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蠢货》第5章


白硶:“……”
齐悯顿了顿:“太医说,岐山腹部埋了一条龙的遗骨,剜了它眼周覆盖在泥土下的膜入药,你这眼睛就能好了。”
白硶低吟:“……是吗……”
……
齐悯觉得白硶在自己伤好之后就又变回了清清冷冷的模样,一天到晚只要他不主动对白硶说话,后者绝不会开口。
他像是有意和自己拉开距离,或者真的像他所惧怕的那样,对自己并未上心。
日子久了,齐悯那些自以为是的“不原谅他和他闹别扭和他吵架”,以为这是两个人的事,后来越发发觉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唱戏的人没有搭台的,孤零零的显得可怜。更可怜的是,其中有个人还满腔热血地另一个人冷战,可是谁理他呢?
于是,齐悯收回那副有些可怜有些可笑的姿态,小心翼翼地讨好着白硶。
越是这样,白硶越不高兴。
白硶瘦了。
齐悯原本自信能把白硶养好,结果现在白硶衣服下包裹得只剩下一幅骨架子。
白硶心里藏着事,一直都自己藏着。齐悯每次期盼地小心地试探进入白硶的心,都会被刺得满身血。
可他屡试不爽,好像不怕疼。
齐悯怕自己做的太频繁,因此掏空了白硶,所以许久之前就禁了欲。
可是他怕,时间越久,齐悯的恐惧越深。他最怕的,正在一点一点蚕食他的心。
大臣们不断的进言,身边人也告诫他:断袖哪能长久,没那个男的会真的永远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
以前齐悯会暴怒。这一次,齐悯默了。他忽然……觉得有点空。他一直知道自己心理不正常,想的难免和常人不一样。
他毕生所求的只不过是那个人,因为他只有他啊。可对方求的……似乎和自己并不一样呢。
有几天,齐悯发现白硶情绪起伏很大,刚开始高兴得像孩子,有一天晚上,齐悯半夜醒来,却发现被紧紧搂在怀里的人在哭。
白硶哭了。于是齐悯忍不住,也湿了眼眶。
白硶无声流着泪,声音平静到残忍:“皇上,你放我走吧。”
这是齐悯第一次听见白硶称他皇上,他自己也意识到了白硶的想法,心里忍不住惶恐又哀戚。
齐悯下意识把捁着对方腰的手紧了紧,蒙了一瞬,低下头泪眼朦胧地望着白硶,泪眼朦胧中看见对方双眼中冷漠的冷静,就那么望着他,没有卑躬屈膝,很清淡的一句话。
齐悯猜,他一定考虑了很久才说出来。
齐悯手上的劲道松了,他慢慢起身,脑子转得有些慢:“我看见了,当年和你一起陷入宫廷的那个黑衣人,你那个手下。”
白硶没说话。
齐悯坐起来,也不管寒风簌簌地吹,低头看见下面的身子缩了缩,想到他瘦如骨柴的身子,抖着手给他扯了扯被子。
齐悯:“你留在皇宫不是为了我。”
他说这话,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白硶,像是把自己抽离了这个身体,所以他可以流利自如地说出那些掏他心挖他肝的话来:
“你是为了你藏在心里的事。你缅怀老皇帝也好,还是利用和我在一起,留在皇宫找东西也好,但是,都不是为了我。现在你找到了,所以要走了。”
白硶:“……嗯……”
齐悯:“……果然。”
齐悯:“你在找什么?”他又一次探出触角,伸向荆棘。
白硶沉默了许久,才低低道:“是我娘。”
齐悯没回神,一切话都是下意识出口:“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是皇帝,有千千万万人陪你。”
齐悯点头:“……哦,是啊。”
他愣愣地,抖着手抖着脚下床,不敢回头看那人一眼:“要走的话,要快点,你也知道我有病,我怕我现在准了,过段时间病犯了又不准了……你那个手下不知道能不能保护你,我就不送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魂离体外,那副身子要倒不倒的,出了门,一股寒风灌进来,他转身轻轻把门掩上。
齐悯穿着单衣游荡在皇宫,天色渐明时,他站在一个战战兢兢的侍卫面前,那个侍卫看了如今这失魂落魄的皇帝,比上一次抖得更厉害了。
皇帝抬头一看,才晓得他走到了演武场。
他问:“有新人送进来吗?”
侍卫拨浪鼓:“回皇上,没,没有。”
皇帝颜色一亮,“那就好,既然没有,朕也不好耽搁时间,先回去了。”
侍卫抖成糠筛——他不懂,一向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进去就开打的皇帝,今天怎么向他解释了起来。
齐悯找到了借口,急忙回到寝宫——他果然有病,瞧,这就后悔了。
门还是关着的,齐悯心里平静了。还好——什么事不能一起面对啊。不管发生什么,自己都得陪着白硶啊……
推门而入,人去楼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心肝抽了抽。
☆、第 7 章
演武场外的侍卫当日遭了三次惊吓,一次是皇帝清晨游荡,和他说了许多话。第二次是皇帝去而复返,让他开了野兽门,皇帝手取大刀,闯了进去。第三次,是血淋淋的皇帝站在成堆的野狼猛虎的尸体上,漠然来了句:“没用的东西。”
随后便倒下了。
齐悯躺在尸堆上,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他啊,确实是没人爱的。
白硶把他推上这个天下至尊的位置,日久天长塞满了他的每一寸心脏,再施施然地抽身而去,留给他千千万万人的陪伴,和无边无际的孤单。
他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谁都不要他?
他的身世难堪,可那又不是他的错,是老皇帝荒唐啊。他地位卑微,白硶看不上;他万人敬仰了,白硶为什么还是走得云淡风轻啊。
轻得……就好像他齐悯在白硶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留下过定点痕迹,所以连动动手抹平褶皱的功夫都不需要,他就走了。
哦,齐悯知道了——
他齐悯!是不伦生出来的杂种!他天生就该孤寡一生!生来就定了他的命,所以一个最肮脏的淫.秽太监也可以踩在他背上喊他一声狗杂种!!哪来的资格!哪来的野心要去蜉蝣撼树??他凭什么要去妄图篡改他天煞孤星的命呢??!
齐悯从地上爬起来,走向前来扶他的侍卫太监和太医们,扬唇一笑:“皮外伤,无甚大碍。”
他仰天大笑,谁让他是那老东西生出来的嘛。也不知该叫那老东西一声爹还是哥哥!
生他出来的那个玩意奸杀了白硶的亲娘,白硶还怎么跟他好啊?
新皇帝处理政务从不含糊,平时该吃吃该喝喝,一遇到事立马衣不解带处理大事,老大臣们一开始或多或少会有微词,如今一看,到底皇帝年轻,且人如其名,怜悯天下百姓,真正做到了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样的君主,是天下之福啊。
战乱平定,国泰民安。大小事处理完毕,齐悯便乐颠乐颠地去演武场,愣是练出了一人敌群兽的本事。
渐渐的,演武场没了乐趣。
他便静静的,心安理得的,面含着微笑,孤独的活着。
他渐渐明白了,父母生下他是个意外,白硶接近他是场算计,国家需要他,不是需要齐悯,是需要一个皇帝。
他啊……他齐悯啊……他齐悯,算个什么呢?
国家太.安定了,齐悯活得无趣,趁着个青天白日去野外找找乐子。射两只大雁,抓三条鱼,他养了一匹老马,当年白硶骑着它在冰天雪地里找到自己,如今这匹马还活着。
他把抓来的鱼堆在地上:“老伙计,吃饱了休息一会,咱又得回去了,宫力的鱼是死水养的,可没这么鲜美。”
老马轰隆隆打了个响鼻。
齐悯一笑,忽然间发觉四处山风带来了几丝凛冽的气息。
齐悯瞬间明了,他走近老马,轻声道:“伙计啊伙计,今天来的人有点多,我只有一个人,要是死了就说明天要收我了。你只管自己回去,把消息带给宫里人。”
齐悯拍了拍马屁股转身准备把战地引到下游,临走又忽然对老马道:“老伙计,你得记着我啊。把我和那个差点跑死你的坏主人放一起记着。”
齐悯轻功飞掠而去。
老马跟了一段,忽而停步呜呼嘶吼一声,发奋朝皇城方向奔去。
……
齐悯带着重伤顺着水往下飘,他沉入水底还有意识的时候,他想的是:好了,终于结束了。终于啊。他煎熬太久了,也不知道最后为什么熬着?
现在好了,可算解脱了,反正……没什么可留恋的。
可等他醒来,看见的还是他妈的灰扑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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