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第82章


期间说起赛满,都有些想念,似是自战争开始,便就没再见过她。只零碎收过她几封简短信件,说是在照顾阿塔,没时间过来,又问起谢安好不好,还说自己有份要送给他们的礼物。
最后剩了四个栗子,杨氏放手里掂一掂,看向琬宜,“给谢安带回去?”
想起刚才他那副样子,琬宜哼一声,“不给他。”
杨氏笑,自己和谢暨一人一个,剩下俩给她,“那咱们吃。”
琬宜抿着唇剥一个,左思右想,到底还是不忍心太晾着屋里那个嫌人精,偷摸摸藏手心里,想着待会心情好了,就给他吃。
过一会,夜又深一些,杨氏拍拍手站起来,轰着两人各回各屋。道了别,琬宜拿帕子擦一擦嘴,又跑架子里包一小包茶叶,这才回去。
本来心情大好,但刚进门,就闻着了一股子怪味。
谢安正翘着腿看书,见她蹙眉站在门口,懒散地舔舔手指翻一页,不紧不慢道,“别瞧了,是你家那蠢猫尾巴叫火给燎了,快去看看吧,再迟,怕就秃了。”
闻言,琬宜心里咯噔一下,忙放下茶叶跑过去看,果真都冒了烟。
她站在原地好一会,又气阿黄又气谢安,忍不下去,冲着大猫的肥硕屁股拍两下,又转头去骂炕上那不管事的男人。握着手里栗子,琬宜瞪着眼睛,嘭一声摔地上,正好砸着阿黄脑门。
它被揍怕了,吭都不敢吭一声,撅着屁股趴地上。
谢安毛儿倒是挺顺,安静听着,连句话都不反驳,等她累了停下来,便就拍拍身边的炕,“孩儿他娘,过来歇歇,他爹知道错了。”
琬宜被他弄得没脾气,又气哼哼扫他一眼,便也就不再计较那事,转身去泡茶。
谢安病着,大夫不让吃太多油腻,怕他看着馋,杨氏和琬宜也就随着他,日日小葱拌豆腐的清淡。今日猛地吃些鸡鱼之类,虽漂了大半油水出去,还是觉得腻。
煮些绿茶,再放几朵菊花,好歹能去些火。
阿黄神色倦怠,本就蔫哒哒的,被琬宜打了一顿又砸一下,更难受了,一步一挪到炕边,前腿扒上炕沿,却好半天也爬不上去。
最后还是谢安伸了条腿出去,它搭上了,才堪堪被甩上来。沉甸甸的,足有十几斤重,谢安额上都渗出些汗,按着它脊背给弄趴下,手去捏捏它肚子,“吃什么了,长这么肥?”
琬宜端着茶杯塞他手里,谢安顺从喝一口,见她还是那副冷淡样子,有点心慌,含着下唇看她。琬宜不冷不热问,“看什么?”
谢安想一想刚才话本里油嘴书生是怎么哄姑娘的,也跟着学一句,“看我家小娘子模样俊俏好看,心生欢喜,便忍不住多瞧两眼。”
琬宜不禁逗,唇弯起一点,又敛起,低声骂,“油嘴滑舌。”
谢安摸摸鼻子,实在想不出什么甜言蜜语能哄她高兴,干脆往前探一下身子,拽着她手腕扯到怀里,低头就想亲下去。
琬宜惊呼一声,手撑在他炕上,险险避开他胸前的伤,她吸气,狠狠扭一把他臂上的肉,“你还要不要命了?”
他不答,只按住她后脑,含住下唇,研磨好一会才舍得放开,低声哄着,“你不就是我的命?”
琬宜脸一热,又轻轻掐他一下,扭头嘀咕,“谁可信你。”
“真的。”谢安再亲她两下,凑她耳边,“爷的命根子——”
……正黏腻着,被开门声惊住。谢暨瞪大眼,不可置信往后退一步,护着身后赛满。
瞧见是他,谢安眼眯起,下一瞬就将旁边杯子飞出去,正好砸他肚子上。
谢暨捂着肚子往后退一步,赛满愣住,对上谢安冰冷眼神,赶紧举起手中东西,“别打别打,送礼的!”
琬宜怎么也没想到,赛满说的礼物,是半块血玉。
第70章 密林
只有半块; 边沿参差,像是被摔碎的,由于常年摩挲,原本锋利碎角被磨的平滑。虽残损,但看水头与成色,是块极好的玉。
琬宜拿着它冲灯光看许久,注意到半环形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字形奇怪,不像是汉文。
赛满抱着膝坐一边;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掐阿黄的耳朵,跟琬宜说话,“姐姐;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就是保平安用的,我从小戴到大,觉着还蛮灵。”
“从小戴的?”琬宜看着她,蹙眉把东西塞回她手心; “这样贴身东西; 怎么好随便送人; 我们用不着的,你自己留着。”
“我也没多大用; 还是姐夫更需要些。”赛满咬着唇; 又往她那边推一推; 重复道; “保平安的。我小时候生病高烧,差点死了,阿塔请遍了城里的大夫都没用,最后还是来了个游方和尚,对着玉做了通法事,我才好起来。那和尚说,这个玉开过光,真的特别灵。”
琬宜笑起来,“还做法?越说越神叨了。”
赛满鼓一鼓嘴,嘟囔这,“没骗人,我隐约还记得,那和尚穿的像是个喇嘛,还说这块玉若是没碎的话,都能做传世宝了。”
听她这样说,琬宜更觉不能留下。但赛满真心实意,推拒几番,实在架不住她的磨蹭,只得收下。看她同意,赛满笑起来,带几分雀跃狡黠。
琬宜看着露在外面的半截红绳一会,又开口问道,“这么好的玉,怎么就碎了呢?”
“就,摔地上了呗。”赛满搅两下袖子,“小时候有一天奶娘带我出去逛街,打东边来了个耍猴的,我被吓着了,甩开奶娘往回跑,不小心撞着个人,玉就掉地上碎了。我当时吓得不行,就呆坐在地上,直到奶娘扶我起来才缓过神。玉碎成两半,一半应该被那人捡走了,剩一半被我坐屁股底下,这才留到现在。”
现在说起,她还觉着愤愤,“怎么能这么占人小便宜呢,对个小孩子都这么做,实在太讨厌了。”
琬宜被她逗笑,手伸过去撩一撩她额上翘起头发,柔声问,“这么说,这玉是你被阿塔收养时,从大草原上带来的?”
赛满点头,“阿塔说,当时就挂在我脖子上,是个环形,环里头用匈奴语刻了一排小字。”
说到这,她也笑起来,带些自得样子,手指在空中一点一点,“翻译成汉话,就是——草原明珠,幸福长久。”
一直在旁边安静着的谢暨终于出了声,他噗嗤一下,学她的样子细声细气重复了一遍,“还草原明珠……”他正色问,“狗尾巴草原?”
“……”赛满气的脸颊通红,呼哧呼哧喘几口气,没忍住蹦到地上去,要去拽谢暨衣角。谢暨早反应过来,一个猛子蹿出门外,转瞬没了影子。赛满蹬上鞋,不依不饶也跟出去。
在屋里,隐约听见外面传来打闹声,少年低低哀求,连连认错,“明珠,明珠,你别掐我耳朵啊你……”
琬宜笑,“谢暨平时神气活现的,怎么现在这么笨,连赛满都打不过。”
旁边传来男人淡淡声音,“应该的,毕竟我也打不过你。”
哪里是打得过与打不过,只是忍着惯着,不舍得还手罢了。
琬宜领会他的意思,虽短短言语,但还是觉着甜蜜。她兀自抿唇乐着,转头时,才发现谢安竟一直盯着她看。黑眸沉沉,面上没什么多余表情,也不知看了多久。
琬宜扭捏一下,听外头嬉笑声,羞涩气少了不少,头一歪,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谢安弯唇,唇啄一下她额头,俯视仰视之间,两人视线交错一瞬,明明什么其余的都没做,却还是让人觉得氛围暧昧黏腻。
……又过小半个月,谢安已经好了大半,能下地行走了。
谢暨自己鼓捣鼓捣弄了根拐棍出来,模样不新奇,与街角那几个老头老太太夜晚遛弯时拄的木棍子相差无几。
琬宜挺喜欢,拿过去给谢安试,他眼神复杂看着那拐杖半天,又看看谢暨殷勤表情,到底没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只是等谢暨走远,他便就露出嫌弃神情,摆摆手要琬宜赶紧把那玩意随便塞哪个柜子里。
琬宜不明白,兴致盎然摸摸这看看那,棍上刷了漆,表面光滑腻手,她问,“收起来干什么,那不就白做了?”
谢安吸一口气,指指点点,“你还真让我拄着这东西到处乱晃去?”
琬宜抬眼看他,神色无奈,“你瞧你,还这么爱面子,谁会笑话你呀?舒服就得了呗。”
谢安不说话,一手搭在椅背上,腿支起一条,就那么凉凉看着她。
琬宜拍拍裙子站起来,冲他哼一声,把拐杖塞在墙角木柜后面,只露出一个头。身后传来谢安满意声音,“这不就对了,要不然等孩子生出来长大了,看着这玩意,再想起他老子曾经多怂的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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