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杂记》第17章


“我不死的话,你怎么得到自由呢?”沈晏周仿佛真的认真思索过了,“虽然被你杀死更好一些,但默默死掉的话,你就不会那么伤心了吧。”
“……这些年,你都在想这种事情?”傅清寒声音有些颤抖。
“没办法啊,因为只要我活着,就会一直想要你哦,”沈晏周微笑着,撩起傅清寒一缕发丝贴在唇边,“想要把你关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想要舔遍你的全身,想要从早到晚都停留在你的体内……”
傅清寒说不出话来。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两人所站的树干都震动起来。“好像是山脚那边。”沈晏周很快松开了傅清寒的发丝,望向山的方向,身子轻轻一掠,已朝那边奔去。
傅清寒也紧随其后,两人到了山脚下,一泓深潭跃然眼前。
“你在岸上等着,我下去看看。”傅清寒说完,把上衣脱了,赤膊跳下潭水。潭水比想象中更深,他潜了许久,才看到水底一片幽蓝。
满目尽是幽蓝色的小花,在深水之下有种莫名的震撼。
傅清寒尽量多摘取了些,收入怀中,脚蹬着水往上浮。上浮的时间仿佛比下潜的时间长了数倍,游了许久,他的眼前却还是漆黑一片。
不好了……他心中焦急,顿时气更不够用,猛然呛了一口水,身子一下子下沉。便在这时,忽然唇上感受到柔软的触感,一口气度了过来,傅清寒胸口的闷痛得到缓解,身子被人猛然一提,哗啦一声浮出了水面。
短暂的黄昏在他潜入水底时悄然过去,一弯弦月挂在深蓝色的夜幕。银色的月华洒满湖面,随着涟漪如碎银般浮动。
沈晏周的白衣湿漉漉贴在身上,一头青丝垂在身后。他指了指山顶,“终于知道那些野兽在逃什么了。”
山顶此时正冒出滚滚黄烟,远处林中一片浑浊。
“这山恐怕是座活火山,时不时喷出瘴气来,怪不得那些野兽和树木都被毒成那副样子,”傅清寒了然道,“岛上那村庄恐怕是被突然喷发的火山灰覆盖了,村民什么都来不及收拾就慌忙逃命去了。”
“但是这潭水一带却没有瘴气。”沈晏周道。
“这里的水文地貌或许与别处不同,否则也不会生长这样珍贵的草药了,”傅清寒道,“现在四处都是瘴气,我们一直被困在这潭里,也不是个办法……”
他回过头,见沈晏周静静伫立在水中。明亮的月光之下,病容都被掩去了,唯有那清晰的五官,修长的身姿,如峭拔孤峰,透着一股纯纯粹粹的光风霁月。
“三弟……”沈晏周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来,他的身体逐渐靠近,一条腿缠上了傅清寒的腰。
或许是因为被他方才清冽的风姿震慑,即使他现在做出如此色诱的姿态,傅清寒竟也感觉不到一丝欲望的丑陋和粗鄙,以至于忘记了拒绝。
沈晏周伸出舌头舔舐傅清寒的喉结。他的身体如玉石般冰冷,却唯有舌头是炙热的。傅清寒原本满心都是对如何逃出岛的考量和对瘴气的担忧,然而在沈晏周的欲望之下,他竟也渐渐放松下来。这种感觉,就仿佛世界末日即将降临,人们只需沉浸在欲望之中的一种莫名豁达的安稳之感。
或许唯有在此时此地,傅清寒才能全心全意地感受这份太过沉重的感情。
沈晏周吻住傅清寒的唇,身子弓起,将他压下水面。两人慢慢下沉,他却也毫不在意。深深的水底,大片的幽蓝花海,沈晏周纳入傅清寒的欲望,双腿缠绕着他,生怕他离开一般。
傅清寒感到胸口闷痛的窒息感,双唇却仍然被亲吻,身体却仍然被紧紧缠住。
沈晏周给他的感情,如深水之重,如窒息之痛,他此刻深深切切地感受着,却丝毫不做挣脱。傅清寒觉得,一旦自己挣脱开,沈晏周就会默不作声地独自溺于水底吧,就像这些年他一直做的一样。一想到这些,傅清寒就感到比这份感情更难以承受的锥心之痛。
第十七章
平静的水面倒映着月亮的影子,须臾之间银辉破碎,傅清寒猛然浮上来,喘息着用力将沈晏周拉起。
“瘴气比之前要少了,看来火山口不是持续喷发的,我们趁机快走。”傅清寒道。
“走不动了……”沈晏周双臂挂在他的身上,喘笑道,“再做一次好不好……”
“身体不行,脑子也坏掉了吗?”傅清寒游到岸边,将沈晏周捞起,抱着他走上了岸。
傅清寒穿衣服的时间,沈晏周把瓷瓶里的药都倒出来,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挨个捏起放进嘴里。傅清寒头发都来不及束起,一步跨过来抓住他的手腕,“你打算毒死自己吗!”
“浑身都太疼,不吃的话就动不了,”沈晏周挣扎了一下,“放手吧。”
“既然知道会这样,一开始就不要吃啊!”
“不吃的话,这里会疼得受不了,”沈晏周似是失去了耐性,蹙起眉指着自己的胸口,“每天晚上都睡不了,心痛得喘不上气,每天都想把你抓回来,关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你让我不要吃这种药,难道要我去把你抓回来吗!”
“……我不是回来了么。”傅清寒突然失去了脾气。
沈晏周停止了挣扎,身体微微颤抖,手中的药丸滚落到了地上。傅清寒将他拦腰抱起,轻功一跃,掠地飞奔。
他赶到岸边,寿山口再次喷出大股黄色的浓烟。海边漂浮着一片片翻白的鱼肚,浪涛将死鱼推上礁石。傅清寒将沈晏周放在船舱,解开绳索,迅速将船划出。
船划出了两三里远,遥遥回望,满天繁星下,寿山孤独耸立。沈晏周偎在船篷,湿润的长发一半落在了水中。傅清寒看了看风向,竖起船帆,走过去把他的头发从水里撩起,在怀中擦干。
“疼的话就喊出来,走不动的话我抱你走,鸩羽不能再吃了。”傅清寒脱下外袍,披在他的身上。
“三弟长大了啊。”沈晏周额头浮起虚汗,拢了拢外袍宽大的衣领,微笑道。
“以前小时候,也常常这样看星星。每次看你坐在屋顶,我都要你抱我上去。”一些往事的片段闯入了傅清寒的脑海。
“这样空旷的星空有什么好看的,三弟你却偏偏喜欢。”沈晏周用手擦了擦被汗水浸湿的鬓角。
“广袤又自由,即使人的生命有限,现实条件又诸多约束,但灵魂却能纵横在这浩瀚苍穹,”傅清寒感慨道,“其实人的精神始终是自由的,人始终能选择自己的道路,只不过要承担后果。”
为什么灵魂是自由的,沈晏周却觉得,即使如他一般随心所欲地行事,却仍觉身上押着重重枷锁,无法逃脱。头一次,他觉得傅清寒的灵魂,仿佛已离他很远,远在银河彼岸。
他望向傅清寒的侧脸,专注地凝视着他眸中熠熠闪烁的光辉。这样的光辉,仿佛来自灵魂的深处,能够照亮心底无尽的黑暗。
“三弟……”沈晏周情不自禁地轻唤。
傅清寒回过头看他,“怎么了?”
沈晏周微微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抿住了双唇。他朝傅清寒伸出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慢慢蜷回。最后他只是安静地微笑着,一动不动地端详着他。
“等从仙医那里拿到解药,我就把你接回家。”傅清寒道。
“好啊。”沈晏周漫声应着。
时已黎明,只见东方微微泛白,繁星渐渐隐去。
二人赶回蓬莱岛,司徒重明见沈晏周这副病体,居然活着回来,目中流出惊讶之色。
“佛家总说缘起性空,却原来执念,也能有这么大的力量,”他款款道,“只不过执念太深,难免要入魔。”
沈晏周听了,笑笑不语,袖中红光一抖。
司徒重明连退两步,轻咳一声,顿时收了话头,转身高高兴兴地去拿傅清寒手里的药引子,再不提这茬。
“这花如此珍贵,能做什么神药吗?”傅清寒问。
“既然去了寿岛,想必你也看见,此花生长之处,瘴气侵袭不得。以此花入药,可解百毒,甚至起死回生。”司徒重明兴高采烈。
“可否让在下见识见识这神药?”傅清寒饶有兴致问。
“说得倒轻巧,这花本就难得,炼药过程更是艰难,至今……至今还没人成功过……”司徒重明揣着手道。
傅清寒伤了他面子,笑笑不再多说,周旋几句拿了枝叶蛊的解药,便上船启程往金匮城去了。
入了城傅清寒径直把沈晏周送回府,随即去了福禄王府。又过了三两日,枝叶蛊解药起了效果,福禄王的蛊毒未再发作。只见一条细如发丝的小虫,从他指甲缝中慢慢滑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