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抽烟,朕烫头》第18章


东颦殿,傅予湛仰面倒在榻上,手臂横在脸旁,满面的红已经褪下去大半。
邹钰好整以暇抱臂站在一旁,脚边躺着一个模样秀美的宫女,正是槿兰。
他悠悠闲闲说着风凉话:“啧,这个小宫女我看长得还能入眼么,又不用你负责,拿来用用不是正好?还劳我动手伤美人。”
“闭嘴。”
“你这个态度我就不太欢喜了。你现在吃的解药可是爷府上的私藏,当初说送你几颗,你还一脸嫌弃,如今知道它的好了吧?”
傅予湛不做声了。
邹钰又道:“不过这小宫女是怎么回事?敢截她主子的胡,胆子可不小。我瞧祁凝也不像知情的样子,这会儿春风满面哄咱们陛下给她赐婚呢。”
“也亏她手下人不敢往太腌臢的地方去,买不到什么猛药。”
对此,傅予湛回以一个冷笑。
邹钰和他扯了几句,确定他没有大碍了,才道:“行了,我回去给你拖上一会儿。剩余的药性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不好意思在宫里办,忍一忍也问题不大。”
说着跳窗又出去了,走之前还十分坏心眼地将槿兰扔到了柜子里。
……
祁欢寻了个眼生的宫女去祁凝跟前嚼舌头,自己在东颦殿外蹲守了有两刻钟。
自槿兰进去就再没有动静了,中间依稀还传来钝物砸地的声音。
似乎有哪里出问题了。
略思索了下,她推开殿门,悄声往里走了两步。
一眼就看见一个男子朝里躺在榻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窗户半开,槿兰已经不见了踪影。
跳窗跑了?
噫,那这一出戏可怎么继续下去。
她略一迟疑,从袖子里摸出那把剪刀,往床榻走了两步。
正要探头打量一下这个传说中的太傅大人,床上的人忽然翻身过来,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一个用力将人拉到了榻上。
祁欢猝不及防,只觉得天旋地转,已经被他蒙着被子压在身下,后脑磕到坚硬的床沿,咚得一声,差点哭出声。
傅予湛正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暴躁着,此时看见她不知死活地往跟前撞,涌起莫名的气恼。
他伸手攥住祁欢的两只手腕,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还带着些哑:“知道祁凝给我下的是什么药还敢往里闯,该说你无知还是胆子大?”
“我我我我刚十四呢!你别乱来!”
感觉到身下的人微微发着抖,他手上力道松了一些:“还知道怕。”
他翻身下来,扫见她手中磨钝的剪子:“出去。”
厚实的锦被掀开,祁欢终于看清了久闻大名的首辅的脸。
祁欢的目光上下左右滚了两周,心想,祁凝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毛病,也就眼光与生俱来的刁。
她歪着头,问:“你知道我?”
傅予湛不答,站起来扯过床边的外袍准备穿上,却被她拽住袖摆。
“哎,刚才跑进来的那个小宫女呢?”
傅予湛动作一顿,回身看她:“你一直在外面守着?”
那语气,凉飕飕,阴测测,祁欢无端心虚了下。
“我就路过来着……”
“既然只是路过,公主何时离开?”
祁欢坐在床沿,忧愁地捧着脸说:“我也想走,可是我要找的宫女不在,我还需要她帮忙呢。”
傅予湛:“帮什么……”
话未说完,眼前人影一晃,方才哭着喊着自己只有十四岁的小公主蹭地扑了上来,两只手抱住他的脖子,整一个挂在了他身上。
“……”
四年前的太傅大人绕是少年老成,毫无防备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下意识揽住她的腰,却是进退两难了。
一只未成年的小狐狸也能成精么?
他脑中轰轰鸣鸣想了许多,忽然听见殿门外喧闹的声响。
其中还夹杂着邹钰的声音:“丰宁,于理不合,你别进去!”
祁凝暴躁地吼:“都给本宫让开!”
电光火石之间,祁欢方才絮絮叨叨拖延时间的行径都有了解答。
傅予湛低下头,对上祁欢得意的笑,默了默:“水火不容到这地步?”
不惜赔上自己的名声。
祁欢双手将他缠得更紧,脸颊因为兴奋泛着红,仰着下巴得意道:“对,我就想知道知道,抢她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感觉。”
她双腿扑腾了两下,一双眸子澄澈透亮,像洒了碎玉的星盘。
“原来真的挺开心的啊。”
身后的殿门已经被推开,余光扫见乱糟糟数人冲进殿内,傅予湛轻叹一口气,抱着祁欢转了个方向,将她抵在床帐上,挡住了身后人的目光。
于是听见风声赶来捉奸的祁凝一推门就看见傅予湛怀里抱着一个女人,两人贴得很近,似乎是在亲吻,浅色的帐子落下来一半,挡住两人的身影,更添几分旖旎暧昧。
看见她进来,傅予湛一手挡住那女人的脸面,拽过方形软枕砸到地上,厉声斥道:“滚出去!”
俨然被打搅了好事的模样。
祁凝脑中轰得一声,平日里的高傲仪态荡然无存,叫道:“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把那个小贱人拖出来,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身后的邹钰也是一愣,来不及弄清楚缘由,示意身后侍女拉住祁凝:“公主,太傅怕是醉酒了,我们先出去吧。”
醉酒?祁凝当然比谁都清楚他醉酒了!
可是本该锁住殿门的人呢?这个女子是从何来的!
祁凝咬着牙,指甲几乎要将手上的帕子搅碎。
偏偏被那头被摁在柱子上的祁欢还不老实,一心想着冲出去给祁凝致命一击。
傅予湛压着她的手脚,警告地看她:不许闹。
祁欢:老子就闹!就闹!
她双手在他颈后借力,跳起来哐嗤一口咬住他的下巴,力道不小,傅予湛嘶了一声。
看在祁凝眼中,分明就是两人不将她放在眼里,到这时候还敢调情亲热。
交缠间,傅予湛似乎低低喊了一声“槿兰”。
祁凝一愣,狠狠砸碎了一个瓷器,拂袖而去。
……
日暮西垂,槿兰迷迷糊糊从柜子里爬出来,一推门就被裹了麻布袋子绑到了西华殿。
她昏昏沉沉晕了一个下午,期间的事情一概不知,被严刑拷打了一天一夜,终于哭哭啼啼招了。
是她一时动了歪心,支开守门宫女跑进了东颦殿。
她哭道:“奴婢一进去就晕了,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祁凝撩开帘子走进来,地牢的烛火在她脸上蒙上一层阴翳:“什么都不知道?我看你抱着太傅求欢时意识清醒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瓶春意迟都进了你的肚子了。”
槿兰面如死灰,伏在地上只是哭。
各种刑□□番上来,她如何受得住,最后哭喊道:“奴婢已经是太傅的人了!太傅会救我的!”
祁凝听得怒火中烧,亲自揪着她的领子,一路从宫门口拖到御书房。
宣景帝正和傅予湛商讨国事,见状皱眉道:“丰宁,这血淋淋的带到朕的面前是要做什么?”
祁凝不答,将浑身是血的槿兰往地上一扔。
槿兰抽噎着爬到傅予湛身前,揪住他的袍子,仍是那一套哭诉。
祁凝死死盯着傅予湛,眼前是那日昏暗殿门内,他两人交颈相拥的场面,只怕他当真把这丫头领走。
然而傅予湛只是撩了一下眼皮,漠然道:“杖杀了吧。”
这一切,冷宫中的祁欢一概不知。
等她听到风声,已经是两月后震惊朝野的太傅拒婚一事了。
陛下大怒,一纸调令将他发配去了淄水。
启程那日,祁欢偷偷去宫门看了。
昔日风光无限的太傅甚至连个送别的人都没有,换下重紫官服,随便套了一件素色常服,轻车简从地就离开了浮华的汴京。
祁欢趴在宫墙上,看着马车远去,心中忐忑又内疚。
如果没有她那一闹,不管傅予湛是否情愿,他跟祁凝肯定是成了,不知多少风光。
她想,最好此生不复相见,否则再见面时必定是她死期。
……
……
……
此时,祁欢撑着床沿真心实意地发问:“如果再来一回,祁凝和我,你会选谁?”
“如果再来一回……”
傅予湛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微烫的掌心贴上她的额头,轻轻地,缓缓地一推。
祁欢便同一个不倒翁似的直挺挺往后倒去,砸进厚实的被褥里。
“……”
她重重咳嗽了两声:“心口疼!”
“苦肉计没用。”傅予湛凉凉道:“有这功夫胡思乱想,倒不如把今日的功课做了。晚膳前我来验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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