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生彼岸》第11章


“既然鸿钧老祖都这么说了,也有瑶华天君和浮黎仙帝在此作证,那从今日起,鸿钧老祖便削去仙籍,与天界再无瓜葛,也请魔尊大人记得今日在此的许诺,与天界永不为敌。”衡文仙君放下杯盏,正色道,“今日来之前,玉帝嘱托小仙,一切尊崇鸿钧老祖和魔尊大人的意思,他也托小仙带句话给老祖您,当初降魔塔一倒其实算是个引子,那时玉帝早有察觉您在九重天栽种的彼岸花有魔尊的气息,恐生变故,以为您是有意为之,故生猜忌,一时又想不出好的法子,便借此将您先囚禁在塔底,后来魔尊出世,仁慈圣明,陆续收服了很多逃跑的魔头,天界和冥界也日渐交好,一派祥和,其实这些年玉帝一直觉得对不住鸿钧老祖您,如今魔尊能寻到鸿钧老祖,安然出塔,也算是对玉帝的一份安慰,便不再追究以往了。”
玉帝真是好计谋,好手段,如今魔尊重生,要真的为了吾辈打起来,天界必定受重创,吾辈如今失去一半灵魄,在降魔塔耗尽灵力,又成了魔,自然不构成什么大的威胁,衡文今日来,是先探探口风,既然魔尊有意给他们一个台阶下,便很欢喜的这么冠冕堂皇下去了。
吾辈在一旁只想着笑,大声地笑,难道不该笑么,吾辈日日夜夜担忧恐惧被识破身份,唯恐拖累了陆臻,却不想,一切就这么轻描淡写见了光,光下的那人坦坦荡荡坐在陆臻身边饮茶,不识泽兰苦,漫身金盏香。
吾辈像个见光死的秘密,好笑至极却无人得知的笑话,原来一直当真的是吾辈,玉帝,魔尊,乃至眼前的鸿钧,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件说简单,就很简单的事。
于是吾辈便真的笑了出来,莫名的突兀,手里的杯盏茶壶悉数砸向叫做鸿钧的男人,“吾辈才是鸿钧,你算是什么东西?”
这张脸,只能吾辈用,要厌烦要喜欢,也只能由吾辈决定,你算什么东西。
☆、真假
陆臻一把挥开四裂的茶盏,立起来怒声,“石生!莫要胡闹,你疯了么?”
蒲昌懒懒靠在衡文仙君的身上,把玩着他银白的发梢,抬头讶异的看向吾辈,衡文仙君本来是准备即刻回天庭复命的,见此也愣了一愣,一袭白衣的鸿钧被溅了半袖的茶水,也不恼,坐在陆臻身边好脾气的眯了眯眼睛,“小石妖,待人要礼貌呢。”
一旁的骨姬是过来人,只以为吾辈生妒,连忙在身后扯吾辈的袖子,浮黎和瑶华目光灼灼捧上茶,蹲在一旁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吾辈转头看了一圈,忽然觉得有些心慌,是啊,有谁还能信吾辈呢?舍弃了那张脸,没有了上古的那群同僚,四海八荒,还有几人识得吾辈本来的面目呢?
“你厅堂中央挂的那幅画,是吾辈百万年前为了讨好辰兮,专门幻化而成的。陆臻,这才是吾辈本来的脸。”吾辈指着自己,转头看陆臻,急急解释,“你不是说你还是一颗种子的时候常看吾辈过来寻嘉禾下棋么?有时候吾辈会坐在彼岸花海发一会呆,那是因为吾辈真的有心事,吾辈的心事,便是你。”
“七百万年前的天魔大战,吾辈是给了你一剑,我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你是红莲重生,那一辈,是我对你不住,那战之后吾辈常常跑到冥界找嘉禾下棋,不过是想趁此探一探你的气息,看你有没有重生的消息,但嘉禾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我你的下落。每次我坐在那片花海,总是想你才是真君子,我欠你良多,那一剑你本可以躲过,却生生受了,我们都明知天魔大战里我与你之间必定要死一个才肯罢休,你却还是把生留给了我。”
“你是红莲的时候吾辈也爱找你下棋,却从没有赢过你。那一辈子,你就喜欢喝泽兰茶,也喜欢去往生桥边坐着,听一段又一段故事,再说给我听。”
“陆臻,我是鸿钧啊,我是鸿钧。”
吾辈浑身发抖,莫名的恐慌和焦灼,一下子说了太多。
“咦,原来你跑来找本殿下棋是为了魔尊啊?你怎么不直接说呢?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揣着上好的黄泉酒回去,都会让本殿默默心疼个把月。”嘉禾叹了口气,沉沉摇头,“不过石生啊,你却是说错了,魔尊大人不喜欢泽兰茶,也不喜欢坐到桥边听故事,这些都是因为鸿钧喜欢。是不是啊鸿钧?你有没有被魔尊大人的一片赤诚心意感动到?”
“哦,难不成当年金玉宝殿的画师都弄错了?”瑶华唯恐天下不乱的附和,却也是一点也不正经的模样,“啧啧,我好伤心呀,鸿钧,你我相识这么久,你却都不以真面目对我,亏我对你一片真心,还以为我之于你是不一样的呢,嘤嘤嘤~~~”瑶华捂住嘴矫情的靠在嘉禾身上哭,浮黎一脸黑线道,“假惺惺,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跟鸿钧感情那般好了?上次他害你那尾白鲫鱼差点撑死,你不是还提刀饶着南天门追着他砍了三圈么?”
瑶华立马坐端正,咬牙切齿道,“哦,差点忘了这茬。”又一瞪浮黎,指着吾辈道,“我不是配合一下石头小妖做戏嘛?你这么当真做什么?”
吾辈杆在一旁,只是望着陆臻的眼睛,近乎偏执,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的低头避开,替一旁白衣的鸿钧添了一杯茶,对吾辈冷声,“回去,你还嫌笑话闹得不够么?”
“呵,你不信?你们都不信?”吾辈觉得周身越来越冷,如坠冰窟的冷,情不自禁后退两步,指着一旁被蒲昌硬拉着坐下来看好戏的衡文仙君,一字一字道,“带吾辈去见玉帝。”
在混沌之初见过吾辈真容的,吾辈如今能想起来并且还健在的,好像只有九重天上凌霄宝殿的那位了。
“鸿钧二字也是你当得起的么?呵,哪里来的野猫野狗,以为有了吾辈丢弃不用的一张脸,再冠上吾辈的名号,就成祖师了么?”吾辈从来都是随性的人,想说便说了,此刻气急,更是不顾措辞,眼前这张脸吾辈用来爱了七百年辰兮,被陆臻惦念了百万年,就算吾辈不用了,也轮不上旁人来用,吾辈直直看向鸿钧,眼神睥睨,“你敢不敢随吾辈去玉帝那里对峙?要他老人家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放肆!”陆臻第一次生这么大的火气,他猛地拍案而起,“够了,石生,立马回去。这里的事跟你没关系,若你瞧着冥府搁不下你,还望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哦,忘了说,当初降魔塔里箍你的索契已经作废,你在降魔塔呆了太久,恐怕还不知道,那个东西太原始,早在百八十年前就有了解除的法子,现在仙魔二界早就不用了。”
坐在一旁的鸿钧施施然站起身,他偏头忘了吾辈半响,叹了口气,“啧啧,这只小石妖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吾辈的一些事,便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吾辈,哎,怎么就这么固执呢?吾辈因为玉帝被关了万把年,这才刚出塔,就要跟你去拜见他老人家,说实话,心里有些犯怵呢。”鸿钧端起袖子无辜的望了一圈众人,巴巴看向陆臻,“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吾辈立在那里,只觉得如芒在背,语气近乎带了哀色,看向陆臻,“就去一次,陆臻,算我求你。”
你也许会问,这张脸,这个身份有这么重要么?要是放到五百万年前,吾辈会嘻嘻笑着带过,回答不过一副皮囊而已,没什么要紧的。
但如今,这副皮囊被一个人爱着,爱得那样莽撞决绝又隐忍,令吾辈忽然在意起来。吾辈很生气,眼前的人明明不是吾辈,却心安理得受着陆臻的情。这份情太沉了,也太久了,他一个不相干的人,万万承不起。
花里胡哨的蒲昌忽然一派天真的开口打破僵持,“那就去去呗,又不会少一两肉……哎哟!書卿你个死鱼脸干嘛打我!”
浮黎也望着燃得影影绰绰的魂灯开口,“鸿钧老祖不必担忧什么,玉帝早就放下猜忌,如今你初出塔,前去拜会一趟也更能让他老人家安心。”
白衣的鸿钧款款弯腰放下茶盏,回头瞥了吾辈一眼,“如此,便去一趟吧。”
陆臻一甩衣袖,看也不看这边一眼,寒着脸率先跟衡文仙君离开。吾辈立在后面,铺天盖地的睡意又沉沉涌来,最坏会怎么样呢?不过是又一次生离死别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_^蒲昌和書卿这个酱油打得比较久~~也算是之前答应给一个小可爱《十七夜》的番外吧
☆、对峙
衡文仙君来的时候轻巧,回去时身后却跟了浩浩荡荡一队人马。
九重天的沉沉雾霭里,凌霄宝殿经年不变的巍峨端庄,拒人千里的冰冷。一旁御池边趴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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