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女乐师》第47章


ィ屎サ腔俏囟馈?br /> 这个大秦帝国,随着嬴政葬于骊山,胡亥登基,终于即将走到了尽头。瑾娘本来想要冷眼看着这一切,却突然发现,无论如何,自己都没有办法置身事外。哪怕不动情,她也早就陷入了这个漩涡之中,无法脱身。
瑾娘随东巡的队伍回到咸阳之后,却没有被安置在咸阳宫中,而是在胡亥的授意之下,被带到了城中一处宅院中住着,宅院之外有人把守,断绝一切往来。这样一来,她的出逃计划又一次落空了。不知道要让高渐离在宋子城中等她多久,只希望不会等到两人都绝望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昔我往矣
瑾娘已经算不清楚自己在这座宅院中住了有多久,院子有人把守,就算瑾娘在庭院中多逗留一会儿也会被持刀的侍卫请回房中,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就算插上翅膀也是逃不出去的。这个大秦帝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她在这重门深宅之中,却什么都不知道。
贴身照料她的人是个被割去舌头的哑巴,每日只给瑾娘端来饭菜,平时她除了击筑,再无别的事情可以做。这样大约过了有两三个月,瑾娘以为胡亥都要把自己给忘到了这里,胡亥终于来看她了。
一大清早,瑾娘正懒懒地倚在窗前,手中有一下没一下拨着琴弦,忽闻有脚步声进门来,她一回头,惊愕之下,差点把筑给掀到了地上。
胡亥问:“姐姐,你住在此处可好?”
他问这话也就罢了,偏生还一点笑容都没有,脸色阴沉如水,眼神藏在高冠之下,有些瑾娘所看不懂的东西。几乎就是在同时,瑾娘想起了十年前的胡亥,还是牵着他大哥衣袖的小孩子,如今完全不一样了。
当这个男人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直直盯着瑾娘时,瑾娘就觉得是被冰冷的海水没过头顶,几乎窒息。胡亥有种被深藏起来的残暴,这种残暴一旦流露出来,不论对谁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瑾娘回头盯着自己的筑,忽然想起了高渐离。她曾在冀阙中和高渐离合奏,在他居住的小院中,和他相依偎,一同看着咸阳宫冬天铅灰的天空。她像是在回答胡亥,又像是在回答自己:“快十年了……”
快十年了,瑾娘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二十五岁了,胡亥二十岁,算算高渐离的年龄,也将要是个中年人了。时间过得这样快,瑾娘穿越到秦朝,将所有的悲欢离合都咀嚼了个遍,回头再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是啊,快十年了。”胡亥也是颇为感慨的样子。他走进室内,没有脱鞋,亦没有脱下外袍,只跪坐到瑾娘对面,说道:“给朕奏一支曲子吧,然后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听见他自称已经改成了朕,瑾娘手指哆嗦了一下。她忽然就想起曾经君临天下的那个男人,最后死在异乡里,尸体和逐渐腐烂发臭的鱼虾放在一起。
瑾娘拈起竹板,缓慢击弦,按弦的动作也很轻,生怕惊扰了谁一般。她弹着琴,胡亥也就在对面不断地跟她说话:“朕已经安葬了父亲。父亲葬在骊山,陵是李丞相亲自设计的,内有星辰日月,江山河流,让父亲在阴间也能做个皇帝……”他顿了顿,见瑾娘不说话,也就一口气地往下说,“殉葬者数千,本来是该有你的。赵先生说,如果父皇思念你,也许就算朕将你强留人间,他也会带你走。”
胡亥这话说得阴测测的,瑾娘也不由得觉得心里害怕了起来。可是她转念一想,活着都不怕,又怎会畏惧死。毕竟,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胡亥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朕要清除异己。这个皇位坐不牢,必须要把所有能攀上这位子的人,全部清除掉。姐姐……你说对吗?”
瑾娘放下竹板,叹了口气:“殿——陛下自有定夺。”她习惯了称胡亥为殿下,改口过来,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在她心中,配称陛下的只有一人,此刻正长眠于骊山皇陵之下的水银河流中。据说之后他的棺椁一直在水银中四处飘荡,就如同是他亲自巡游他的河山一般。
“大哥他自杀了。”胡亥说,语气莫名悲凉,虽然听在瑾娘的耳中,不过是猫哭耗子而已,“朕的兄长,公子高,上书愿意以身来殉父皇。有孝心如此,怎能不成全。朕便遂了他愿,赏他十万钱,让他葬在骊山山麓。”
胡亥用手支着脸颊,若有所思。两三年前,他的面颊上还有点婴儿肥,用手支着的时候,把肉堆起来,五官都走了形,看起来有几分好笑;如今他的脸颊瘦瘦的,一点肉都不见了,所以支起脸时,显得有几分邪佞。胡亥终于开口道:“朕的另一个兄长将闾,也自尽了。他们也许不打算跟朕抢这个皇位,抢戴在朕头上的冕旒。但是朕不信他们永远都不会和朕抢,不信他们的子孙不会和朕的儿子抢。”
他如此平静地陈述着这些事实,瑾娘却知道,这些人的死,全部都是赵高和胡亥所逼。她只是没有想到,胡亥就这样平常地告诉了她,好像只是在说一些寻常的事情而已。
按着弦的手忍不住颤抖,一首曲子被瑾娘弹得七零八落,总也成不了调子。从前在伺候嬴政的时候,瑾娘就觉得高渐离始终在她的身边,心中虽惶恐,却也是不慌不忙地应对着一切,如今她却感觉到了近乎于绝望的恐惧。她害怕,害怕胡亥,害怕与高渐离的永别,也害怕将要面对的命运。
琴声走调,胡亥也不在意。他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忽然按住瑾娘的肩膀:“姐姐,朕带你去个地方,然后就接你回咸阳宫。你过去是父皇的妃嫔,直接进宫,会惹得别人不悦。你要改个名字。”他在室内转了两圈,又突然改了主意,“算了,名字都是小事。时候不早了,你随朕过来。”
胡亥叫来人,备上了车马。侍女搀扶着瑾娘离开此处,她回身想要拿上自己的筑,却被那侍女拦住,道:“筑沉。夫人如此上车便好。”
瑾娘坐在车上时,心里直打鼓。她并没有和胡亥共乘一车,而是独自坐在副车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胡亥这是要带她去哪呢?又要做什么?见车辇驶离了咸阳城,直往西南边而去,她难免有些不安。
马在驰道上跑得飞快,已经是深秋了,风灌进车中,倒是颇冷。瑾娘掀起车帘。车前通常坐着些副官,以照顾车中之人,应对突发情况。瑾娘这时候才看清楚,这辆副车前坐着的是一个身着白袍的官员,约莫近四十岁,正倚着车轼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瑾娘想要跟他打招呼,就见这人回过头盯了瑾娘半晌,忽然裂开嘴,阴森森一笑:“宋子城的宋瑾,高渐离同乡,你可还认得我?”
瑾娘被吓了一跳,竟然一时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还认识了朝野中的官员。后来觉得这人的说话语气有些熟,思忖了半天,试探地问道:“尹大人?”
此人是当年将高渐离和她押送到咸阳的尹维风。差不多有□□年没有见过他了,瑾娘都快遗忘了尹维风的模样,只是这东厂厂长般的腔调和行事作风,倒是没有变过。
尹维风笑道:“宋瑾,你还认得我。我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你。也许过上几天,我见你就应该行礼,唤你声夫人了。”
风吹着两个人的头发,瑾娘眯起眼睛。尹维风回头背对着她,似是感慨地说道:“上次见你,你才十四五岁。如今,高渐离都死了有好几年吧。”
“劳烦大人费心了,还记得妾身和高渐离。”
尹维风忽然回过头来,盯着瑾娘:“你可知道,二世要带你去哪里吗?”他的声音很轻,甫一出口就让风给吹散了,瑾娘摇头说:“不知。”
尹维风道:“陛下将于杜地处死二十余名公主,是带着你监刑去的。”
瑾娘想起那名叫荷华的侍女的死,冷汗从额上冒出来,又被风吹干,她觉得,胡亥似乎就是有这种特殊的爱好,让她去观看各式的残酷场面,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用心。见瑾娘的脸色不太好,尹维风安慰地笑了笑:“你也不用紧张,到时候只闭着眼睛就好了。你将来也是要在宫闱中行走,连这都怕了,怎么可以。”
这人还真是奇怪。当年对她和高渐离各种高贵冷艳,对蒙肃也是横眉冷对,如今又摆出了慈眉善目的姿态。大概是觉得瑾娘出息了,能在后宫中有立足之地了,他也就有好处可得?瑾娘懒得再理,索性又坐回了车中。
胡亥带着瑾娘出去,果然从来都不可能有好事。瑾娘和众多公主基本都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很多人连面都没有见过。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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