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宠》第75章


…”
第66章 寡妇
那块巴掌大小的乌铁令牌上; 还沾染着姚遥的体温和血迹,拿在手中重如千斤。
九公主喘着气,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她的视线一片模糊; 泪水划过脏污的脸颊,又顺着下巴淌下。
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 猛地揪起姚遥的衣襟,声嘶力竭地哭喊道:“我不要这个!我不要!”
姚遥皱眉闷哼一声; 随即又哑然笑道:“小九儿; 哥哥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啦。”
“你闭嘴!”九公主听不下去了; 姚遥每一句话语都像是在同她诀别,这让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颓然得垮下双肩,躬着身子; 将自己的头低成一个卑微的姿态,啜泣道:“求求你了,再撑一会儿吧,求求你了!”
“小九儿; 你冷静些听我说。”姚遥艰难地说,“哥哥受了伤,跑不动了; 迟早会连累你。船跑的这么慢,很快就会被追上,与其我俩全军覆没,倒不如你拿着令牌北上; 去收拢我的部将,杀回岭南王府……”
九公主坚定摇头,姣好的容颜因激动而微微扭曲。
“我不会丢下你,我已经欠你太多,不能再欠你一条命!你听着李遥,你想求一死来换取我心中的地位,你想都别想!”
九公主越说越大声,最后几乎是哭着吼了出来:“听见了吗?!我不要你的六万部众,我要你好好的活着!”
吼完,她隐约听见岸边传来了鸡鸣狗吠之声,不由心下一喜。
“有村庄!”她探身朝外望去,果然见前方岸边有几点昏暗的火光,想必是起得早的渔人准备出船了。
“有村子就有大夫,我带你去就诊!”说着,九公主弯下腰,吃力地抬起姚遥的一只手臂。
可她已经有几天几夜不曾好好歇息过,身体早就没了力气,根本扶不起姚遥高大沉重的身躯。
姚遥呼出一口热气,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小九儿,哥哥没力气了。”
“无碍。你在船中等候,我将大夫带来。”
她果然拾起船桨,拼命地摇了起来,船离岸还有一丈远,她等不及了,竟扑通一声跳入水中,一路涉水过去,用嘶哑的声音喊道:“来人,帮帮我!来人呐!”
岭南人听不懂北方官话,几个在外炊煮的妇人见她披头散发地泅水而来,还以为是水鬼出没,吓得尖叫一声跑回屋中,关紧了柴门。
“小九儿,拿上这个。”姚遥从船篷中探出一张苍白的脸,将那枚黑漆漆的令牌抛向她,道:“他们听不懂你的话,拿这个给他们看。”
九公主本还有些犹豫,但一想到乌铁令牌上的虎纹是岭南人的族徽,带上的确能让村民信服,便也没多想,将令牌紧紧攥住,跌跌撞撞地朝村子跑去。
姚遥深深的凝望着九公主远去的背影,望着她为了自己放下帝姬的骄傲和尊严,挨个地拍着村民的门扉,请求他们出来帮一帮她……
“这便够了,惜月。”他微微一笑,用尽全部力气挪到船尾,将船桨往水中一划。
乌篷船如同一叶苇草,飘荡着远去。
“我有令牌,你们岭南王的令牌!”
面对执着刀斧和锄头的村民,九公主红着眼亮出手中的玄铁虎纹令牌,挨个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手脚并用地比划道:“你们王爷受伤了,伤得很重,求求你们救救他!”
人群中一个枯瘦的老者眯了眯眼,借着幽微的火光打量着她手中的令牌,片刻,老者猛地瞪大眼,慌忙下跪叩首,用岭南方言高呼了一声。
九公主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依稀揣测出他们应该是明白了。
她焦急地比划出一个受伤的姿势,哑声道:“我需要药,还有大夫!”
村民们似懂非懂,手忙脚乱地为她张罗了起来。
九公主松了一口气,身体如紧绷的弦撑到了极致,几乎要软倒在地,还好一个好心的大娘及时地搀扶住了她,又用粗粝的食指和中指沾了米酒,一边抹在她的额上,一边念念有词,似乎在祝福她平安无事。
村中的巫医很快来了,是个披着鸦羽大氅手执鹿骨权杖的黑面女人,九公主顾不得怀疑巫医是否能救死扶伤,拉住她便往河边跑去。
谁料跑到一半,河中央忽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接着,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九公主心里一惊,弃了巫医,不要命地往前奔去。
绕过土墙,穿过狭窄的小巷,跌倒了顾不得痛疼又紧接着站起,一瘸一拐地奔向河边。
河边火光通天,沿岸站满了手执火把的追兵,九公主不敢再往前,于土墙的拐角处刹住了脚步,愣愣地望着河中央炸裂的小船残骸。
只此一眼,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
那只小船不知怎的飘到了河中央,离岸十来丈,追兵搬来了浸了硝油的简易投石机,巨大的火球接二连三地投向河中小船,将它炸得四分五裂。
姚遥受了那么重的伤,如何能逃得过杀伤力如此之大的武器,多半是……
九公主不敢想下去,她紧紧地咬紧了唇瓣,直至鲜血横流,撕心裂肺的痛苦被硬生生化成无声的哽咽。
……她情愿死在船中的人,是她自己!
河中的残骸还在继续燃烧,九公主倚着土墙无力地滑倒在地,指尖抠进泥地里,抓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化解她心中莫大的自责和仇恨。
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她怀中掉落。
她木然地拾起一看,不禁神情微动。那是临走前,姚遥给她的,能号令六万藩兵的令牌。
玄铁虎纹牌上折射的冷光映在她的眸中,极度的悲怆过后,复仇的火焰在她胸腔中腾烧而起,燃成燎原之势。
“去象郡,找吕权……”她喃喃念着,扶着墙一点一点艰难站起,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北走去。
路过一家村民的后院,见到马厩中有马,她顾不得太多,夺了马匹狂奔而去。
半个月后,远在千里之外的徐南风惊闻噩耗——
岭南王英年早逝,小王妃领着十万藩兵踏平了老王妃的老巢,将其全家上下连带着叛将两百余口人尽数抄斩,一时间鲜血顺着菜市场一路流到的海里。叛将曝尸十日不说,连头颅也被悬挂在府城的大门上,以慰李遥在天英灵。
九公主狠辣的行事手段很快镇压住了岭南的大小叛乱,六万藩兵,无一敢质疑她的能力。
九公主因此也成了洛阳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书房中的纪王将岭南送来的密函折叠一番,放在炉火中烧尽,方沉思道:“试想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寡妇,却手握重兵,无疑是一块摆在眼前的肥肉,谁不想拉拢结交她来分一杯羹?”
再抬头时,发现徐南风坐在窗前红了眼睛。
“南风,还好么?”
纪王轻喟一声,将斗篷披在徐南风身上,搂着她的肩安抚道,“这是他们的命,有多少相遇,就会有多少离别。”
“我总觉得,若是我们再努力些,再强大些,小遥儿便不会有事。或许,我不该在那时候回到洛阳,激怒了皇上,否则你若还有实权在手,也不至于……”
纪王温和地打断她:“别多想,要错也是我的错,是我急着将你接回洛阳的。谁也不曾料到,小遥儿竟会在此时出事。”
徐南风将手覆在刚开始显怀的腹部,叹道,“可是,我仿佛一闭眼,脑中就会浮现当年姚遥和九公主那无忧无虑的笑颜。”
说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握住纪王的手道:“找到小遥儿的尸首了吗?”
“听说他乘坐的小船被火石炸得粉碎,什么也没能留下。”
“说不定他和剑奴一样,只是暂时逃到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了呢!”
纪王的嘴唇微微张开,又闭上,不忍心灭了她最后的这一丝希冀。半晌方笑笑,吻着她的额头道:“但愿如此,小遥儿福大命大,少年时期那么多场追杀都熬过来了,说不定此次也是一样。你呀,莫要多想,切忌大悲大怒,好好照顾好我们的孩儿。”
徐南风也重新展露了笑颜,将头靠在纪王肩上,期盼道:“也许等我们的孩儿出生,小遥儿也便回来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又直起身道:“对了,听说九公主要回洛阳了。”
纪王嘴角的笑意淡了淡,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只是眸色更加深沉。
“她手握重兵,又与父皇交恶,父皇自然不放心她独自呆在岭南,唯恐她拥兵自反,便寻了个再嫁的理由将她召回洛阳。”
徐南风心思通透,很快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蹙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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