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以后》第166章


石楠摇头道:“不好回,这次真不是二爷的错,她把二爷头都砸出血了,二爷没还手不错了,只是回骂几句,她就委屈回去,薛家脸上也没光罢。”
“听说你们二奶奶还在娘家时,极受宠。”
“那肯定的,不然之前二奶奶有底气一闹就回去。”
惜月又随意般问了句:“那边还闹着呢?”
石楠点头又摇头:“我走的时候还没消停,这会儿不知道了。”
惜月笑:“这倒像戏文里说的欢喜冤家了。”
石楠一吐舌头:“哎呦,我不是驳您的话,冤家是明摆着的,欢喜实在没看出来。”
惜月点她又笑:“你这丫头,说话倒俏皮起来了。”
比起上回,惜月这回坐的时候多了不少,据她说,是回去就得看延平郡王的脸色,说句话都得猜他心思,他虽不至于像方寒诚这样指着人大骂,但这样相处也够累的,不如在外躲躲,她也轻省轻省。
她就呆了足半日,还在莹月这里用了顿午饭,才登车而去。
因她在这里,方寒霄就到府里别处走了走,在方老伯爷那里用了饭,才回来。
莹月气馁地告诉他:“我没有问到,二姐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方寒霄很平静,惜月连正经的公婆尚未见过,所知有限很正常,再想法试一试别的途径好了。不过,他还是仔细询问了莹月她们的交谈。
莹月回想着,一点一点复述出来给他——
她慢慢顿住,脸色变得苍白。
聊着的时候不觉得,姐妹俩在一起,似乎就是想到哪扯到哪,如今复盘,她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惜月为什么,一直在绕着二房说话?——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绕着薛珍儿在说话?
她们并无交情。
徐家此前的门第不足以攀上建成侯府,她们从无来往,不要说惜月了,就是现在作为妯娌的莹月和薛珍儿都不是很熟,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找她。
而惜月一贯以来的为人,不是做事毫无目的性的人。
她会突然对薛珍儿感兴趣——
她真正要问的,到底是薛珍儿,还是薛珍儿背后的薛鸿兴?
方寒霄微笑,他懂了。
延平郡王必然是对薛鸿兴产生怀疑了。
这令他谨惧,他开始动用身边一切可以动用的能力,他无法直接窥探薛鸿兴,但薛珍儿这个嫡长女拐弯抹角是可以拉上一点关系的,他想到了这一条,派出了惜月。
原来许多事,他也许确实瞒着惜月,但火烧眉毛的时候,就顾不得了,不管有多大用,先试一试再说。
那么,延平郡王去找吴太监的用意也昭然若揭了,这说起来很好笑,延平郡王要去向新近和薛鸿兴走近了的吴太监打探消息,必然不能空手去,可是他的银钱,相当一部分来源于薛鸿兴的进贡——他用薛鸿兴的钱,去打探薛鸿兴。
不知道薛鸿兴对此什么感想。
他思路到此处,才暂时停下,一低头,正见到莹月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表情?
他强制自己中断思路,是想起来她应该不好过,想安慰她一下来的。
不过,不用了。
莹月已经把自己安慰好了,跟他道:“我总觉得我跟二姐姐问话很心虚,虽然这一次我真的没有什么坏心,不过,我总还是有许多事瞒着她。”
“这下好了,她也瞒着我,我们扯平了。”
方寒霄:……
听上去居然也没有什么不对。
他服气了。
130、第130章
延平郡王只是要打听薛鸿兴; 应该勾不起吴太监太大的警惕; 也就是说; 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事态不会永远停留于此。
有一个极重要的问题是,吴太监刺杀过延平郡王,不论延平郡王知不知道; 吴太监自己心里有数,他是不是奉旨撇开不说; 实际执行的总是他,那么他作为幕后凶手; 可不可能愿意有暗仇的延平郡王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不可能。
延平郡王掌握了更大的权力; 有朝一日查知真相; 天子一怒; 将他凌迟都不意外。
吴太监除非是傻; 才会给自己的未来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从他与薛鸿兴走近的同时,薛鸿兴就疏远了延平郡王就可以窥知一二——这两件事发生得极近; 方寒霄所知还少; 不能分辨出究竟谁先谁后,但显然,这不会是纯粹的巧合。
不论吴太监知不知情薛鸿兴之前的投靠,如今薛鸿兴的疏远是事实; 他可能被动也可能主动,如果是被动,那就是吴太监知情; 用什么胁迫住了他,以拔除掉延平郡王最大的助力,如果是主动,那就是薛鸿兴自己在别人那里得到了更大的利益,因此打算和延平郡王掰了。
薛鸿兴这个位分上的人,谁还可以给他更大的利益?
皇帝,只有皇帝。
这和他先前单独面圣对上了,但皇帝突然对他青眼,其中总该有些缘故。
这就难猜了,方寒霄身上多了重孝,行动更有些不方便,他只能把目标定得精准些,别的都先不管,只去注意延平郡王。
延平郡王已经非常惶恐。
他去找吴太监,吴太监态度虽不差,但并没有给他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算是个敷衍,他派惜月出头,惜月也是空手而返。
再想不出办法,最迟下个月,皇帝就有充分到朝臣也无法反驳的理由要撵他回去了——蜀王五十整寿,就在九月中旬。
这是卫太妃转托人提醒他的。
之前皇帝问他“想不想父母”,其实就有点从这上面来,他当时不得不答了想,还没会意过来这一茬,卫太妃在宫里听到了风声,想起来忙使人告诉了他。
亲爹过寿,皇帝叫他回去,他完全赖不下来的。
时间这么紧,却束手无策。
延平郡王已经急到大逆不道地想——皇帝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怎么身体看上去还挺不错?他要是虚一点,早点驾崩,他连太子都不必挨,直接一步登天多好!
可惜这是妄想了,现实是,别说登天,他连东宫都摸不着。
而更让他气到炸裂的是,七月初,心宿西行,天气渐渐凉爽了一点,皇帝的身体不但依旧看上去很好,还下旨开了选秀!
这回不是替藩王宗室们选的,是替他自己选的。
一直以来,皇帝在女色上算是正常范畴,不特别好色,也不特别清心——清不了,他得拼儿子。
断断续续地,选秀隔几年开个一回。
这一回,不但延平郡王,朝堂内外都有些讶异,还拼哪?
真的大家都认命了,有个延平郡王在京,身体不缺胳膊断腿,脾气不特别残暴,智力不低于常人水准,就凑合得了,还折腾什么呢。
闹争储闹到现在,大家也挺累的。
皇帝表示不,要拼。
他要是有个嫡亲的兄弟,跟他那儿过继个侄儿也算了,偏存世的三个都不跟他同母,大好江山便宜别人,他不甘心。
几个御史上了要顾惜民力的奏章意思意思地拦了一下,没拦住,没法子,就选吧。
风平浪静了半年的京里又闹腾腾起来。
这闹腾与平江伯府没什么关系,从明面上看,方家人仍旧安静地守着孝。
这次选秀比上次圈定的范围要广,不只在京畿地区,周边的行省也圈了两个进来,看样子要搞一回大的,十分郑重其事。
诸如品貌端庄家世清白之类的标准刚制定下去,还没正式开选,延平郡王已经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谁都知道他在京里是为什么,皇帝偏还要开选秀。
他很疑心这是皇帝逼他离京的另一招,直接开口赶他,可能会被朝臣阻拦,变个法儿,逼他自己留不住,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他这心态是疑人偷斧了,方寒霄比他的角度要旁观一点,就明确地知道,不是。
皇帝要撵延平郡王走,还不至于这么婉转而大费周章。
那总得有个缘故,令皇帝好巧不巧地,将时间正好定在这个时候,方寒霄为琢磨这个,一时都没有再去顾及延平郡王那边。
他琢磨了两天,莹月也陪着他想,都没想出来,这一天,有客来了。
建成侯夫人来看望女儿。
长女这门婚事,建成侯夫人原本并不赞同,那时方寒诚的名声太不好听了,哪怕薛珍儿是再嫁,找个门户低一点的人家也比嫁给方寒诚好。
但薛鸿兴坚持,建成侯夫人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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