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交_蝉》第37章


……就是酒量实在差了点,哦不对,是TM太差了。
三大碗烈酒往面前一摆,北堂澈抬起头苦大仇深地看着过来敬酒的将士,酒还没喝呢先辣的眼眶都红了。
可饶了他吧!!!
喝多了的参领捧着酒碗搂住北堂澈的肩膀,“明年我就要回老家娶媳妇去了,到时候是兄弟就来喝我的喜酒!”
北堂澈那时也喝多了,捧着碗跟人家碰了一下,“没问题!”
“痛快!到时候也带着弟妹来,”参领煞有介事的想了想,“恩?不对,说不定是带着一群弟妹来。”
“哪有啊,别笑话我了。”
“你还没娶亲呢?”
“妾室都没有。”
“哦…”参领上下审视了一下北堂澈,“不行?”
“你才不行呢!”
“那就是没中意的?”
北堂澈本来晕头晕脑的,听这话心里却热了一下,目光登时忽明忽暗的,人还醉着却也不再那般迷迷糊糊了,于是他瞟着手里的酒碗小声说了句,“也不是没有…”
参领见北堂澈这副模样,又问他,“喜欢?”
北堂澈垂下眼帘害羞的笑了一下,捧着酒碗又喝了一大口,辣的嗓子连到心里一路都火烧火燎的。
“从小就喜欢。”
☆、第 30 章
可是那个从小就喜欢的家伙既听不到北堂澈这句酒后流露出的真心话,也看不到北堂澈眼里抹不去的寂寞。
就算北堂奕现下来到这东北大营了,他第一眼看到的也只会是北堂澈那般亲昵的和人靠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尤其是旁人还敢把手搭到北堂澈的肩膀上,肯定又得气的北堂奕阴着脸立起那双狐狸眼睛,恨的咬牙切齿了。
不过就算他看不到这一切,也不代表他就过的称心如意。
北堂奕打北堂澈走了这心里就没消停过,气北堂澈瞒着他偷偷上路,恨北堂澈无情只留下两个字,怨北堂澈一别了无音讯,想北堂澈浑身上下所有的一切。
也不是不能写信,也不是没写过。
满肚子的话憋着无处发泄,半夜辗转反侧,就着一腔热血一股脑爬起来伏到案前,借着烛光咬着笔杆沉吟半晌,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何时回来。
信使带着信函优哉游哉的往北边走,逢人还得吹一句,我们一定快马加鞭的给您送、骑得那都是千里马。
结果再收到回信时都过去了大半个月,宝贝似得捧在手里打开一看,那边也特配合的回了简洁干练的两个字,快了。
北堂奕咬着嘴唇看起来挺委屈的,现在他可知道什么叫勿念了,北堂澈是真的一点都不想他是吧?
本来就够委屈的了吧,那边还有嫌事儿不够大的袁琦和常风跟着添乱。
“前几天阿澈给我写信了,说给他累坏了。”
“是吗?说没说军营怎么样?那边天气怎么样?风土人情怎么样?”
“说了说了都说了啊,给我写了三页纸呢,说的可详细了…”
呯!
哟,哪家做的茶碗,这么不结实,怎么奕小世子一把就给捏碎了呢?
北堂奕这回真生气了,这个锅北堂澈必须背。
其实也不怪北堂奕想不开,北堂澈对他是冷淡了点,可是他可以换个角度想啊,能让人对他这样那样的可是你北堂奕,光这点就甩别人十万八千里了,你换别人这么对北堂澈一下子试试?早拖出去废了,所以他根本不用这么来气。
可是北堂奕就是这么没自信,谁让他从一开始就没自信,毕竟他八岁那年就被北堂澈甩过,后来又被北堂澈拒绝过,本来心里就有点扭曲的自卑感,虽然如今是得手了吧,可是有些事它不是那什么了就算成了的。
就不说北堂澈至今为止从来没对他表示过什么,就说他北堂奕多冷心冷面个人,愣能对着北堂澈说出过去打死他都不敢想的情话,可是人家北堂澈呢?牙关依旧咬得紧紧的,就连一句我想你人家都没好好回应过,那就更不要说什么喜欢了。
尤其是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北堂澈终于不会天天把那些无奈的现实挂在嘴边上拒绝他了,他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一下难得的温情,那人又一言不发的走了。北堂奕真的很害怕,他怕北堂澈又在故意躲他,借着这一趟离别避开他,说不定再回来时一切都不复从前了,那人又对他避而不见了。
这怎么能行?
于是心急火燎的又写出去一封信,可惜别看想的这么多,万般思绪到这信纸上又是化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快了是什么时候?
嗨哟这个笨的,真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你说人家好歹也是身在军中,也是眼巴巴地等着京中飘来的只言片语,好不容易收到信了打开一看,连句关心人的热乎话都没有,千里迢迢万水千山的就送过来这么七个字,都甭说北堂澈了,你让送信的人怎么想?!
所以也难怪人家最后还是甩给他三个字,说不准。
北堂奕拿着回信瞧着院子里的大柳树沉默半晌,夜里躺在床上又攥着那条束发的缎带思量的一番,第二天便准备求父王放他出趟远门。
他等不了了,要是北堂澈一时半会回不来,那就让他去找他吧。
可是等到父王从宫里退朝回了家,还不等他先开口,上面的旨意也跟着下来了。
今年秋狩需要事先准备的各项事宜交代下来,世子奕奉命跟随负责护卫的官员统领一同先去围场做准备。
结果这么一来,原本准备好要送出去的那封只写着两个字的信函说什么也送不出去了。
等我。
呵,这还怎么等?
北堂奕可累毁了。
整日在这茫茫大草原上风吹日晒,跟个监军似得什么事都需要他盯着。
为秋狩所准备的事儿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就是非常的繁琐,具体操作起来更是劳神费力。安营扎寨布置行宫是最简单的,清场戒严安排周边官吏随时待命是肯定的,更搞笑的是还要事先带着人手整日在草原和林子里闲逛,路线要记好,边边角角要看好,遇见凶猛的野兽要立刻处理掉,还要将野鹿獐子一类的小动物赶到狩猎的范围内,以免御驾亲临没东西打。
原本以为大大小小、细枝末节会搞的人焦头烂额,好在北堂奕心思缜密,交代到他手里的事物无论大小一切都处理的仅仅有条。遇事从不嫌累,接二连三的重复也从来不觉得麻烦,手下那批人也领的好,颇得一众官员的赏识。
只是这么一来北堂奕也终于体会到人情冷暖了,以前也不是没为家里办过事,可是这么正经八百的为朝廷做事如今还是头一次。再没人拿他当世子宠着让着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滋味或多或少也领教了,就算面上给他面子那也是冲着南义王,过去是天上地下没人管的了,现在人家顶头上司客客气气的交代下来一句话,你就得按部就班的一一照办。光这还不行,还要时刻担心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就算没人怪罪他什么,丢人是丢的他南义王家的脸,处处都得小心谨慎着。
于是北堂奕也大概能体会到北堂澈现下是个什么境遇了,可能比他还要糟。军营比他这更乱,也不知道那人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天天住大帐习不习惯,军中有没有知冷知热的下人好好伺候着,还有有没有遇见什么人欺负他。
早就该在有机会的时候问问他的,都怪他,这么笨。
北堂奕甩着马鞭四处溜达着,围场不是第一次来,每次来都是这么几个地方,看到眼熟的景色难免就想起过去在此处发生过的事儿。当年在那个湖边害北堂澈挨过三公主的踢,过去在这边的林子里和北堂澈比过箭,以前在那边营帐前差点拉住北堂澈的手,后来还在脚下这片草地上和北堂澈满腔悲愤地决绝过。
北堂奕就着草地坐了下来,随手抓了根野草摆弄了一会,最后看着天边的斜阳沉沉的叹了口气。
他真的很想他。
他真的很想见到他。
可是为什么每次都要在见不到他的时候才会感叹,其实他就算什么都不说也好,只要能让他天天都看见他就觉得足够了呢?
这一草一木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人从一对变成了一个。
北堂奕第一次觉得,草原真的大的没边儿,秋狩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夕阳映的天边火红的一片,搭帐建营的官兵拉着麻绳喊着口号又立起一座行帐。
北堂奕挽着袖子亲自检查了一边固定的木栓,照这速度按时完工是没问题了。
一边的监工看见忙过来把北堂奕请走,“这活让我们来就行了,何必世子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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