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第155章


自玉然死了,再没人敢当面劝说阳城,后来实是见她枯坐房中,饭食不进,这才有个叫珍珠的丫头抱着孩子求见阳城一面。
阳城本不想听,但珍珠长跪不起,怀中婴孩啼哭不止,珍珠狠心不哄,任由襁褓的孩子闹,奶母受不住想将孩子抢过来,珍珠不给,厉声道:“你退下!就这一次机会,倘若连孩子都没法叫殿下振作起来,往后咱们还有什么法子?”
“可你也不能这般对孩子啊!若是又病了难道你担了去!”
“我担就我担!”
正吵闹间,阳城开了门,奶母连忙跪下,珍珠见此向前膝行几步,抱着孩子磕头:“殿下,殿下!您来看看小郎君罢!您是他的母亲,见不到您他就一直哭!知道您伤心,他也难过,府中上下的人都难过,死去的玉然姐姐也难过,可是殿下,您虽然伤心,但总还有盼头,您忘了当初带回孩子后说的,要将这孩子抚养成人,让他读书识字,明事理,将来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家卫国,您会像一名母亲,好好爱惜他,教导他!您难道全忘了吗?”
“你闭嘴!”阳城向后撤了一步,珍珠又上前,微微托起孩子让她看个真切,“殿下,您抱抱他罢!您抱抱他他就不哭了”
珍珠高高举着手,孩子重,单托着有些受不了,但珍珠依旧热切地望着阳城,阳城想起了玉然,终于上前抱起了孩子,巧的是这孩子到了阳城怀里果真不哭了,这又换作阳城哭了,不顾着仪态就坐在了台阶上,她问珍珠:“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珍珠。”
“是你啊。”阳城记了起来,“我记得你有个很小的弟弟,因为快死了,你还在宫里哭了。”
“是,是玉然姐姐看到了,奴婢以为要被赶出宫去,没想到殿下您不罚奴婢,还给奴婢许多钱,这才救了弟弟的命,如今有七八岁了,能跑能跳了!”
阳城点头,此后珍珠替了玉然的位置,只是好景不长,一道旨意进了府门,许了阳城的婚配,只与和离隔了这么小段日子,上下哗然,只是阳城收了旨意并未多说,她不说底下的人也不敢再说,这多嘴外人也突然明白这冯兆如丢了官却整日的游手好闲,原是还有这层富贵,比艰苦煎熬中爬上去,这倒是条不错的捷径。
婚事急切,不说这繁琐的仪式如何如何的,倒不像是嫁女儿,反倒像是脱手一样东西,就连嫁衣也不过是某年翻找出来的旧物,不知是当年谁穿过用过的。
珍珠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哭,阳城叫她不要哭,后来她叫珍珠给她找样东西,是玉然的匕首,如今阳城常常贴身带着,珍珠给她别在腰间,倘若不靠近别的人注意不到。
冯兆如尚公主,当夜喝了个酩酊大醉,多年夙愿得以实现,若不是当初太后答应他,必定会让他得到公主,那西北苦寒之地他便是死也不去那种地方。
只一想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过了今夜便成了他的妻,总是心痒难耐,吃了一杯接上一杯,也按压不下火气,反倒是更烈更旺的势头。
他靠近阳城,却有个薄扇挡着,不想阳城先出了声叫他转过去,冯兆如立马转了身,背对着阳城,阳城叫他不要动,有样东西给他看。
冯兆如哪里听过这软绵的声音,当即使劲点头,喜滋滋地闭上了眼。
不料阳城猛地将绳子绕在冯兆如脖子,冯兆如毫无防备落了下乘,但仅靠阳城一人尚无可能,到会让阳城先没了气力,不想并非是阳城一人要杀冯兆如,珍珠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扎了冯兆如一刀,阳城得了空赶紧抽出腰间的匕首扎进了冯兆如的脖子,主仆二人死命压着他,不消一刻,冯兆如便咽了气。
阳城与珍珠一时脱力,阳城伏在床边哭笑,珍珠不得不打起精神,让阳城赶紧将冯兆如处理了。
阳城擦净了匕首,好好放了起来,趁着夜色浓重,与珍珠将冯兆如裹在了一层白布中,运到了后院一口井旁,再将冯兆如扔至了井中,只听得一声,捶在心口处,阳城不愿再待在这,珍珠扶着她。
冯兆如新婚之夜吃多了酒,摔进了井中淹死了成了十足的笑料,说他是乐极生悲,这辈子指不定就没这命,只叫他来生投个好胎再享这个福。
外头是这么传,可太后却突然驾临公主府,才一进门便将阳城扇倒在地,另叫了公主府的丫头架住阳城,宫里来的教养嬷嬷奉太后之命,手执一方长扁木板,道:“多有得罪。”
话音刚落便将板子抽向阳城的面颊,只一会便鲜血四漓,珍珠扑上前争抢板子,被人拉了踹倒在地,珍珠哭着爬向太后磕头,掌了二十上下,阳城受不住晕倒,太后方叫停,命人泼醒她。
珍珠让阳城靠着自个,太后冷眼看着主仆戏码,转身传令:“着我令,阳城长公主日渐疯癫,已有失心之症,无药可医,恐伤及他人,即日移居罗刹寺,严加看管,无诏不得进出。”
“至于这公主府——”太后看了两眼,“撤了罢。”
至此阳城长公主完全被厌弃,上下一阵唏嘘,唏嘘了一阵,便忘了罗刹寺关着个传言已疯的阳城长公主。
下着冰凌子般的雨,又夹着雪,殿中却暖似春日,竟还有些淌汗,近来太后多有头疾,想来多是因博南王的事,柳白月和离,便往她这来得更勤,有一手好按摩,太后头疼只要柳白月来。
柳白月在这事上多有殷勤贴心,将太后哄得没了魂,可他又不只是献媚,还与往日一样,有时多有捉摸不透之处,若即若离,像极了先帝,先帝对她也如柳白月对她,好时好,冷下来也从不在意。
太后有了权,自然厌了小心小意的人,正如柳白月这般,才叫她提起些意趣,阳城走了后,一日三次都要唤他进宫来服侍,再是迟钝之人也看出这其中不可言说,两人更是亲密了,此前还未有人能这般亲近,有着旁心的个个艳羡,可柳白月却对着几近逼紧的亲近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因此太后总有不满足,到后来还有不甘心,一时将柳白月恨得牙痒痒。
更有诸多烦心事,当年傅戴林心软导致的放虎归山仍是心头大患,太后阴晴不定,便将柳白月赶了出去,没过几日头疼得厉害,又叫他回来。
“你这受辱了,面上却不动分毫,还来见我,是你骨头贱还是真不在意?”
“太后拿臣下撒气,臣下又能怎么办呢?”
柳白月状似无奈,却有种亲近与放松,太后听了并不气,反倒笑起来,搭在柳白月的手上,柳白月见状轻轻收拢,众人转过了头。
第一战大捷,傅家老将军得了胜,旗下还有位新鲜人物——邹氏郎君,博南王被打得节节败退,大有被镇压之势,太后道他们家死了个傅戴林,也就傅老将军能拖这些个傅家子孙,可惜,年岁大了,此次重新出山,到了下次可不知他家还有没有人了。又说道那邹家郎君,又拿来取笑,想来还是为了他妹妹。
说了这些刻薄话,柳白月建议太后宫内行宴,虽说傅老将军不在,可傅家还有诸多年轻子弟,不若请了他们来,作鼓励,傅家的人也会安心。
太后无疑,交予了柳白月。
宴请当日,傅家子弟满满当当,倒不如说是太后请的私宴,只是傅家子弟娇生惯养久了,外头还有威风,内里却空了,见傅戴林死了,可太后还对他们家恭敬,心底里都不将太后放眼里。
起先还压着,待太后吃了酒,离了席,这些人便黄汤下肚,醉醺醺满面,满肚子的粗言粗语,手拉着服侍的美艳宫婢,竟将此处偏殿作了欢乐场。
太后又是头疼,柳白月跟着她服侍,只是今晚疼得个厉害,便是柳白月亲自揉按也不见得好,太后歪在他身上,意识朦朦胧胧,只听柳白月说要吃点药方行,她浑身没力气,任凭人搬动,没一会口中便送入一股难闻的药,有些撒在衣襟上,大部分都送入了太后的口中,由不得她吐。
刚吃下去,神志似清醒了些,太后推开柳白月,厉声质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柳白月神色莫辨地看着她,太后直觉鼻间一热,竟流了黑乌的鼻血,一时刚恢复的气力又被抽光,伏倒在地,除了鼻血,口中又闷了几口乌血,叫她实无法作个身担重权的野心女子。
柳白月蹲下身看她,“傅家总催我要杀了你,我叫他们不要急,自然有办法杀了你,你要杀傅戴林,实际上那日我给你的□□本不会让傅戴林毒发身亡,有件事你污蔑的对,真正让傅戴林死的药是傅家下的,你抓的人确实不知道,这种腌臜事也只能两三个人知道,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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