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妖妃》第79章


此时已是深夜,一夜间经历几场腥风血雨,寒风凛冽,汉白玉阶上蔓延着暗红血迹,这世间独留他一人,顷刻有种话不尽的凄凉。
他的兄长想要造反、他心爱女人不相信他、他的妻子想要他的血治病,他的妾,一个耐不住寂寞与人通。奸,一个想要划分他心中位置……他做了什么?竟惹出这么多事情。
翌日苍岩醒来时已是午时,用过午膳,沉声道:“去钟粹宫。”
贤妃正陪着福慧写字,听闻皇上来了,笑容微僵,复携着女儿微笑出门迎接。
一如当初,他是东宫太子,她是他近身伺候的宫女,早晨送他出门,夜间迎候他回来,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二十年。如今他是皇上,她是她的妃子,不同的是,她再也不能等到他归来。
苍岩让宫人把福慧带下去,也不落座,只道:“贤妃,你自来是聪明的,这次朕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下次。”复扫了一圈殿内朴素的陈设,道:“宫里该给你的一样不少,再多的,你就不要奢求了。”说完毫不留恋离去。
贤妃脚一崴,无力摔倒在地,她笑着流泪,二十年的情分就抵了一句没有下次。
她早该知晓,就算她费尽心机也抓不住眼前的镜花水月,那个男人自小经历各种争斗,又怎会看不穿她的心计?如此也好,这虚幻的迷雾被他拂去,她再也不能做梦了。
苍术与弟弟苍旭来到钟粹宫探望母妃,见母妃犹如被抽出花芯的残花,急上前问道:“母妃,您怎么了?可是良妃娘娘又欺负您了?”
良妃?那个直来直去的女人何足为惧?
她看向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儿子,十二岁的少年眉清目秀、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若是放在平常百姓家,必定是个被宠爱的长子,可他的母妃是宫女,注定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登上那个位置。念及此,便嚎啕大哭。
七岁的苍旭见兄长眉宇间全是不认输,暗自叹气,兄长认死理、不知变通,父皇怎么会选他做储君?
一个时辰后,朝露轻声道:“娘娘,李侍卫被安大人削去职位,已经移出宫去了。”
妄图开宫门迎反贼谋害皇子的侍卫,能留一条命已是天恩浩荡。
贤妃冷笑道:“朝露,你也在看本宫的笑话是不是?”
那时候她叫朝夕,与朝露同为皇上的贴身侍女,朝露没有的心思,她有。如今人老珠黄,她得到的不过是委曲求全,而朝露依旧是个宫女,依旧无忧无虑。这世间的对是错、悔与恨,辨不明白。
景仁宫。
锦言抓住良妃的双臂,顾国公夫人红着眼睛喂她鸩酒。
良妃摇头,哭道:“母亲,你要双手沾满自己女儿外孙的血吗?皇上并没有责罚我,大不了我往后再不出宫便是。”
顾国公夫人轻抚女儿面庞,含泪劝道:“喝下去,咱家,二皇子与三皇子才有活路。”
良妃闻言放弃挣扎,恍惚间只见这一室繁华在阳光下化为尘埃。
嘉勋八年,晋王谋反,按律处斩。
顾国公为国捐躯,皇上赐谥号:忠平。其侄儿顾星睿继承爵位。
良妃受不住父亲故去打击,抑郁寡欢,亦追随而去。
林贵人救驾有功,追封为敬妃,赐葬皇陵。
70☆、只是皇后
慈宁宫。
药丸望闻问切后道:“回禀太后、皇上; 太后娘娘这是脑袋里长了个肿瘤; 需要开颅,用药皆不管用。”
太后闻言并无诧异; 问道:“若是不治; 哀家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药丸回道:“草民预估不会超过一个月。”
苍岩急问:“若是开颅; 可否痊愈?”
太后释然而笑; 她并不想知道答案; 让秀珍带药丸去咸福宫给皇后诊病; 复轻拍儿子手背; 道:“自古以来,只听闻神医华佗提出过开颅治病,到底没成。母后是做这古今开颅第一人,还是寿终正寝; 你说母后选哪个?”
病床上的太后身体枯瘦; 双颊塌陷; 眼睛也浑浊不清,只是看儿子的眼神一如即往的饱含暖意。
她笑道:“就让母后痛痛快快的走吧; 母后比你父皇多活了十多年; 他早等得不耐烦了。”
苍岩把头埋入太后枯瘦如柴的双手中泪如泉滴。
咸福宫。
敏仪这些天闭门称病; 那夜的疯魔现在回想起来都有点后怕,她居然冒天下大不为想去伤害万金之躯,好在皇上事后没有追究。窃喜中又带着点落寞,他竟是如此的不在意她的所作所为。
听闻太后让神医来给自己诊病,心中快要熄灭的希望火焰又重燃起来。
药丸此人最是桀骜不驯; 生平第一爱美食,第二爱美人。若是人不美,对他尊敬客气也会得到他心平气和尽心诊病,如若不然,必定病情恶化。他一进咸福宫就感受到宫人放肆打量目光,便心生不悦,再见皇后神情高傲眼带怀疑,旁边的老女人亦像是戏台上的刽子手,心中冷哼。
敏仪见是个少年模样的男子,下意识的不信任,复想起他治好玉妃的病,缓了神色,伸手素手道:“有劳大夫。”
药丸俯首作揖,礼数周全,却不屑回话。
相顾无言,一盏茶时间过后,他道:“娘娘这是天生不孕。”
孟君怒斥道:“一派胡言!你敢诅咒皇后娘娘?”
敏仪闻言先是心惊继而是怀疑,见其眼神清澈,神情不屑,嘴角亦牵起一抹嘲讽。这人是太后派过来给她诊病的,自然不会受人指使说假话,那么她真的天生不孕?她道:“大夫能治好玉妃的绝症,亦能治好本宫的病吧?”一个吧字带着无限威胁意味。
然神医怎么会受俗人威胁,他一本正经道:“玉妃娘娘是中毒而不是得了绝症,我药王谷自来以解毒生存于世,她的病草民自然能治。然皇后娘娘这是病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草民医术不精,故而请皇后娘娘谅解。”
敏仪正色打量这个神医,十来息功夫,一般人不论心虚与否都会冷汗涔涔,然他依旧稳如泰山,笑意不减。
是确有其事?还是说谎高手?无人能破其局。
药丸背手哼着小曲悠闲跨出咸福宫,什么天生不孕?不过是他心情不好的胡话而已,反正皇上也不见得对他的发妻如何喜欢,如此也算帮了玉妃大美人一个忙。皇后若是不威胁他,而是好言相求,他自然可以考虑治好她的病。
她此生没有子嗣缘分,要怪就怪自己心态不好。
三日后,太后大限将至。
药丸诊过后只言太后心中牵挂已了,无心贪恋凡世。
太后对着跪在床前的儿子儿媳道:“你们不必伤心,人生都会有这一遭,或早或晚罢了。往后你们夫妻俩要互敬互爱、鸾凤和鸣,这样母后才走得安心。”
夫妻二人齐声道:“谨遵母后懿旨。”
敏仪心中微宽,太后这是让皇上承诺往后不废除她,她眼含谢意望向太后。
太后道:“皇儿你先出去,哀家还有些话与皇后说。”在皇上离去后,太后缓缓道:“皇后,哀家在你这个年纪时已经快要临盆,神医也给你诊断了,有些事该放下的就早早放下吧。你安心做你的皇后,这后宫女人没有一个能越过你去。”
太后的话就像是在她心中插上一把锉刀,残忍地割开一个缺口,那些暗藏的怨毒顷刻汹涌而出,这间宫殿亦容纳不下。
敏仪先是闷笑,继而是疯狂大笑,一支赤金凤头钗经不住她身躯颤抖掉落在地,她笑得青筋爆出,头上珠钗纷纷脱落,她披散着青丝,张着鲜红的大口,无比的骇人。笑着笑着又嚎啕大哭起来,她哽咽道:“母后!就是在宫外的寻常人家,嫡母与庶子之间还隔了几层,更别说人情淡薄的皇宫。就算往后儿媳有幸,那也不过是供着一尊菩萨,闲时给你上柱香,忙时半年也见不到人影,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儿媳好恨!儿媳这一生都被人毁了!”
太后道:“别人毁了你,你毁了她的女儿,还不能抵过?皇上可曾对不住你?你如此待他,哀家与他都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还不知足?你若是渴望一个孩子,亦可以选一个皇子教养,如今二皇子、三皇子没有生母,你若是觉得调皮亦可以选择大皇子或者是年幼的六皇子。”
敏仪哭道:“母后,您偏心皇上是理所应当,您还要爱屋及乌偏心她么?她是个幸运的女人,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得到皇上全部的宠爱,儿媳不过是想要抚养皇上心头血喂养出来的孩儿,皇上连这一点念想都不给儿媳,就怕他的心尖尖流一滴委屈之泪。都是女人,她是不是把后宫的好全都霸占了?”
情绪起伏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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