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求放过》第42章


郭大胆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拔腿便往山岩那边跑去,有他带头,众人便也跟着一涌而去。
三步两步绕过那块赭色的山岩,大家定睛一看,只见梁珏与陈贵好整以暇地站在一侧,手中并无任何利器,地上躺着一人,仰面闭眼,正是熊礼,他身旁的地上放着一圈麻绳,还有一块布巾,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三人身上都不见半点血迹,那熊礼身上更是不见有任何伤口,甚至连衣袍都没有破,脸上却湿淋淋的,似是被浇了水。
郭大胆见自己想像中的惨剧并未发生,一颗心便落了地,笑骂道:“好你个熊礼,没事鬼叫什么?害大家被你吓一跳。”说着便走过去,俯身就想揪住熊礼的前襟,好将他从地上揪起。
手刚触到熊礼,他突地又发出一声锐叫:“啊!”他双目圆睁,很是惊恐:“饶了我,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他一边叫一边如虾米般缩起身子,似乎被吓怕了。
郭大胆与他离得近,只见他脸上涕泪横流,鼻间又闻到一股淡淡的尿臊味,这个平日里蛮横粗野的熊礼竟似被吓得失禁了。
这副模样,倒像是方才梁珏对他施展了什么可怕的酷刑似的。
郭大胆心生疑虑,直起身子望向梁珏,只见他微微含笑,眼神温和可亲,一派潇洒。那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就像是一名久富诗名的士子,在流杯诗会上应邀作出了一首好诗,自信却又淡然。
他便以这种儒雅士子的风范,和声对郭大胆说道:“郭队率,我说过不会令他伤了身子的,如今他身上每一节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完好,你若不信可以检查一遍。”
听他这么说,有两三个好事者便跳到熊礼身旁,蹲下身子翻开他的衣袍察看,结果与梁珏说得无异。众人小声地议论着这桩怪事,望向梁珏的眼光既是好奇又是惊怕。
梁珏手不沾血,就将悍勇的熊礼折磨得如此模样,他远比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人要可怕。
郭大胆瞳孔微缩,他头一次发现自己低估了梁珏,此人竟如此深不可测。
梁珏不理他怎么想,向众人扫视了一周,平声说道:“熊礼冲撞了我,便要接受惩处,日后若有人再犯此过错,我还有其他惩治手段等着他,大家可以放心,都是不伤身的。”
说是“不伤身”,实际上比打军棍要厉害多了。
众人望望仍在地上□□求饶的熊礼,心中对梁珏便多了一层敬畏,再也不敢小看了他。
梁珏眼见目的已达到,便招呼众人回到那块空地上去,准备正式的操练。
站在他身侧的陈贵是唯一一个目睹了他“行刑”之过程的人。方才梁珏将熊礼带到这里,就叫陈贵将他脚上头下地捆在一棵树上,又拿出一块布巾盖住他的脸,然后拧开水囊,将水慢慢地倒在布巾上。
不一会儿熊礼便受不了了,手脚乱挥,拼命挣扎,梁珏便将布巾拿开,但只过了两息便又将布巾覆在他的脸上,并再次浇水,时间比第一次略长,熊礼很快就全身痉挛。此时梁珏便移开布巾,并叫陈贵把他从树下解下来,放在地上,后来郭大胆就率众赶了过来。
陈贵不明白,一个如此简单的惩处为何竟会令熊礼生不如死?他更不明白的是,这种简单却行之有效的处罚方式,梁珏是怎么想出来的?
其实梁珏实施的是在后世颇为有名的水刑,这种刑罚简单却残酷,被罚人不断地被水淋,又因脸上盖有布巾,便会有窒息和快被溺死的感觉。若被打军棍还可忍痛,然而这种窒息之感却无法忍,所以即便像熊礼这般悍勇之人都捱不下去。
望着大熊萎靡惊惧的样子,众人心下无不凛然,收起了对梁珏的轻视,乖乖地听他的号令。
操练正式开始。梁珏叫他们以十人为一什,在他面前排成一个直列。又指派了庞长、陈贵和其他看上去较机灵的三人分别为什长。
这些兵卒从未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每一什都站得如蛇般歪歪斜斜。梁珏便挑出一位曾做过木匠的兵卒,叫他沿着排在什中的第一个人的左右两只鞋子往后画出直线,再令众人站在那两条直线之内。
如此一来,各什便勉强站直了,然而每个人却仪态各异,有人突肚,有人佝肩,至少一半人都无精打采地低着头。
“挺胸收腹!正视前方!头向上顶!”梁珏接连发出三个指令。
成效却不大,有些人甚至误解了最后一个指令,干脆仰头向天。
梁珏的脸色沉了下去。
郭大胆作为队率,对这一队兵卒负有率领与监督的职责,此刻他站在梁珏身侧,心中便有些纳闷,不明白为何梁珏不直接进行搏击方面的操练,却要练站。若放在平日,他早就出声劝阻,但方才梁珏对熊礼所施的刑罚对他形成了不小的冲击,此刻他便一声不吭,看梁珏下一步如何进行。
“你,”梁珏突然伸手点了点排在庞长那什第三位的兵卒,道:“就是你,站出来。”
这名兵卒曾做过木匠,方才在地上划出两道直线的便是他。此人性格老实,他见梁珏特地将自己叫出来,以为自己不小心惹怒了梁珏,就要步熊礼的后尘,直吓得双腿打颤,但又不敢不听梁珏的话,当下便慢慢走了出来。
梁珏叫他面向着众人站着,然后大声说道:“大家仔细看,这位同袍的动作做得比较标准,你们学着他的样子,挺胸收腹!”
那人这才知道原来梁珏认为自己做得好,一颗心“咚”一声落了地,定了定神,突听梁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曾,曾有财。”他低声回答。
梁珏大声说道:“曾有财,因在站立操练中表现突出,今日中餐有肉吃。”
众人面面相觑,有一人便道:“督导,我们只吃早晚两餐,没有中餐的。”
梁珏笑道:“现下我是你们的督导,我说有就有。”
众兵卒先是一怔,而后忍不住欢呼雀跃。
有中餐吃!而且说不定还能吃上肉!不就是站得直一些么?谁不会呀。
于是他们一个赛一个地认真,按照梁珏的要求练站姿,站立着的队伍虽没到成一直线的地步,但也勉强能看了。
梁珏点了点头,今日只是第一日,站姿方面无需太严苛,练到这种程度便可以了。
然后便是练列队走。在练走之前需要先练转向。
“向右——转。”梁珏发出这样一条号令,队中却只有一半人转对了方向,剩下一半人要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要么转向了左边,有几个人还转向了自己的后方。
看来这些兵卒根本分不清左右。
幸好梁珏早有准备,他效仿记忆中历史上戚继光练兵的故事,拿出好些红色的布带子,分发给陈贵等能分辨左右的人,让他们把布带绑在兵卒的右腕,以此来助他们分清方向。
如此一来,他们总算是能够听从命令来转向了,梁珏便在每什中指派了一人任什长,叫他们自行练习行走与转向。
一时小山坡上号令不断,尘土飞扬。
正练得如火如荼,徐冲与班始上来了。不用说,他们是来看练兵的情况的。
郭真容与梁珏忙上前见礼。梁珏偷眼望了望班始,就见他神色冷淡,颈上的伤看着却好了不少。
徐冲有些疑惑地望了望那一群走来走去的兵卒,“这是在干什么?”
他还以为梁珏会马上叫他们练搏击之术,没想到却只是练走。
梁珏笑道:“将军容禀,小人认为军人最重要的是要守‘纪律’,只有做到令行禁止,战斗力才能得到提升。练列队行走的目的便是在不知不觉中灌输一种绝对服从的意识与集体荣誉感,让他们知道,如果自己做得不好,就会连累一整队的人。”
说到这里,他蓦然提声叫道:“庞长!你那什走得最不直,要是到了中午还没进步,午餐就别想吃了!”
庞长一听立刻炸了,扑上去照着两三个走歪了的队员就踹,两脚过后,单独把他们拉出来,让他们好好看别人是怎么走的,然后再带着他们一起学。其他四个什也听到了梁珏的话,练得更加起劲了。
徐冲看在眼里,点了点头。又听梁珏说道:“而且,小比之时,先要将兵卒拉出场,将军试想,若我们长水营以整齐的队列踏步入场,是不是会比散漫的屯骑营更具可观性,第一印象也会更好?”
徐冲想像着那幅画面,又点了点头,“看来你已成竹在胸,如此甚好。今晨中候跟我提过你做了一个什么移动靶?”
梁珏便取出前日做的靶子给他看。其时的箭靶都是固定插在地上的,梁珏觉得固定靶子不利于练射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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