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你袖断了》第24章


徐伯捋了捋山羊胡,“话是这般说,然我们也教别的大夫瞧过,只到底瞧好的只有咱们老爷啊!公子啊,有句话教作医者仁心,这行医之人啊,术虽紧要,然德更不能失,否则啊,就跟那孙家一般,终归是害人害己,难逃天惩!”
季筠点了点头:嗯,话是这般说不错,然而德再高,也不见得能治好姑婆啊,那阿言还是会不高兴。。。
好在于他这心思,徐伯倒是领会得快,“公子哎,放心,仁者自有福报,咱老爷那是面冷心善,自会吉人天相。这回啊,依我老徐看,非但能顺顺当当治好郭老夫人,还能带回意外之喜哩,你且就安心等着吃蜜饯罢。”
草枝惜败在螳螂腿下,季筠倒未太沮丧,到底徐伯的话,还是颇鼓舞人心的。心不在焉扒拉着碗里的米粒,季筠忍不住猜想:意外之喜,会是甚么呢?
麦地边的午饭吃得零零落落,放下饭碗,一地的米粒菜叶颇是扎眼。幸好,这院里,总还不缺收拾残局的:回头朝窝棚里吆喝了声,两条黑灰的身影便飞蹿出来!虽说平日不太受待见,然这必要关头,怎能袖手旁观?必是倾力而上,无论咸淡也要替主吃光剩饭!
徐伯收拾完碗筷起身,便见一人远远飞奔而来,至近前,才瞧出其人似乎两腿有些高低。
徐成。他是来报讯的,喜讯:陶景言,回来了!
徐伯绽开那朵光彩照人的老菊花,“公子哎,你瞧,老徐没说错罢!”
只是话音落地之前,季筠已掉头跑了,当是未尝听清。
说来后院到前庭,总还须跑一阵,乘这嫌隙,不妨先说说徐成的跛脚,以免陶大夫出神入化的医术受了折损。
虽说前案徐成是共犯,然他事前并非全然知情,只是偷拿个印章换了几个小钱,加之陶景言不欲追究,官府便也免了他一顿板子。只是到底,官司得免吃,家法却难逃!回到府中,徐伯的一顿板子教他在床上趴了大半月。
陶大夫是妙手回春没错,然而医得了身医不了心,徐成自此就落下了一见到亲爹两腿就不齐整的毛病。季筠想来,这大概就与那只总在府墙外蹓跶的秃尾巴猫是一般的病根:教他拎着尾巴扔出院墙的回数多了,如今只需听着他的脚步声,便即刻四脚朝天身子僵直……晕厥!皆是心病啊!
这跛脚的来历说罢,季筠也才到中庭………陶景言已然坐在房中品茗了。
“阿言!”一阵旋风刮过,陶景言便觉一股猛力撞进了怀里,若非早有准备,不定就已仰面朝天了。
“阿言,你总算回来了,教我好想!”
放下才饮了一口的茶,环住并安抚着那在怀里胡乱扭动的野猫,陶大夫温厚一笑:“我也是。”
分离了许久,暂就这般静静相拥一阵罢。
不知过去多时。茶盏里的茶都已停止冒热气了,轻细的声音才由肩头响起,“阿言,麦花,开了哦。”
“哦。”
“你是不是当与我践诺了?”
“嗯?”
“芙蓉记!”
“噢。。。柴房里的枫露杏仁糕都吃完了么?”
“。。。”哎,果是甚么都瞒不住他家聪明过人的阿言!
“京城首屈一指的点心吃了那许久,也当腻了,甚么芙蓉记荷花记的,自更比不上京城的味道,遂而,就免了罢。”
“阿言。。。”呜呜,大半年的麦子,白种了。。。转头四顾,“你的行李呢?姑婆未教给我带甚么?”
松开环在他腰上的一手,端起茶盏以个略微别扭的姿势别过脸轻啜了口,陶景言清了清嗓子,“郭老夫人教我带些补品点心与你。。。”
怀中人眼睛一亮,“在哪?”姑婆果真有心!
再啜口茶,陶景言不紧不慢:“高丽老参虽好,然不适于你用。我替你谢绝了。”
嗯,反正他也不喜喝那黑黑筹稠的汤药,不要就不要罢,然而,“点心呢?”季筠直觉并不太好。
“送去马府了!”
“马府??”季筠一跃而起,跳脚,“为甚么要送去马府?”
“那礼,你妹妹也有份。”
“那我的呢?”
“上回的礼你独吞了,这回,就当做补偿罢,再说,马府人多,少了分不开。”那人依旧慢悠悠,看着季筠甩头往外走,倒是不急不躁,“你姑婆令我下回上京时,带上你妹妹与我们的儿子去给她瞧瞧。”
前脚方跨出门槛的人顿时一震,脚步骤停,转回身,满脸晦暗,张了张口,却甚么也未说出来,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原先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气焰,渐为烟消云散,“姑婆,定然要恼我了。。。”
陶景言起身,踱到那垂头丧气之人身侧坐下,“好在,我已向郭老夫人澄清此事,看在我替她尽了几分薄力的份上,她已答应不追究。”
季筠抬眸,“果真?”言罢便觉这一问乃为多余,阿言从不说谎,且是这等大事,岂能有假?心绪倏忽好转,一下攀上那人的脖颈,“这般说,你果真将姑婆医好了?”
陶景言转头忘了望天,轻叹气,“也说不上好,只是说话绝大多时已无须教人转达,且能教人搀着起来走几步了而已。”
抑制不住兴奋,凑上在那人颊上啄了一口,“阿言,你果是神医!那,这回,可有何意外之喜呢?”
抬袖拭了拭脸上的油迹(季筠脸一红:蹲在地头吃的饭,又忘擦嘴了。。。),陶景言一脸迷茫:“喜?”
意外之喜,这般说起来,倒还果真有些,然而。。。似乎并非他陶景言这一介布衣担待得下呵。。。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出去一趟,两天可能只能更出一章。
第20章 命苦
夜色已深,街上行人渐为稀少。
季筠坐在芙蓉记的台阶上,托着下巴的手向上挪了挪,捂住口鼻………呼气,嗅:哎,酒味依旧未散尽。。。
阿言又要不高兴了,不高兴就不让玩亲亲,可是,人家好喜欢阿言的唇嘛,软软香香,还有股甜甜的桃花味,教人舔了还想再舔。。。
回头想想,又有些不平,阿言,有些不尽人情了,平日不让喝酒就罢了,然非常之时,总需有个破例罢,比如逢年过节、初一月半、婚丧嫁娶、心花怒放,亦或心绪不佳等等,总当许人小酌上两杯应应景啊!就说今日,乃是他那小外甥满月,满月酒满月酒,怎能不喝酒呢?嗯,这一想,还真觉着自己没甚大错,原先的沮丧顿教压下,起身:回去!小爷就是喝酒了,看谁能耐小爷何?
昂首阔步跨进陶府大门,险撞上提着灯笼的徐伯。
瞧清来人,老汉似松了口气,“公子哎,都要亥时了,你再不回老汉我可就出门寻你去了!”
季筠含混应了声,忙问其陶景言。
徐伯神神秘秘凑近,“公子,府上来客了,老爷一直陪着说话到现下哩。”
季筠脚步一顿:能教阿言一直陪着的。。。“余小大夫回来了?”
徐伯忙摇头,“是个女子。”
女………子!季筠将这两字置于舌尖来回滚绕了两遍,“王婆?”这顾城的女人究竟还顾不顾廉耻了?没日没夜的纠缠,果真是不死不休?
徐伯摆了摆手,凑到他耳边,蚊子大点的声音,“年轻多了!”
短暂的沉寂过后,庭中传出一声怒发冲冠的咆哮:“欺人太甚,不要脸!”
老汉愣过转身,那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已跑出甚远。老脸上的菊瓣收了收:“公子哎,人家鞋底干净着嘞。。。”非但鞋底干净,周身都干净,一张白嫩水灵的脸可不知有多招人爱哩!
然而那股旋风已刮远,也不知听见没听见。老汉回头叹了气:哎,你说这也怪了,老爷手下,素来鲜有治不好的病症,然偏是他家公子,这身怪病到如今还不时间歇发作着,虽说除了与老爷添些小扰,他处并无大妨碍,然病总是病,就得用药医不是。。。
中庭。
正房灯火通明,远远就瞧见映在门上的那两个长长的身影,竟然………交叠在一处!
欺人太甚,岂有此理!季筠三两步冲上去,一脚揣开虚掩的房门:“ 阿言,你。。。”
咦,这二人,站得。。。一人在门边,一人在案前,似乎………有些远!原只是,灯光将影子交叠在了一处而已!
司空见惯般瞥了门前之人一眼,陶景言微微蹙眉:“这般晚回来,又饮酒了?”
一言教戳中要处,季筠心一虚,低头拨拉着扫帚上的茅草根,“一点点而已。”
陶景言有些无奈,挥了挥手:“天不早了,先打水去罢。”
嗯,要打发他走!季筠顿时警觉起,拄起扫帚:“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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