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太后这些年》第163章


太后和拓拔宏也被惊动了。
御医称:“冯贵人流产了。”
太后和拓拔宏,同时变了脸色。太后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一眼拓拔宏,拓拔宏同时也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太后。
母子俩都试图从对方脸上寻找答案,然而双方都是一脸诧异。
她为何会突然流产,御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冯贵人的身体不适合受孕,胎儿着床不稳,可能近日又偶然风寒,邪气入了体……”
幸而冯贵人身体无大恙,御医说需要卧床静养一个月。太后问道:“那她以后还能受孕吗?”
御医道:“这个,臣也说不准,兴许可以,也兴许还会重蹈覆辙,毕竟冯贵人的身体……”
太后只能哀叹了。
她让御医退下了,让冯绰留下陪冯珂。
拓拔宏跟着太后出了殿。
两人并肩行着,只隔了一步远的距离。拓拔宏微微低着眼,似是有话要说又说不出口。
他发现殿外下雪了。
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银屑,宫殿上和殿前的树梢上,也涂了一层白。空气格外安静,格外冰凉。拓拔宏望了一眼雪,低声道:“天冷了,孩儿送太后回宫吧。”
太后道:“你留下陪珂儿吧,不用送我。她现在需要人陪。”
拓拔宏坚持道:“这里有阿绰在陪着,我送太后吧。”
太后没再拒绝。
宫人上前,为太后披上了披风,拓拔宏扶着她上了辇,自己也系上了挡风的狐裘,坐上去,陪着她同行。
太后心里很惆怅。
这就是命吗?冯家的女人,都这样不幸。她嫁进宫啊,阿珂和阿绰,也嫁进宫来。她生不了孩子,阿珂怀了个孩子也没了。莫非是上天注定了冯家的女人都要嫁进宫,都无法有孩子。
她的姑母,冯昭仪,当年嫁给太武皇帝的,也是未曾生育。
冯家女人不育,就像拓拔家的男人短命一样,莫非真的是有什么诅咒?
拓拔宏将手轻轻放在她膝上,握住了她的手。
“太后别难过了。”
拓拔宏怕她想起自己的伤心事。
他知道太后没有亲生孩子,曾经流过产,孩子的事情,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他的手,已经是男人的手了,骨骼坚硬,宽厚有力。太后叹道:“我不难过,我只是怜悯阿珂,怕她以后跟我一样。在这宫里,没有孩子,将来还能指望谁呢。”
拓拔宏道:“太后有我,宏儿会一直陪着太后。”
太后轻轻叹气。
拓拔宏说:“太后冷不冷?”
太后道:“不冷。”
拓拔宏伸手揽着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冯珂的孩子没了。
她躺在紫寰宫养身体,拓拔宏去看过她几次。她精神很不好,完全没有了刚入宫时的热情活泼,人恹恹的,也不说话。好在没哭没闹。太后知道她心里难过,也没法安慰,也没法劝,只能让人小心伺候着罢了,同时让冯绰多去陪陪她。
拓拔宏和太后的关系,却意外地渐渐回暖了。这半年里,母子关系明眼人看着都很僵,拓拔宏去太后宫中请安的次数变少了,太后也经常训斥他,数落他的过错。自冯贵人流产,拓拔宏跟冯贵人的关系没变,跟太后反而渐渐和好了。
他有时常出入太后宫中,一日三餐陪太后一同用膳,晚上也呆到很晚。宫中但有什么宴会,母子一同出场,说说笑笑的,瞧着倒是很和乐。朝臣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也放下了。很显然,冯贵人是不可能生下皇子了,冯家想要独据后宫,也不可能了。太后需要重新依赖拓拔宏,拓拔宏对冯氏,也减轻了不少忌惮。对于局面的转变,帝后之间心知肚明,也默契地达成了和解。
林氏生下了一个小皇子。
按照宫中的惯例,皇长子,就是未来的储君。虽然冯贵人流了产,但林氏生下了儿子,太后还是很高兴的。像当年对拓拔宏一样,她不辞政务辛苦,让人将这孩子抱到了自己宫中,要亲自抚养。
拓拔宏自然是尊重她的意见,不敢有分毫违逆。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可是已经做了父亲了,对于这个崭新的身份,他又惊喜,又有点兴奋。太后给皇长子取了名字,叫拓拔恂。拓拔恂住在太后宫中,拓拔宏每日到太后宫中看望它。
对于生下孩子的林氏,结局,和这宫里所有皇长子的生母一样,太后是不会允许她活着的。她生下了孩子,被宫人抱走,随之在一个平常的夜晚被一杯忽然到来的毒酒给赐死,而后获得了一个夫人的称号。拓拔宏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却无法做主,也不能改变。只能接受。
他对林氏的感情有限,故而也谈不上悲痛,只是觉得很可哀。
人伦惨剧。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生母的死,大概也是很而今的林氏一样吧。太后是罪魁祸首。
太后犹如当年一样,亲自担任起了照顾拓拔恂的重任。像保母一样,亲自给他穿衣喂食,给他把屎把尿。她是真的喜欢孩子,对拓拔恂,比对拓拔宏更亲了。
拓拔宏在拓拔恂身上,在太后对拓拔恂的关系上,隐约地看到了自己幼年的成长轨迹。他庆幸,庆幸这个孩子不是冯氏所出,否则他和太后之间的关系将不可挽回。
第147章 姑侄
冯珂养病的两个月, 只有冯绰陪着她。
她始终见不到拓拔宏来。过了几日,实在想不通, 便开始询问:“皇上呢?”
冯绰低声说:“皇上事情忙,最近没空过来。”
她心里很茫然:我孩子没了, 他也没空过来看看吗?
她不相信拓拔宏这样冷漠。
她不安道:“太后呢?太后怎么也不来?”
就算拓拔宏冷漠, 姑母总不能不管她吧?她发生了这样的事, 姑母该怜惜她的。
冯绰知道她的心思,小心翼翼, 生怕惹了她不快:“皇上刚得了龙子, 心都放在龙子身上。太后也是, 最近怕分不出精力。”
冯珂道:“林氏生了?”
冯绰道:“生了。”
冯珂道:“是男孩?叫什么名字?”
冯绰说:“叫拓拔恂。这名字是太取的。”
冯珂默了半晌, 轻声道:“林氏现在呢?皇上该不会已经晋封她了吧。”
冯绰道:“她死了。”
冯珂疑问道:“死了?”
她明白了。
“是皇上赐死她的,还是太后赐死她的?”
“太后。”
冯珂面无表情道:“死的好。谁让她自不量力,想替皇上生儿子。”
冯绰对这件事, 还心有余悸。毕竟同是皇上的枕边人, 时常还见面,一块说过话的,突然说死就死了。姑母平日里对她们那样亲热疼爱,可是下这种毒手也丝毫不心软,冯珂想想,觉得有些害怕。没想到冯珂这样镇定平静地说出来。
冯绰低着头,也没说什么。
她姐姐性格一向很活泼开朗, 冯绰觉得她是善良的女孩。这话说的,隐约有点恶毒, 不像善良人说的话了。冯珂流了产虽然可怜,但总比林氏好,林氏连命都没了。冯珂这样说人家,有点太过。冯绰感觉怪怪的,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她想冯珂可能是伤心过度,受了刺激。
“太后把拓拔恂抱去了崇政殿,要亲自抚养。”
冯珂说:“那是要立太子了。”
冯绰说:“应该是。”
冯珂心里,隐约对太后产生了一点怨恨。一点,连她自己都难以察觉。太后,她怎么能这样呢?自己这个亲侄女才刚流产,她就去捧别人的儿子了。她有为自己的以后打算过吗?拓拔恂当了太子,以后她在宫中怎么立足?
她还在悲痛中,太后却高高兴兴地抚养起太子了。
她头一次,对姑母产生了怀疑。头一次对姑母感到了不信任。
她心里很不安。
产后的虚弱,让她长久地头晕,无法饮食,呼吸总像是接不上。身体像被掏空了一般,精神也空洞洞的。她好像变成了一朵风中的柳絮,忽然感觉孤单冷落,寂寞无所依。
勉强能下地了,她带着病体,轻轻踏入太后寝宫。这个倒春寒的夜里,已经是子时,鸡狗都歇了,太后却仍然没有歇睡。她站在帘子外,就听到里面有婴儿的啼哭。
那哭声相当刺耳。
她掀开帘子,走进去,见太后正坐在榻上,抱着婴儿在哄。她面带着轻松愉悦的微笑,像是十分高兴。
冯珂轻轻叫了一声:“姑母……”
她惊讶地发现,拓拔宏竟然也在这里。
这个时间,已经是深夜了,他在这做什么呢?
不过拓拔宏确实在。
恂儿夜哭,太后在哄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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