大的波动。
“是。”那太监一直垂着头,不敢抬头,只是死死地盯着地砖看,恨不得把它看出一个洞来。
槿妃宠冠后宫的缘由他虽说是摸不清,但猜测着多半也和她的容貌有些关系。可如今,陛下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她的宠爱,又还能延续多久呢?
虽说吧,后宫里无论是谁圣宠优渥谁被打入冷宫都和他的关系不大,但他也不想因着这件事被牵连,成为槿妃怒火里的一撮炮灰。”
“一切已成了定局,她再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当然知道这个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