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说》第22章


韩寂却不作罢,又道,“作为将军事必躬亲是好事,但事事亲力亲为未必就好,军营里大大小小将军伍长不计其数,谁都想有立功表现的机会,适当地,该退则退。”
云阶又摆去一眼,故意抬扛,“嗯嗯,军中不乏有才之士,也非缺我不可,我做到这个位置,犯不着劳心劳力,可以享清福了,光坐着闲着,四海就能升平,天下就能无忧。”
韩寂深深凝视,那嘴角渐渐浮现狡黠,伸手勾他下巴,使得他抬头也看着自己,“不如凌将军试试躺着如何?”
询问只是例行,身子最为诚实,韩寂微微张开口,俯腰贴近,吃住云阶的嘴唇。
许是因为太过轻柔,云阶竟呆木。
却有那不解风情的人叩响虚掩的帐门。
“主子,该用膳了。”
一声天外来音,把云阶惊醒。
韩寂欺身跟上,用自己的非礼勿视半遮不遮的形象把云阶挡在视线外,“进来,先放着。”
想来避嫌一词韩寂不知道,转头又贴紧怀中的人。
所谓流水的侍卫铁打的凡生,被舅甥二人用作贴身护从,绝非只是看重他一身的武艺。
但见凡生端着食案,推门而入,匆匆走到桌前,放下,转身,带上帐门,从头到尾眼神没飘一寸,脚步没停一瞬。
只最后守定在营帐门口的时候,他掀了下眼皮,看了眼挂在天尽头暗灰的月牙。
(删了一些,呵呵,)
第27章 第 27 章
二十七
韩寂这个名,是在他十五岁那年随军,杨湛改的。
一朝储君迫不得已去边关荒凉之地吃苦,此事不仅瞒着天下人更不可让燕军得知。
但是朝堂之中有人知晓,无可避免。比如秦王。
所幸秦王的势力只在皇城盘结,也没愚蠢到私通外敌,新旧国主的更替有惊无险。
皇权稳固之后对外宣明身份,一则以加深军民的拥戴,二则激励军心,但韩寂再次回到军营全无要走迹象,看样子还要待一阵,杨湛琢磨着,韩寂对参军一职乐在其中,依眼下的局势来看,君上这个身份宣不宣明无甚紧要。
可他发现,韩寂不对劲。
一日之中多数不在北营,且夜夜留宿将军帐。那二人的关系过分亲密。
说这厢,久旱逢甘霖的韩寂把云阶做弄到次日两脚发虚腰膝酸软,可怜凌将军未免招人生疑,仍坚持校场练兵。
接连三日,云阶终于经不住韩寂软磨硬泡,接受了他的提议,将练兵事宜交给下属将军,仔细专注战车阵。
韩寂言出必行,当真不再‘纵欲’,投入钻研兵阵的模样,倒像个正经人。
杨湛私访到此的时候,这二人正当头顶头伏在桌案,中间一张战车的结构图。
关于重新启用战车的想法,已经禀告过,杨湛原也有此意,当即吩咐下器械库加紧再造战车。
“你说在这车轮上装上刀刃?”
“嗯,长戟车轴杀伤力太弱,改用刀刃,战车奔驰的过程中能迅速割伤甚至切断马匹和人的肢体。”
“战车之所以逐步退出战场,不单因它受限于地形,骑兵机敏灵活,弓手射程占优,更有先锋的长矛,相比之下,战车明显存在致命的弊端,刀轮还未发挥其用作,战马和士兵就先倒下。可是平原作战,天时地利,战车有其优势所在,不用可惜。”
“这次明显利大于弊,我相信敌军一样会用战车。”
“以战车对抗战车?”
“没错,除此之外,战马和战车兵也需整改……”
云阶忽然停下,看着帐外。
韩寂随他的目光扭头,扫见杨湛出现在营帐门口。
“大帅。”两人先后作揖。
杨湛踱步上前,看一眼桌案上的图纸,“继续说来。”
云阶退开两步,谁都能发觉,他变得拘谨起来。
“我意,给战马披上铁甲,战车兵亦是,须得盔甲齐装,弓手仍使箭,长矛换成狼筅,狼筅这种兵器,可攻可守,主要抵挡敌方长兵器攻击战马。”
杨湛想了想,“既是你提议的,就由你督办吧,给器械库加派人手,抓紧打造。”
随后他瞥了眼不怎整齐的床铺,来回看二人,笑道,“你们两还真是志趣相投,论起兵法没日没夜,也当注意休息,寂儿,稍后来我帐中。”
韩寂道是,杨湛再不多言,随即离开。
云阶转身归整桌案,没再讲话的意思。
韩寂瞧瞧外头,又瞧云阶后背,边走近边道,“我去去便回,等我随你一起。”
云阶垂眼不抬,转到桌后,手中忙不停,“这几日我得呆在器械库,你也该回自己营帐了。”
韩寂蹙眉,斟酌着问,“你担心大帅察觉?

云阶手停了下,又继续把手中的兵书摆回书柜,不作声。
韩寂一笑,凑上前,捡本书册放手中待递给他,“我这就告诉他,说我看上他手下的将军,问他要人。”
云阶忽转过身,定定看他,只一会儿,他的嘴角略起了个弧度,抽走出册塞入柜中,“何不昭告天下,你是不是以为天底下,无人敢忤逆你?”
韩寂发怔,神色一僵,“这话何意?”
云阶淡淡笑道,“没什么意思,我该去了。”
说着径直往帐外走。
韩寂怔在原地,脸色黯淡灰沉。
有这么几日相处愉悦,是因为两人都没把话放到台面上来说。不说,不代表芥蒂不存在,说了,问题仍无法可解。
杨湛的突然到访无疑给云阶敲了一记警钟。
韩寂是何人?军营又是什么地方?这些云阶心里清楚,只待韩寂贪欢足了,好生回京。断袖这等丑闻,落在帝王家,自然秘而不宣,这不正是韩寂将他困在京城的原因,可偏要故作玩笑,惹出不快。
“舅舅找我何事?”韩寂情绪不高,声音也干巴巴的淡而无味。
杨湛忍不住哼笑,觉得韩寂兴致低落得很莫名。
“又为回京之事?”韩寂接道,“舅舅放心,一应事宜处置妥当,国家大事非儿戏,我懂。”
言外之意多明显,无需杨湛屡次提醒催促。
杨湛精明,已然听出话外音,他保持着慈眉善目,笑着道,“看来我打扰你们讨论兵阵了。只是听说你连日没在北营,战事要紧,也需得保重身子。”
韩寂点了下头,欲转身出门,
杨湛叫住他,“方才疏忽,替我转告凌将军,春雨将至,战甲兵器一事不必操之过急。”
韩寂闻言,灰蒙的眼闪过一丝亮,语气如常,领了命退下。
却杨湛看着帐外,万千愁绪锁眉,久久未能舒展。
这厢韩寂走到半道,心中气不平,掉头回了自己营帐。
入夜时,又忍不住差凡生去探探人是否回帐。
得知帐中漆黑无影,他只好睡下。
次日晨起他就后悔了,稍作收拾便要往北营去。
凡生提醒了句,今日会有急函送到。
但这没能阻止他的脚步,只遣凡生作等。
器械库樟木搭建的百丈营地。
到处是赤膊的士兵,打铁的吆喝,吆喝的拉风箱,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韩寂顿时被这场景看呆。
一个肩扛半成品铁器的大汉,眼不看路,钝铁杆子往韩寂脸上招呼,韩寂及时退后闪躲开。
有人发觉炼器房来了外人,一个手握大锤的汉子,朝韩寂走去,豆大的汗珠从他发际生出,滑溜溜从他脸上奔跑,打在胳膊胸腹,把铜色的肌肤浸润得越发黝亮。
他问,“将军找哪位?”
韩寂张望了会儿,回道,“凌将军。”
那人抬手一指,“凌将军在兵器房,出门左转就是。”
走不过半柱香,就见一木牌,赤红三个大字,兵器房。
守门的侍卫居然认得韩寂,向他施礼,“参军。”
韩寂略微点头回应,自顾走进。
整个兵器房冷光森森。
不时有士兵出入,将新制的兵器归类放置。
云阶正在一面墙边,排查旧狼筅是否有损坏。
这时韩寂声音响起,“你一宿都在这?”
云阶回了下头,面色已能作答。
“大帅有话,马上就是春雨季节了,不必着急赶工,照常即可。”
第28章 第 28 章
二十八
碧空如洗,像一面湛蓝的湖。
天际云层阴郁,无声无息地融合,愈来愈浓重。
兵器房,打铁磨刃声近在耳边轰鸣。
韩寂说罢立在一旁静等。
云阶招来一名搬运兵器的士兵,吩咐将受损的狼筅回炉重铸。
他一夜没合眼,多少有些乏,走到韩寂身边时,嗓音低沉,说了句,“回帐吧。”
韩寂立马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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