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第149章


陆婠娘没反对。
不想那破屋子已有了人了,皆是两名男子,有一瞬阿雪背后一紧,小心护着陆婠娘,不让她被人瞧见。
他紧张,却有人认出他来,叫道阿雪。
阿雪愣了半晌,一时疑惑茫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人是谁,随后惊喜道:“是初桃吗?”
“是我。”初桃苍白的面浮现久违重逢的欣喜。
初桃见他瘦了,他也见初桃瘦了许多。
两人寒暄,直到初桃背后的人咳了一声,初桃赶忙慌张拍着那人的背,细声细语问好受了些没。
阿雪扶陆婠娘坐下,陆婠娘抓着阿雪的手,嘱咐道:“你小心些,虽是你的熟人,但也几年未见,万莫大意了。”
阿雪说知道。
他们坐下后,听了一会初桃关心那人的话,阿雪猛地想起些事,原来在的院子的主人有个嫡子,不知怎么十几岁的年纪摔了马,从此废了腿,只能坐在木工做的带轮子的椅子,人就阴郁下来,也不怎么被人提到,而初桃便曾经是这嫡子身边的书童,从小服侍跟着,没等大郎这双腿废了多久,初桃便被强要走了。
阿雪犹犹豫豫地问道:“这位郎君是初桃你一直惦念着的大郎吗?”
初桃红了红面,点了点头。
阿雪明白了,也不再挑明,在一瞧,那两双手紧紧交握。
“你是怎么出来的呢?”
初桃听了看了眼大郎,大郎面色阴郁不散,却总温和看着初桃,初桃定了心,便对阿雪解释:“那人死了。”
那人死了,死在药下面,年纪大了,吃丹药,又好色,房。事不断,床上心力不济就吃一颗两颗的虎狼药,终于吃死了。
初桃恨他,使得他与大郎分离,自个又被强做了那不堪的玩意,得知这人死了,在奔丧的当夜,便带着大郎逃了,从此再不回去。
“但谁来给他收拾后事呢?”
嫡子跑了,便名不正言不顺了。
初桃拧着眉,“还有个庶子不是吗?某个不起眼的如夫人养的,长大后总算扬眉吐气风光了,好多人巴结,想必那人虚伪至极,比起无法继承家业的大郎,还是那发达的庶子更合他心意,会做脸面,与他一样,为了这父慈子孝的名头,必是叫他走也走得风光,何必大郎操心什么呢?谁关心过大郎?”
初桃有些激动,大郎一言不发握住手,初桃知道失了分寸,歉意道:“抱歉,不该与你说这些,这些事你本也不知道。”
阿雪摇头,有些话也能明白清楚,想必初桃如此厌恶,必是当年有些什么结怨。
“到不说这些了,你呢?当年你被抛下,后来如何了?大家都说你死了,没想到在这遇到了。”
初桃看看阿雪,又看看陆婠娘,略低头,跟陆婠娘见礼。
阿雪不好说陆婠娘是谁,想不出来,陆婠娘抢先一步,说阿雪是自个的兄长。
初桃问难道你找到自个的家人了?
“不是家人。”阿雪自然是直摇头。
陆婠娘也说不是家人。
初桃想了想便罢了。
阿雪说他命好,遇见恩人,现在是要带着陆婠娘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才赶路,然后再等一个人来。
初桃没有问等谁,见了阿雪有些扭捏的模样,便知兴许是什么人,打从心眼里替人高兴,不由得多笑了几声,大郎看了他许多眼,初桃垂手捏捏大郎的袖子,当做安慰。
“我们也要找个地方,但是去哪也不知道。”
虽说如此,明明终点如浮萍,初桃却与大郎相视一笑。
阿雪跟着微笑,想必相通之人必有相通之情,无需再多问。
天亮了,先是初桃他们走。
阿雪看着他,突然一言不发,初桃临走前突然丢下大郎跑了回来,像以前在院子里那般,又像是临行交托了什么般,千言万语,后来初桃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说你也要好好的。
阿雪看清楚初桃哭过了,眼睛红的。
他点了头,说你也要好好的。
昨晚很多话都没说,今早就抽身走了。
阿雪心里有些怅然,同时又觉得该是如此,他离开院子早他们几年,现在再见,有些分明确实不知道了。
☆、102
来者说太后发了好一阵脾气,好端端地还梳着头,一听这博南王未傻的消息,猛然转头,梳头的宫女不防备,拽下好几根发,就被打死了。
“诶哟哟,好歹驸马您终于回来了,可不知您回去奔丧那几日,咱们全宫上下都拿太后没得办法,战战兢兢,生怕一点差错,就您来了才有用。”
柳白月目不斜视,回去几日穿了白,方回来后便将粗白麻布换下,重又月白双清的,又是都城里的贵人了。
“香每日用得如何?”
来者无不恭敬道:“每日都用着呢,驸马送的,怎能不用,太后还说用得好,心气也通畅,还叫用完了再跟您讨要呢!”
“嗯。”柳白月不咸不淡地应了句,打发了一枚金叶,来者谦恭屈膝,扯着油浮的笑脸哈腰。
他一来,殿中各人垂手屏息,悄悄退下。
待人皆走光了,柳白月才弯腰拾起摔在地上的梳子,一言不发站在太后背后,太后见他来了便闭上眼,柳白月垂头抿笑,给她梳起散下的发,一梳梳到尾,二梳像是百岁无忧,三梳方才像白头偕老。
一会太后问他女人的头也会梳。
柳白月不言,握着一段绸水样滑软的发丝,太后此时睁开眼,望了一会铜镜,铜镜里正能照到不同的,隐藏的假的东西,因此太后开口道:“行了,不用你忙活了。”
柳白月停了下,此处可用春风拂柳,瞧不见望不着的动静,太后未曾注意,柳白月搁下梳子,往后撤了几步。
他像井中倒着的月亮,太后却露出赞赏的神色。
柳白月面无表情地看着。
“太后娘娘是为博南王的事发怒?”
“难道不值得我发怒?”太后挑着盒中坠饰,一时不知哪个,但柳白月再不上前来替她挑了。
“好一个瞒天过海的计谋,装疯卖傻,一夜间都大了,我还给他们养虎为患,将来反噬我一口了!”
“不,他们现在已经来了。”
柳白月指的是博南王等人打着维护正统的旗号,清君侧。
“清?清的是谁?”
“自然不是谁。”柳白月低头道。
“哀家乃陛下的生身母亲,谁敢清我?”
“自然也是不敢。陛下还小,离不得您。”柳白月仍旧低着头。
“这所有的一切皆是傅戴林所做,他辜负了太后您的信任,将□□换了,若不然,这博南王就真是个傻子了。”
“是啊,未曾想到,只因这药是他傅家所献,自然他傅戴林不敢欺瞒二分,可又谁知道那会正该是向我献忠心的人是这般做的呢?”
柳白月轻笑几声,太后问他你笑什么。
“不敢多笑。”是这么说,可人不这么做,他又往前几步,在太后背后的位置,可这时太后却不像方才叫他走,由他靠近了。
“臣下倒是有句话要与您分说。”
也不待太后应允,他便接着开口:“娘娘,虽说您当年万不得已委屈自个投靠傅家,可现今却不是从前了,想来傅家也未必愿意屈居您这下,我听闻宫里老人说傅皇后从前照顾您良多,因此便斗胆猜测傅家兴许只是因着这个才帮您,再有傅戴林野心勃勃,总算也是一条心。但傅戴林当年就背叛了您,救了死对头的孩子,以致今日这个局面,不可不做决心。”
“哦?”太后起身,柳白月又退向一边,看她走到起地云山的香炉旁,香炉衬她一副好皮囊。
好皮囊者人间尽数皆有。
不珍贵。
因此柳白月才无片刻失神,但他还是笑,也不是显得很容易的笑,像是看着太后,又像是看向别处,像别的,叫人心神不宁且有不甘心的笑。
太后终于拿脸对着他。
这会他才显得笑得真切了些。
“太后娘娘,傅家与傅戴林从来是两样的东西,傅家未必容得了傅戴林,傅戴林又未必能掌控得住傅家上下。”
“为何?难道不是一家?”
“这古往今来,人多嘴杂的家,风光的家,各式各样的家哪里有什么齐心齐口的事呢?”
“这倒未必。”太后挑眉。
“娘娘……傅戴林有自己的心思,傅家也有自己的心思,可未必他们的心思是一样的。心思不同,自然所求的,不甘心的也就不同了。”
柳白月说完,便看着太后。
太后突然笑了,慢慢踱步至柳白月身前:“你是说傅戴林喜欢我的事?”
“因他喜欢我,所以总归是以我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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