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旧事》第32章


敛唤橐猓乓恼獗呔陀械闳馔戳恕?br /> 一上来就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确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些九夷军除了拼命反击、拼命扣动机弩在混乱中取下几条人命,竟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在他们的心目中,他们已经胜了,为何还要负担如此巨大的伤亡?所有人都觉得不值得,包括伏伶。九夷军仿佛回到了第一簇烽火在朔方城燃起的时候,那时的悍不畏死是为了面前万里南泽的土地,现在又是为了什么?消灭这支队伍,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值得用如此多的人命去填?
想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烟火,一扬手,明亮的光芒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在空中炸开。这是派兵支援的信号,九夷大营就在十余里外,哨楼上能轻易看见,黑骑不过一刻钟就可赶到此处增援。不计伤亡,只要能留下陈忆安,这一战才算不得亏。战团中九夷军见了信号,纷纷松了一口气。没有人发现,他们开始变得像一群斤斤计较的商人一样,为了那一两条人命而算计个不停,这全不是一支军队该有的心态。
陈忆安也看见了信号,他仰头望着那颗璀璨的闪光,微微露出一丝冷笑。
手中的刀已经沾满了血迹,他忽然猛地一拉马缰,邺丘城中最好的战马猛地一蹬前蹄,高高跃起,竟越过众人的头顶,径直落到那些战车旁。他一挥刀,顿时割断了几架机弩的弓弦,那些操纵弩机的九夷兵也被他一刀断喉,尸身委顿在地上。
他不是不爱惜自己兄弟的性命,能减少一点伤亡是一点。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抓住陈忆安!”
耳畔传来一条清晰的命令,陈忆安不由笑了。伏伶,你现在还想轻易抓住我么?同一个坑,会栽进去两次么?他扬臂抡出一个半圆,刀锋扫过几个扑上来的九夷士卒的身躯,而后他策马而退,反倒隐入了混战的人群里,让那些急于立功的九夷兵顿时失了他的行踪。
“陈忆安!”伏伶的声音传来,“你这个懦夫!”
我从来就不是个懦夫,但也不是个莽夫。陈忆安心道,隐在人群中左突右冲,替好几名同僚解了围,也留下不少九夷人的尸体。这一日急促的行军和酣战,让他身上一些尚未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被他咬牙忍下。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响,一片黑云自地平线上遥遥而来,飞速接近。怀英的黑骑收到了主将在此的消息,宛如一群急不可耐的死神,来收割他的性命来了。
毕竟是怀英亲手训练出来的精兵,实力和这些普通的九夷士卒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无需机关和□□,光是一往无前的战意和强大的实力就令战局的天平开始朝着九夷那边倾斜。陈忆安的目光在黑骑的队伍中逡巡了一圈,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怀英自持国主的身份,没有亲自出征,否则他无法保证这支队伍还能活着回去。
他观察了一会儿战局。黑骑不露声色地将这支南泽军队压在一个包围圈里,他们三面受敌,一边还要防备九夷不时射出的暗箭,应对得颇为吃力,渐渐地只是被动防守,而没有余力再去杀伤敌人。到这一步,陈忆安便不再迟疑,命令道:“撤!所有人上弓箭!”
一个将军,他要的不是拼命,而是冷静和智慧。拨马回头的陈忆安,忽然无端端想起张迁的这句话来。
第26章 连环
这支南泽军令行禁止,命令一下,所有人不约而同调转方向往后退去,一边从背后取下长弓和利箭。不擅弓箭的人跑在最前,擅长弓箭的则留下殿后,阵型切换行云流水,顿时这队南泽军就和黑骑渐渐分割开来。黑骑意图继续缀上,可两方都是骑兵,他们的反应稍稍慢了一拍,已不可能再将这队人马包围在中间,只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穷追不舍。
双方拉开了不到十丈的距离,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南泽的弓箭手侧过身来,数百支利箭纷纷瞄准了后面穷追不舍的黑骑,不给对方丝毫反应的机会,只闻战场上弥漫开一阵嗡嗡声,弓弦震颤,密集的箭雨转瞬落下,几乎是原封不动地把方才的经历还给了对方。黑骑纷纷挥刀意图阻截这些利箭,可距离太近,大部分利箭还是带走了上百黑骑的性命。
这支南泽军且战且走,朝着与大营相反的方向而去,渐渐跑进了戈壁里。黑骑眼看着敌人距离自己只有十余丈,乌骝马的速度也比南泽军马要快,可碍着箭雨的干扰硬是追不上,不由心下焦急,全然不肯放弃,反而追得更紧,不知不觉中就被南泽军带到了荒僻之地,过去盏茶功夫,连大营和城池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陈忆安心中大定,推演了一夜的战术果然好用,计划的第一步已然成功了。
他带来的两千多人全是从整支队伍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唯有这样的队伍才有希望和黑骑正面抗衡。现在看来,这些人不辱使命,都用尽了全力,不仅达到了目的,还和黑骑战了个旗鼓相当,这全然是意外之喜。
跑了这一阵,黑骑也渐渐开始觉得不对了,这种追法不仅没法给南泽军造成杀伤,反而他们的人在不断倒下,这完全是一桩亏本的买卖。何况这群南泽人逃跑的方向根本不是邺丘或是某处大营,而是一览无余的茫茫戈壁,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停下了脚步。他们一停,南泽军也停了,双方隔着一箭之地遥遥对望,气氛十分诡异。
正在这时,地平线上忽然爆出一团亮光,那是与方才相同的一个信号,是九夷请求增兵的信号。黑骑不由愕然,信号传出的地方是刚才的战场,也是伪装成运送军需队伍的那队人马的所在地。那里需要增兵?这是出了什么事?
那队南泽精锐还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们,像是一群在等着看戏的观众,每个人脸上都似乎有那么些不怀好意。黑骑犹豫了一瞬,当即决定拨马回头,朝发出信号的地方而去,毕竟持有信号的人有权命令他们,而他们却无权违抗命令。
伏伶仍然和那些穿着平民服饰的九夷军留在原地,他似乎旧伤发作,脸色极其苍白。只见黑骑挟裹着滚滚烟尘自远方飞速而来,片刻就到了面前,不由问道:“追上没有?”
“……没有。我们收到信号而来,出了什么事?”
伏伶捂着胸口,一副站立不稳的模样,额头上竟渗出了几颗冷汗,强撑着道:“大营受袭,我收到信号,你们即刻赶去支援,我随后就到。”
黑骑面面相觑,大营受袭?南泽目前的主将陈忆安正在几十里之外,袭击大营的会是谁?看伏伶和众位同僚都是一脸焦急,他们也顾不得许多,一扯马缰,滚滚烟尘再度冲天而起,几乎是拼了命地赶向二十里外的大营。也难怪他们没有及时收到消息,他们先前的方位已经距离大营将近五十里,营中发了消息他们也看不见,得依靠伏伶这边转达,等他们再赶回去,已经迟了小半个时辰。
九夷大营仍旧驻扎在千丝城外,黑骑一边奔驰,一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中大营的方位已经被一片火海覆盖,那不是普通的着火,火焰仿佛用了什么东西助燃,滚滚烟尘遮蔽了半边天空,这种烧法,恐怕连帅帐都被烧穿了,所有人齐刷刷地出了一身冷汗,顿时不要命地抽打起了身下的骏马。如果怀英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作为王族的亲兵,每个人有十条命都不够填。
他们终于靠近了大营,只闻喊杀震天,穿着南泽服饰和九夷服饰的士卒厮杀在一起,混杂在烟火之中,也看不清有多少人、死了多少人、还剩多少人。眼前简直是一片混乱,隔着一道火墙,连帅帐的方位都看不清楚,热浪滚滚而来,不停有木头和布料陷入燃烧,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这荒芜一片的地方,一时也找不到水来救火,他们面对这片混乱,根本无从下手,每个人额头上都是青筋直跳,过了片刻,才有人大声道:“别管许多,只管杀南泽人!”
至少南泽服饰的士卒还是容易辨认的,黑骑的队伍顿时分散开来,放弃了杀伤力强大的阵型,转而各自为战,逮着南泽士卒冲上去就是一刀。作为九夷最精锐的战士,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也无可比拟,顿时给整个战场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还未杀上片刻,只听火场中传来一连串的叫声:“黑骑回来了!黑骑回来了!”这反应慢了不知多少拍,却像是命令一样,所有的南泽士卒听了这话不约而同地开始撤退,连几个和九夷人交战正酣的也是掉头就跑。九夷士卒欲追,可烈火阻隔视线,能追上的根本没几个。黑骑也在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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