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宠溺日常》第73章


几个侍卫欲将她带往管事处,柳嬷嬷正坐在后院子里等着,一身新衣的蔓枝在周围跑来跑去,嘻嘻地傻笑着,甚是欢快,只见她时不时地捡回些叶子,或是木枝什么的,往头上插着,无忧无虑仿若孩童。
张婆子被人带到院子里,她一路低着头,谨慎地不去看王府的布置,突然听见一阵女子的笑声,那声音分外熟悉,她略抬起头,见着那如稚子般欢蹦乱跳的老妇人,眼中犹疑一会,骤然高叫出声,“蔓枝,是你吗?”
她的声音太过激动大声,便是柳嬷嬷都吓了一跳,正跑得高兴的蔓枝慢慢地回过头来,迟疑地走到张婆子的面前,围着她打围,左瞧右看,盯了半天,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
“张妈妈…你怎么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我和小姐一直在找你。”蔓枝拉着张婆子的衣服,找到亲人的喜悦盈满脸,不一会儿,又皱起眉,“张妈妈你怎么这么老了。”
此时,张婆子已是老泪纵横,看着眼前的老妇,分别时,还是个花季的少女,这一晃,多少年了,在外谋生如此艰难,她能不老吗?
“蔓枝,真的是你,太好了,小姐呢?”
张婆子确认她是蔓枝,马上询问下姐的下落。
“小姐…”蔓枝的眼中闪过迷茫,小姐哪里去了?她的头痛起来,坐在地上直打滚,柳嬷嬷见了,知道她是病发,赶紧让人将她带下去。
见蔓枝如今的状态,张婆子心中隐约觉得不对,看这样子,蔓枝竟是疯傻了,那小姐呢?此里又在何处?
等蔓枝一走,柳嬷嬷看着张婆子,见此人刚才一脸久别重逢的淡淡喜悦,这时却又是布满愁容,明白这人是蔓枝的旧识,赶紧让人通知宫嬷嬷,宫嬷嬷对着莲笙耳语一番,莲笙沉默下来。
看来张婆子和蔓枝都是烟娘的仆人,如果烟娘真的是她的祖母,那这两人就是当年那事的见证人,蔓枝已痴傻,这张婆子肯定知道不少事。
等宫嬷嬷将张婆子带到花厅时,她闻着满室沁雅的兰香,低着瞧着光可鉴人的地板,越发的不敢抬头,半晌,感觉上座的人在她身上的打量,这才鼓起气微抬一点头。
却见那上座坐的是一名约双十不到的高贵少妇,脸上脂粉未施,却明艳照人,水滴般的杏核眼看着她,鸦青的发丝松松地挽在脑后,身穿粉色宽腰襦裙,脸上的光华照得人睁不开眼!
这张脸,以前在后端门时曾得以见过一两次,像小姐,此时近前看来,却又比小姐多了一份凌利和威严!
早几个月前,她偶尔远远得见洪家大姑娘一面,惊得她连手中的东西掉落都不知,这么些年,她一直在京都附近寻找,可小姐她们仿若人间消失一般,沓无音讯,突然见到如此熟悉的容颜,虽然年龄对不上,可说不定是小姐的后人。
她跟路人打听着,这才知是后端门的洪家姑娘,正巧洪家对面的房子有人要赁出,她便掏光银子住了进去。
可没多久,这洪家大姑娘嫁入高门后,洪家也跟着迁走,她借故在后端门中与人交好,试着打探小姐的消息,可却无人认识那么个人。
想着,欲知小姐的下落,怕还是要接近摄政王妃,于是才会在王府后门徘徊数日。
看着座上的人,张婆子一阵的恍惚,颤危危地跪下,“老奴见过摄政王妃。”
莲笙也在细细地观察着她的眼神,见里面全是怀念,那时间消磨不去的悔恨在眼底闪出,心知她必定是认识烟娘之人,于是抬手,“张婆婆起身吧,赐座!”
“谢王妃。”
宫嬷嬷打个手势,厅中的下人们便全都退出去。
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莲笙也不与她绕弯子,直接问道,“张婆婆认得蔓枝?”
张婆子侧半身坐在凳子上,恭敬地答着,“是的,老奴与蔓枝是同一位主子的下人。”
“你们的主子可是叫烟娘?”
“是,”张婆子满含希冀地抬起头,“王妃可是识得老奴的小姐,那小姐现在何处?”
莲笙看着她眼中的泪意,摇了摇头,“本妃并不识得你们的小姐,若你们的小姐真是烟娘,本妃且问你,当年在京都你们是如何与主子走散的?”
张婆子看着莲笙的脸,半晌,眼中的光黯下去,用袖子轻拭眼泪,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她们本是西山府人,她与蔓枝俱都是无根的孤女,被人买下安排到烟娘身边,小姐烟娘是自小便是由她和蔓枝侍候长大的,她们一直住在一处院子里,小院四面环山,幽静秀美,且从无生人打扰。
由于只有小姐一个主子,家中上也只住着她们仨人,主仆之间的关系很是亲厚,小姐单纯善良,她们的日子很是快活。
有一日,小姐觉得呆在山上闷得慌,突发奇想要去市集中玩耍,于是主仆三人下山,三人都是未曾劳作过的,很快便觉得双腿无力,不愿再迈动一步,正巧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她们的面前,车上下来一位公子,自称姓鲁,于是主仆仨人便搭了他的马车进城。
鲁公子为人大方,愣是陪她们在城中逛了几日,小姐不谙世事,又从未与青年男子接触过,很快便与鲁公子坠入爱河。
她隐约觉得不妥,虽然小姐看似一直无父无母,可每月都会有人定时送银钱粮食,放在院子外,从未间断过,她们的日子过得很是富足,她私下暗想着,小姐的身份肯定不会太低,偷偷养在外面,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庶女。
那鲁公子长得相貌堂堂,谈吐很是不凡,小姐对他很是痴迷,根本听不进去她的劝说,执意要与鲁公子结为夫妻,她毕竟以前曾在外面呆过,知晓无媒无聘,如何算是正头夫妻。
她心急如焚,又抵不过小姐的少女情深,只好想法子拖住她,说是回去请示老爷夫人,其实她从来也不知小姐的父母是谁,想着那每个月都来送银钱的人,干脆回庄子去碰下运气。
当日,她计划好的,早上去,晚上回,在庄子的房间里留下封信,便匆忙赶回城里,怎知她一回,才发现人去楼空,小姐和那鲁公子都不知所踪,她打听到那鲁公子是京都人士,这才一路上京。
等她一路奔波来到京都,过程的艰辛自然是不必细说,可京都那么大,从何找起,兜兜转转几年,才在一家客栈偶遇小姐她们,主仆几人抱头痛哭。
问起离别几年的境遇,小姐却不发一言,还是蔓枝说了几句,那鲁公子是有个妻室的,他根本就是骗小姐。
她见小姐着实伤心,也就没有再追问,想着过段时间等小姐想开了,自然就会说的,夜里小姐和蔓枝睡得很沉,由于几年在市井生活,她性子变得很是警惕,那夜她睁着眼,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心道不妙,赶紧捂住口鼻。
可那迷香甚是霸道,她抵挡不住晕迷过去,恍惚中,似是有人撬门进来,在屋内来回走动,然后无声离去。
她拼命想醒过来,却终于晕过去,所幸她吸入的量少,没睡多大会,便强自醒来,拼命睁开眼时,只见房内漫起浓烟,火苗直窜,她赶紧踢蔓枝,却如何也踢不醒,情急之下用银簪狠狠刺她的人中,蔓枝才醒过来。
两人来及害怕惊叫,看到火舌乱吐,吓得赶紧起来,拼命往小姐的塌上扑,却见小姐满脸血污,脸上被人划得血肉模糊一片,全无一块好肉,她赶紧用帕子捂住,可小姐怎么摇也摇不醒。
她心知不好,背上小姐就往外面走,蔓枝跟在身后,好不容易从火光中走出,顾不得停留,直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子,将小姐放在地上。
说来也巧,附近正有一座义庄,她也不知是如何想的,突然脑子灵光一现,吩咐蔓枝看好小姐,偷了个和小姐身材差不多的女尸,悄悄回到客栈,那么大的火,居然没有惊动任何人,客栈里连个呼救的声音都没有,她的心不住的往下沉,这分明是有人故意纵的火。
火已经烧得快红半边天,根本就进不去了,她将那女尸往火中一丢,可等她原路返回时,小姐和蔓枝都不见了踪影。
这些年来,也一直都在京都寻找,希望有天能碰到小姐。
张婆子说完,已是老泪纵横,莲笙也忍不住鼻子发酸,湿了眼眶,当年,原是这样的惨烈!
那口中的鲁公子,必是鲁国公无疑!
客栈中的大火,肯定是冲是祖母去的,这背后指使的人,不用想也知是那鲁国公夫人,莲笙的眼中恨意难消,幸好大安氏已经死了,要不然她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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