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苞待宠》第143章


湛莲放下银盘,轻咬下唇,点了点头。
太妃沉沉叹息一声。
湛莲垂着脑袋,深深下拜,“孩儿不孝。”
淑静太妃紧了手中佛珠。
佛堂内沉寂片刻,湛莲轻问:“母妃是何时认出孩儿的?”
“……你是我的女儿,我虽愚笨眼拙,你平日里的习性,我仍看得出来,况且那平南王妃是个什么性子,她突地与你成了金兰,竟然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我再看不出异样,也是白长了一双眼了。”
“那母妃为何……不与孩儿挑明?”
淑静太妃唇角紧抿,“这等离奇之事,我岂能贸然相问?况且我从不想,女儿死而复生,竟不来认我这亲娘。”
湛莲羞愧不已,再次低头喏喏。
“罢了,先前的事儿我也不与你计较,你能再叫我一声母妃,我心里头,着实也再欢喜不过。”淑静太妃缓缓起身,将湛莲也一同拉了起来。她抚着她的脸庞,细细打量着她。
湛莲凝视母妃苍白无比的脸庞,惭愧更甚。
淑静太妃将她拉至一旁团蒲上坐下,“你若还认我这个母妃,就去与天家斩断这邪念,往后母妃再为你寻一户好人家,咱们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可好?”
湛莲真想点头,可她又怎能抛弃自己那傻哥哥?
“母妃,三哥哥与我……经历许多,早已不分彼此,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您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我们之间的情意,您一直看在眼里,不是么?如今我经历世间离奇之事死而复生,成为了全雅怜,已与三哥哥再无兄妹身份,您何不成全我们?”
“荒唐!你即便脱胎换骨,仍旧是大梁六公主湛莲,是当今天子的小妹妹,佛祖在看,老祖宗也在看,你敢如此违逆人伦,是想下十八层地狱么!”
“只要能与三哥哥在一起,我情愿下十八层地狱!母妃,您便网开一面,成全……”
“啪!”
淑静太妃重重的一巴掌,甩在了女儿脸上。
她双目瞪圆,愤而起身,居高临下地指着湛莲喝道:“你要是想叫我死,便厚颜无耻地成婚去!”
“母妃,孩儿不敢。”湛莲捂着热辣辣的脸站起来,痛也不敢流泪。
“你不敢,我看你没什么不敢!你只管记住,若你一意孤行,你们二人成婚之日就是我的祭日,只是你也莫要到坟前来拜祭我,我绝没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
“母妃,您莫恼怒,孩儿知错了,您若是不点头,孩儿绝不敢与三哥哥大婚。”湛莲害怕母妃再次自寻短见,急急叫道。
淑静太妃胸膛起伏,听了这话才稍稍敛了怒气,她犹带不信看她,“你愿意听我的话了?”
“孩儿这就去与三哥哥商议!”
太妃道:“你莫要哄我,回头又叫天家来压制我。”
“孩儿怎敢?”湛莲心中叫苦,她原心存愧疚,又见妃这般绝决,半句也不听她的,真真不知当如何是好。惟有先安抚其心绪,再做打算。
***
湛煊见了如今形容憔悴的前皇后全氏,心中并无丝毫波澜,只如同审犯人一般审问她与太妃之间干系,全氏原抱了一丝幻想,以为皇帝终于念了旧情召她觐见,谁知竟不过拉她来审问。她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只用最简短的话语答了。
明德帝听全氏回答得合情合理,无一丝令人费解,挥退之后仍旧皱眉。
顺安见状,小心问道:“陛下,您还觉着哪儿不妥么?”
“朕也说不上来,总觉着有些蹊跷……去,找些全氏以前的近侍过来。”
“陛下,全氏曾经的奴婢太监们被杀的杀,赶的赶,其余的不过扫地洒水的,恐怕不知道什么。”
“她以前的贴身丫头都不在了?”
顺安小眼转了两转,忽而记起一个人来,“对了,全氏的贴身大宫女雁儿原是被莲花殿下下令打罚,还留了一口气关在牢中,全氏东窗事发,竟是把她给忘了,她这会儿大抵被移至宫外大牢里去了。”
“去,把她给找来。”
顺安领命而去。
明德帝又寻思片刻,这才静下心来批阅折子。不出一柱香,湛莲派了人来,说是记起公主府还有杂事,便径直回府去了。湛煊一听,便知恐怕是受了委屈,想去寻她,听闻她的马车此时恐怕已出了宫外,又有臣子带急奏而来,惟有作罢,打算夜里出宫去安抚娇人。
天色渐变,湛煊阖了奏折,扭了扭僵直的脖子,伸了伸腰,正要问顺安为何人还未带到,却听来禀说陈墨姑娘求见。
第138章
明德帝等陈墨这一面已等了几天了。
他早在与莲花儿共诉衷肠的翌日,就叫来陈墨暗示于她。自己是一国之君; 自是不能当面出尔反尔; 毁了诺言,然而陈家对他有恩; 他也不愿暗地里来; 惟有叫陈墨自个儿打退堂鼓; 这事儿才算完。只是也不知陈家姑娘在这些事儿上木讷,还是装傻充愣,迟迟不来找他离宫。这会儿怕是想通了。
湛煊心道解决了一桩心事; 然而事与愿违,陈墨来找他却并不为解除入宫为妃之事。
“家父来信说要带弟子出山; 送墨嫁入皇宫,故而询问吉日几何?”
湛煊挑眉而视; 陈墨垂眸淡淡。
殿内古怪沉默良久; 明德帝笑道:“朕自有定论,不必心急。”
他并不与她闲话,摆手让其退下。
陈墨出了乾坤宫; 脸上看不出喜怒。小丫头迎上前来; 焦急问自家小姐究竟如何做了什么决定,陈墨将话再与小丫头说了一遍; 小丫头急得龇牙咧嘴; “小姐,小姐,强扭的瓜不甜; 人心可不比您读的书,天家给了您退路您不走,您这样儿嫁进宫来,也不得天家欢心啊!”
陈墨紧抿了唇,半晌道:“人久见人心。”
顺安将人送走,回了内殿垂手抬眼,“陛下……”
湛煊头也不抬,不耐烦地叫顺安想法子解决此事。
顺安正拧眉寻思着,小太监将雁儿带到了。
明德帝宣其入内。
雁儿在牢中受尽折磨,早已不成|人样,手筋也断了腿也废了,她瘫跪在地,一个劲地狼狈磕头求皇帝放她一条生路。
顺安让宫婢全都退下,自己守在门口,凝神听着主子审问知晓前皇后许多秘密的贴身宫女。谁知听着听着,他的小眼越瞪越大,听到最后,竟如天塌了一般,经历大风大浪的内廷大总管竟双腿一软瘫在了门后。
两个大汉才抬得起来的紫檀雕龙桌被鼓眼暴睛的皇帝一举掀翻。
外殿大吃一惊的宫仆还未来得分辨是何声响,就见一道明黄身影夹带雷霆之势冲了出去。
“陛下、陛下!”大公公顺安趴在门槛上,歇斯底里地叫喊。
淑静太妃在佛堂打坐念经,耳闻外头吵闹,她蹙眉睁眼,正要开口唤人,忽而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刹那冲上前来,如铁钳般的大掌狠狠扼住了她的脖子。
太妃吓得半死,下意识地抓着那只铁臂不停乱双捶,好不容易看清了来人,更是瞪大了双眼。
掐扼她脖子的,竟然是满脸狰狞的明德皇帝!
她不可置信,愈发困难的呼吸却着着实实告知她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太妃、太妃!”
“陛下,陛下,这是太妃娘娘啊,陛下!”
随之而来的宫婢们看见这一幕几乎吓破了胆,洪姑姑不顾一切想上前救下太妃,被湛煊一脚狠狠踢开。其他宫仆捂着嘴紧咬牙齿,才没有尖叫出声。
湛煊此时的面容有如恶鬼,他手下的力道愈来愈重,淑静太妃面红耳赤,一向苍白的面庞现下有如猪肝色,她哑着口,白眼猛翻,眼看就要窒息而亡,突然脖子恶魔手掌撤去,她被一把推倒在地,如离水的鱼般不停大口大口地喘气。
宁安宫宫婢跪了一地,无人敢上前搀扶太妃,捻天子暴怒虎须。
淑静太妃狼狈抬起脸庞,已是泪流满面。
“你还有脸念佛,太妃,你还有脸念佛?你念的超渡佛,还是地狱佛?”湛煊将太妃提了起来,他的声音冷冰彻骨,而他的眼神,像是下一瞬就要将其碎尸万段。
“陛下、陛下、您、您这是……您这是……”淑静太妃还觉着脖子如火炙烧,她越急着说话,那话愈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难不成,是她打了永乐一巴掌,她去他那里告状去了?
顺安踉踉跄跄地追来,将闲杂人等统统赶了出去。
湛煊胸膛剧烈起伏,他凶神恶煞地瞪着淑静太妃,蓦然高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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