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墙真高》第52章


探望一番,以尽晚辈之礼。”
带着寒露前去的路上,我还在诧异,苏太尉虽然有些耿直,但对夫人素来温柔,怎会闹矛盾以至于骂哭妻子呢?就算骂哭了,没得允准,下人敢把这件事告诉顾芜?这不是打了长辈的脸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一进门就听见苏夫人哭的撕心裂肺,那哭声令我闻之一僵,像是受感染一般,莫名的心里也开始揪得难受起来。
院里更无一人守着,大约是婆媳说话,都将下人遣散了。
我快走几步,刚要敲门,就听见苏夫人一声怒喝:“为什么会走失?为什么不派人去找?从知干什么吃的,他怎么做的这个兄长?”
顾芜哽咽着低声劝告:“娘快别哭了,别动静闹大了让公主知道。”
寒露浑身一颤,朝我投来眼神,启唇欲说什么,被我抬手止住,我的心脏跳的飞快,激烈得几乎听见“咚咚”的声音。
她们要瞒着我,瞒着我什么?
苏夫人的哭声果然小了几分,却分外揪心,“前几日他还写信让我照顾好阿翎,我现在该怎么说,阿翎从前就依赖他,听说他受伤都要难过好几天,我现在该怎么跟她说……”
这个他,是……
我“啪”地推开了门,望向惊诧的二人,面无表情:“行止他,怎么了?”
苏夫人泪眼婆娑,扑过来搂我,“阿翎,你你别难过,你要好好的。”
我为什么要难过,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十分冷静。
“他到底怎么了?”我紧掐掌心,一字一句。
“前几日行止带领的一队人马诱敌深入,被负隅顽抗的敌人驱进雪山,不见踪迹。”
说这话的是苏太尉,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干脆直率地撕开真相。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哭,既然走失了,就去找啊,为什么要哭,苏行止还没有死,他还没有死!”
“明璋,找过了!”苏太尉眉头紧蹙,鬓角白发刺目,“四月十九走失,距今已经七天了,你要知道,雪山里头什么都没有。”
没吃没喝所以认定他死了,你们真是不够了解他,他可聪明着呢,他是苏行止啊!
你们找不到,我去找,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去找他!
我跌跌撞撞的往外跑,眼泪不受控的直往下掉,我不信,我不信他会就这样死去,我不信他会抛下我独自离开,他曾答应过我珍重自己,他曾承诺过要爱护我一辈子,我不信,我刚刚触到的幸福,就这样,和我永别。
心一抽一抽的疼,原来不但醒着,昏迷的时候也能感受到那种疼痛。
我已经醒了,但眼睛肿的难受,不想睁。寒露和秋分在一旁悄悄说话。
“你没瞧见今天白天那会儿,公主都快急疯了。”
“这事这么大,别说公主,就是我们听了也心慌啊。公主好不容易和驸马两情相悦了,又出了这事,换谁谁受得了?”秋分埋怨不已,“你说这大公子也是的,也不知道维护自己亲弟弟,还准允他打头阵呢。这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公主……”
“别胡说,我相信驸马吉人自有天相。”
“……”
我躺在床上,听着她们的对话,只觉五脏六腑早已绞成了一团麻花,不知痛为何物。
好容易两情相悦,到头来黄泉两茫茫?笑话!
在没有亲眼看见尸首之前,谁的话我都不信!一个字都不会信!
作者有话要说: 嗯,那个喊苏行止生包子的小伙伴,我现在好方~
☆、父女
翌日,我一切如常,不哭不闹。
许是我这样令他们觉得失望,他们派人盯紧我,顾芜更是挺着大肚子一天来三五次,还总是紧张兮兮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们担心什么,可惜我不会疯,更不会死,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之前,我决不允许自己沉湎伤痛。
下午我整理了一下,请旨进宫。当时柏相也在宫里,正和父皇抱怨女儿大了不听话,父皇瞥了一眼刚进来的我,亦笑:“漫说清儿,朕的丫头也不听话。”
我的鼻子一下酸了,定了定心,朝父皇嘟嘴撒娇:“父皇又冤枉儿臣,儿臣哪里不听话了。”
父皇听后只弯了弯嘴角,倒是柏相开怀大笑,跟父皇笑说道:“陛下您瞧,公主恼了。”
父皇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握住他手,枯瘦苍老,虽说帝王养尊处优,可这些年风霜侵染,早将当年的伟岸壮硕的父亲磨砺成了一个老头子,和寻常百姓一样,霜雪暮年的老头子。
我把额头贴在他的掌心里,拼命忍住眼眶里汹涌的泪。
柏相何等的人精,立刻笑道:“不打扰陛下和公主父女叙话了,老臣告退。”
父皇点点头应允,直到柏相的身影消失,才抽出手,轻轻抚我额发,声音苍老而柔和:“怎么了,谁欺负了朕的小阿翎?”
我指甲嵌进了掌心,勉强向他挤出笑颜,扁扁嘴:“还不是父皇?!明明儿臣这么听话却冤枉人家。”
父皇淡淡看着我,目光慈爱绵长,他微微笑了下,“朕的女儿,朕当然知道了,朕……咳咳。”
父皇忽然咳嗽起来,咳得越来越厉害,脸上因咳嗽而泛红,他眼里氤氲了雾气,却是朝我摆摆手,“不碍事。”
我哪里肯信,立刻吩咐福公公去叫太医,父皇抬手止住。他饮了一杯茶,转过身去,顿了下:“朕还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生病了就该喝药,这不是小时候您告诉我的吗?”我望着他的背影,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眼里的泪。
“怎么能怕药苦呢?女儿不常在您身边,您要记得喝药,记得穿暖,糕点不要太甜,若是茶冷了,千万别喝,叫下人去换。”
“知道了。”父皇转过身来,眼里带着暖意看我,淡淡责备道:“怎么长大了愈发像你母后,啰嗦。”
他缓缓走向我,伸手轻轻抚我的头,缓之又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叫任何人欺负了你,父皇忙于国家大事,不能事事照拂到你,若有人惹你生气了,直接命人拖出去打一顿……”
眼前的声音和记忆里渐渐重合,明黄龙袍的男子立在廊下教训不足他腰的小女孩:
“你是朕的女儿,怎么如此文弱?父皇忙于国家大事,岂会事事照拂到你?下次再有人惹你生气,直接命人拖出去打一顿,知道吗……”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双膝一软扑通跪在他的脚下,强忍哽咽:“儿臣,知道。”
父皇默了一会,将我扶了起来,笑道:“你今天来见朕,是有什么事么?”
我定了定心,强颜欢笑:“女儿就是想念父皇了,怎么,没事就不能进宫啊?”
父皇虽是看着我,眼神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他道:“你一贯是个嘴甜的孩子。”
我有心事万千,却不敢让他知道,梗在心中如芒如刺,肺腑俱疼。看着他疼爱的目光,我满腔的话几乎脱口而出。
“陛下,孙将军求见。”福公公的进来及时打断了我的话。
父皇张了张嘴,吩咐:“令他御书房候着。”
福公公看了看我,犹豫了会,“孙将军说,兹事重大,请陛下速速召见。”
既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十万火急了。我对父皇笑了笑,“父皇还是先理朝事吧,家常以后再说。”
父皇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深邃幽远,仿佛在看遥远的未来,他又咳了两声,面色苍白,轻轻启唇:“阿翎,父皇这几年,并非对你置之不理,还有你的婚事……”
我握住他的手,喉咙一紧,“儿臣知道,儿臣不怨父皇。”
父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一个小太监飞奔过来,急急跪倒:“陛下,三公并武阳侯求见。”
看来事态实在紧急,我不敢再拖时间,立刻跪下道:“朝事繁忙,儿臣这就告退了。”
说完我认认真真行了一个叩拜大礼,我知道有一双目光落在我身上,一直默默看着。
拜完我不敢再看他,生怕眼中不舍露出破绽,转身离开。
玉阶绵延几十级,我从未觉得如今日这般长。
一级一级拾阶而下,喉咙发涩,只觉酸楚堵在心头。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我到底忍不住回过头,那个微微佝偻的身影立在大殿门口,斜阳夕照,渐暮黄昏,直余下一个落寞、孤寂的他。浩浩殿宇,重重楼阁,他在那头,目送她的女儿远去……
我的心里像被谁扎了下,眼前一片模糊,憋了好久的泪终于不争气的,纷纷落下。
父皇,原谅女儿的不孝,待女儿回来,必定亲自请罪。
我一咬牙,狠心转过身,快步出了宫门。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