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虹养悔》第50章


这个可信性很高,毕竟是师徒啊!
「不知道小舞在那里呢,他著我进宫一定得找他,不然回去时肯定又给他骂了……」
啊啊啊啊~别用这样的语气!你不是『传说的刀剑匠』吗?
『传说的刀剑匠』是不会用这语气说话的,我的幻想破灭了!
「时雨,你还好吗?」祁澜看他自个儿在碎碎念像不知跟谁在说话,不时脸容扭曲抽搐,现下更蹲低抱头,是不是有那里不舒服了……
「我好得很,从没一天如此清醒。」接见大人物的梦想都破灭了,他是时候醒过来了。啊啊,阳光好刺眼!「还有,国师不是随便能见的,倒是我可以替你问一下啦……」
「麻烦你了,时雨兄。」啊啊,宫中人真的很好,皇宫真是个鸟语好香的好地方啊!
祁澜用戴著黑手套的手把布包再掐紧一点。
仔细一看,那布的花样复杂华丽,比较像剑衣而不是裹物布……
还时雨兄咧,他的智商到底是停留在几岁?追捕疑犯时让疑犯摔下山崖,把罪行忘个一乾二净的故事他听很多,想不到世上真有此事。看他瘦瘦弱弱的,若用那双手、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去虐杀两个皇军,桶上三十多刀,光想就蛮恐怖的……
「时雨兄,你的配剑挺不错的!我告诉你喔,我这些年都有在学打剑,大家都说我天资聪敏,很快上手又有识材的眼,我一看你的剑就知道……」
不想搭理他的多话,时雨走得快,祁澜有点吃力的跟上去。
他们走到宫中长廊,风把祁澜的宽衣袖吹开,时雨转头,眼角竟看到他手臂上都是伤痕,似被十多条线割过。他的断指与满身伤痕,虽说摔下山崖是罪有应得……但时雨看他笑得如此纯粹,彷佛不知自己曾犯的是滔天大罪,就希望他以後能过得安稳些。
大抵,当年杀人也是有些什麽迫不得已的理由吧……
他曾从前皇军将领口中听过他的名字,前将领纵是被赠双剑,为免惹起皇军的众怒,一直没有用上,退休後最近还转赠他人了。
不知怎地,虽然明知道他杀害过皇军,就有点希望他永远记不起往事来。
以往是知名的刀剑匠,战场杀敌的谁不知道祁澜的刀剑最是难求?现下进宫来当剑匠的小助手,怎麽会好过?国师大人又能帮他多少。
想著,时雨放缓了脚步,迁就他的慢吞吞。
岂料他一慢,祁澜更慢了。
时雨站在原地等了良久,他竟还向下朝中央操场狂看,不知有什麽风景吸引他了。
「祁公子,户部可不等人的!」也不是有什麽活动,操场上有什麽令他入迷至此?
毕竟时雨好奇心比心肝脾肺还大,立即就扶住栏杆,朝操场看去。
奇怪,那儿明明连个影子也没有,空空如也呀!
祁澜双手紧抓栏杆,眼角微微泛红,舍不得离去。
时雨忍无可忍,要他迟了回去站岗,不止会被同伴骂到臭头,还会被最严厉的慕容将领给责骂的!「祁公子,你莫愚弄我了!快走吧!」
祁澜离开栏杆边,再恋恋不舍地一连停步,回看几眼。
「时雨,你瞧见了没有?操场不知被谁画了好大好大的一幅图,整片操场都是,似被孩子用石尖画出来的……」
时雨双手插腰,再夸张地仰天长叹,天呀!他脑子真坏透透。
操场地上明明乾乾净净,连颗沙尘也见不著,他竟说有整片操场的图了?
「哈哈,孩子又怎麽可能填满整个操场嘛!」
之後,他可悲地发现祁澜的脚步又缓下来了。
那疯子抽出了布包中的图纸,右手三指执著炭笔,似乎连想也不用想,就以令人眼花的快速在纸上挥舞……
时雨不知这是怎样的魔力,可画图时的祁澜那认真专注无人能比,连他也不敢催促,怕惊扰到他、破坏了图。
於是,风中,他就驻足在走廊上,著迷般看著那疯子极速画图。
那是皇宫宁静的下午,只有他们二人的走廊上,炭笔横扫的沙沙声好响。
他在画刚刚操场上的图。
不知画了多久,直到祁澜画下最後的一笔,把图纸拉开来检视。
他才发现自己其实都在屏息以待,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呐,画图的声音真好听耶。」这是他刚刚才发现的事。时雨走回两步,把头凑过去一同看图。
白纸上只有深深浅浅的黑,稍嫌略欠了色彩,却不花巧,更似孩子画图的纯朴。
图嘛,很难形容,不是说画得不好,而是内容蛮诡异的……
竟是七个火柴人,中间的小小一个火柴人背上有对翅膀,七只平直躺於纸上,虽各有特色但线条粗糙。极大对比地,背景竟是写实描绘,还立体。
他他他……他可以说,不明白这图纸的含意吗!?好怪异、太深奥了!
说精致不是、说粗劣也不是,看了图不给感想也不是,结果时雨嘴唇蠕动两三,只好勉强道,「挺……挺不错的……」
「是吧?我以前虽在乡间铁场打工,可也有靠画图糊口喔。虽说不是赚很多,一张图五、六钧而已……」祁澜笑了,他拉开图纸边走边看,还有空閒说话。
「莫说了!之後你在宫中办事,见我的机会多著,别挑在这节骨眼閒聊啊!」
迟了,真的迟了!早知不要让他说太多话、早知不要让他画图!
啊啊啊啊,他真混蛋、我真是笨蛋!操场疑似有某些脏东西,他以後都不要值夜班了!
***
祁澜走过宫中长廊,消失於眼底了。
不知,他是否有否留神这图?有否记起些什麽了?
「小糖糕,别难过。」
站於城墙之上,春魉从後环抱他的腰,双手交叠。
白紫男子袍的青年举起右手,缓缓平挥。整片操场上的图刹那化为尘土,被风吹走。
「不难过。」
他缓慢地闭上眼睛。只要爹爹有看一眼,他即使画到手断亦觉值得,太值得。「他忘了,最好。」
忘了就好,语冰说过莫记太多,人就不痛苦。
他等再见爹爹已等了二十七年,今天终於如愿,该高兴的。
这小子真的不难过吗?鸟妖埋首於他的颈窝,瞧他的表情一眼。
当年,寻千与熹舞交易,熹舞得的是一碗忘川水。
寻千则换以娆罗国的平和,他要熹舞在十五年之内,无论用上什麽明暗手段,都一定得攀上国师之位,平镇此国内一切妖邪之物,使之不能作乱。
这交易,对阴间阳间来说,皆是双胜。
即使区区一碗忘川水,对於能颠覆阴间的熹舞来说,是过於不值了。
春魉边回想那年旧事,边以鼻尖磨蹭守守颈项的的雪白肌肤,鼻尖一直向上、直与他的相碰。
他一手揽住他的腰、另手轻板过他的脸……
唇与唇只差毫米便能相碰,春魉却没有吻下去,只因他感到有凉物抵住腰间。
是利刃。
「小糖糕,怎?你不是答应过初吻要给我?」都几年了,每次索吻都不成功,好无趣。
气氛如此佳,小甜糕却都不要春哥哥的安慰,害他都质疑起自己的魅力来了……
「没答应过。」守守垂手,俐落把已变利刃的两指分开,又是修长漂亮。
「若我知道谁抢走你的初吻,我必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春魉的身影无端向後降,他放任自己的身子倒下城墙,守守站在城石上看他。
快要大字型摔下地面之际,他的背部猛破出翅膀,转眼化身鸟儿,旋身,从低空飞向上。
脚尖与石地的空隙间不容发。
「就是语冰,也一样。」
哎哎,户部的大哥们可真凶的!
怪不得时雨如此著紧要拉他过来,却在把他丢进去之後逃之夭夭了……改天得向时雨赔个不是。
祁澜踏出户部大门,眷恋地把图纸抽出,一看再看。
「疯子────!」
身後,突然传巨吼的一声,把他吓得原地跳了一下,心脏快跑出喉咙!
走廊似乎都被这声所震动,他惊看左右没人,於是抚上跳个不停的心胸,转过身来……
清冷的走廊上,有名黑红发的青年弯腰喘气,似乎是跑了很久、也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叫这一声。
青年抬起头来了,彷佛看著易碎物般、彷佛他会消失般,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以欲泣的表情。
祁澜一手轻握著图纸,表情疑惑地踏前几步。
青年站於原地不动,始终都拿蓄满复杂情绪的眸子,瞧著他。
祁澜微微侧头,一手指向自己……我、我吗?
他唤的一句疯子是指他吧?听上去极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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