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第9章


方逸平得意洋洋道:“没事,但是他亲我了。”
何素言神情复杂地扯着嘴角算是给他一个笑。
方逸平心中莫名失落,问媚湘:“媚湘,你怎么也只是笑?”按说他这消息至少该让两个小姑娘露出点吃惊的表情吧。
媚湘莞尔:“这是喜事,我为何不能笑。”
方逸平仍是觉得她俩笑容古怪,但他生性不爱多想,也就没再折磨自己的脑袋,笑呵呵地闲聊几句,看时辰不早决定回家睡觉。
刚出门就撞见一个有点眼熟的人。
来人穿了身白衣,肩上落花还没拂去,显然是刚从哪家风流场上回来的,见到方逸平后人模狗样地温文含笑:“方少爷。”
方逸平看了他半天愣是没认出他是谁。
那人摇着折扇看他傻样:“方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还不赶紧叫一声韩前辈。”
方逸平惊愕道:“韩庭?你不是死了吗。”江湖上都传言说三吴山的韩掌门伤重不愈死了,方逸平上次见到韩庭的徒弟时还上前好好安慰了一番。
“嘘,”韩庭向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别让人知道。”
方逸平不知道这前辈又要搞哪一出,乖巧地点点头。
韩庭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折扇一拍手心:“对了,我刚才看到何少爷一个人出城往北走,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啊。我打招呼他都没听见。”
方逸平噌地差点跳起来:“禀流出城干什么?”
韩庭笑盈盈地看着他:“说不定……是临郡有个喜欢的姑娘,要去半夜幽会呢。”
方逸平不再听他胡扯,急急忙忙冲出去追人。
难道……难道是禀流被他吓跑了?
对,禀流从小就是个特别一本正经的人,肯定是被吓跑了。
潺塬以北的官道很长。
两侧的柳树在夜色下轻轻摇曳,大团大团的柳絮飞过他握着缰绳的手。
背后的伤口皮肉翻卷,何禀流却不怎么觉得痛,只有风掠过的时候有丝丝凉意渗入血肉里。
他骑马骑得很急,马儿此时已经开始不安地喘起了粗气。
这条官道怎么那么长?
何禀流不耐烦地皱眉,又一鞭抽在了马臀上想让马再快点。
眼前笔直的路一直延伸到天地间消失的地方,马却不安地停下了脚步。何禀流心间升起一股暴怒,拔刀刺在马背上。可怜的马哀鸣一声踉跄着向前冲去。
我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何禀流抬手看着月光下的刀刃,血液从血槽流到他手上,掌心的纹路被鲜血浸透,形成一个诡丽的花纹。
那本已经碎掉的白夜巫咒像是已经刻在了他血肉里,曾经害怕忘记,如今却感觉已经……摆脱不得。
有人在身后喊他的名字,但何禀流不敢回头。他害怕回头之后仍是一片黑暗,不知是何物的魔鬼露出狰狞的笑脸。
“那太软弱了,”成年男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叹息,“对未知的恐惧只会让你更加软弱,像个婴儿一样谁都能随手掐死。”
我没有!
何禀流咬牙启齿地对心中那个声音怒吼:“我才不软弱。”他带着满腔不甘的怒火回头看去,却落进了一双盛满繁星的明亮的眼睛里。
“禀流!”眼看那马就要扑到在地,方逸平慌忙伸手揽住何禀流的腰,把他带到了自己怀中,焦急问,“出什么事了?”
何禀流不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沾满血污的指尖轻轻抚上方逸平的眼角,低声问:“你来做什么?”
方逸平想也不想地回答:“陪你一起。”
何禀流渐渐清醒过来:“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吗?”
“我无所谓,”方逸平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亲过你了,要负责。”
何禀流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方逸平,你三岁半吗?”
方逸平嘿嘿直笑,俯下‘身又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忽然摸到了一手血,他忍不住大吼:“禀流你怎么一身伤?怎么回事谁弄的怎么弄成这样你伤成这样了怎么还到处跑你要不要命了你……”
“闭嘴,吵。”何禀流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皮肉伤,明天到历州找个大夫收拾一下就好。”
两人,一马。暗夜中长得看不见尽头的官道。
何禀流覆上了方逸平握缰绳的手,心中却是落地生根般的宁静安稳。
两人到历州时天还没亮,方逸平就拿银子砸开了一家医馆的门。
这大夫大概是被银子晃得眼晕,下手时还在哆嗦。何禀流面无表情地握着刀任由那人折腾,方逸平也看不出他疼还是不疼。
大夫把何禀流上半身全包了起来,写了挺长一药方子:“这位公子的伤要静养,可别再折腾了。”
方逸平扔给他一锭银子,拿着药方叹了口气。
何禀流问:“你叹什么气?”
方逸平苦着脸说:“你肯定不会静养。”
何禀流唇边泛起一丝笑意:“我要去苍狼堡。”
方逸平愣住:“你要去找苍善报仇吗?”
何禀流点点头。
方逸平小心劝:“禀流,你真要去?”
何禀流看着他,手掌紧紧握着刀,刀柄上的纹路都快要嵌进他掌心里,他说:“苍善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得自由。”
方逸平抓着那药方又叹了口气,他这辈子的气估计都叹在何禀流身上了。
“好吧好吧,我们就去苍狼堡。”方逸平认输,“不过你要听我的。”
大夫去煎药了,方逸平让何禀流留在医馆养伤,说自己去街上买点小东西。
历州不如潺塬繁华,方大少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一辆能入眼的马车,最后在一个舌灿莲花的掌柜手中勉勉强强买了一辆,又嫌里面的垫子布料不好,又问掌柜的去哪里能买到最好的绒毯和软垫。
方逸平坐着新买的马车来到掌柜推荐的织云坊。
织云坊外站了两排家奴,不知道是哪家少爷这么大排场。方少爷和人私奔中一切从简,被对方家奴拦在了店外:“我家少爷在里面有要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方逸平乐了:“谁家少爷?好大架子。”
那家奴冷着一张脸不再理他,鼻孔朝天门神似的站在那里,就是不让方逸平进去。
方逸平在潺塬城横行霸道,万万没想到也有被人堵在门外的一天。火气一上来抬上就先折了那人一边儿肩膀。
那群家奴都没料到他会忽然动手,惊愕之下纷纷举刀砍过来。
对付这群杂鱼方逸平都懒得抽剑,徒手几招之后就只有满地哼唧的伤者了。
店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冲出来,领头的是个油头粉面的小少爷,一张纵欲过度后面黄肌瘦的脸上抹着胭脂铅粉,十分滑稽可笑。
方逸平看着这张脸确实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是哪儿来的戏子,妆都没洗干净就跑街上来了。”
那小少爷这下连胭脂都盖不住脸上的铁青了,厉喝一声:“你找死!”拔出手下的剑劈头盖脸就往方逸平脸上戳。
他剑法着实不错,但是身子已经被酒色掏了个空,剑剑虚软无力反应迟钝。被方逸平轻松几招卸了剑一脚踩在地上:“就你这功夫,去青楼里教姑娘们剑舞老鸨都嫌不好看。”
那酒囊饭袋气得直哆嗦:“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方逸平懒得知道这废物点心是谁:“我知道你是个废物就行了,赶紧滚蛋,小爷忙得很。”
那废物大概是身子真不好,被方大少这一番毫不留情的戳肺管子,一口气上不来就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方逸平嫌弃地拿开脚在旁边地上擦了擦,大摇大摆走进店里扔下一摞银票:“老板娘,我新买了辆马车,需要什么都给我拿上,要最好的。”
把马车收拾了一番,铺上厚厚的软垫。方大少终于觉得这回勉勉强强能坐进去了。雇了个凌厉车夫送他先去医馆接了何禀流,再去城中最好的客栈住一宿。
喝过药后何禀流脸色好了许多,手却总握着刀不放,像粘在了上面一样。
方逸平安慰他:“没事,那对刀虽然是漠北带来的但也没那么值钱,要是丢了我再给你一对。”
何禀流手腕的血管微微鼓胀着,他下意识地向衣袖内缩了一下:“我喜欢这对刀。”
方逸平瞅着那刀确实挺好看,他也挺喜欢。很快转移了注意力:“禀流,晚上吃点什么?”
最终两人要了一桌历州的地方菜,掌柜见到财神爷降临笑得见牙不见眼,主动送了一壶本地特色的梅子酿。说是今年春的新酒,不烈,清口。
方逸平有几日没闻到酒味,这果露一样的新酒也喝得熏熏欲醉。
何禀流平日里不爱喝酒。可这地方春风太暖,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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