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皈》第146章


起剑柄,将剑锋向下刺去,从而摆脱桎梏。
可是,无从着力的感觉再次袭来。
不论她们使出什么办法,剑柄和剑锋,俱如一团死物,老老实实地被岳沉檀踩在脚下。一股寒意,沿着金线蔓延过来,刺骨得冰冷,让其中几人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操纵金剑的手。只见岳沉檀周身,真气蒸腾,而脚下的剑身,却覆上了一层寒冰,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推进,眼见就要将阑干上的女子们全都冻住——
“啊!”究竟性命要紧,琵琶女们尖叫一声,俱都松开了双手,方才还劈空斩云的金剑瞬间化作千丝万缕,从空中飘落。
岳沉檀一个纵身,已然跃至绣楼之顶,居高临下地望着花容失色的琵琶女们。被寒气侵袭的双手,不仅乌黑一片,连半点知觉也无,恐慌胜过了一切,琵琶女们惶恐道:“这究竟是什么古怪功夫!”
“各位姐姐可听过十殿阎罗么?”贾无欺在岳沉檀背上笑嘻嘻问道,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
此话一出,剑舞门弟子反应了过来,在赏剑大会上,她们都见识过十八泥犁掌的威力,这些时日过去,恐怕对方的掌法愈发精进了,身形未动,已令她们倍感恐惧。
她们虽未回答,贾无欺已明白了她们的想法,继续道:“十八泥犁掌只是具象十八泥犁之痛苦,而十殿阎罗,乃掌管泥犁之王,想必各位姐姐已明白此中区别。趁诸位阎罗法相未出,还请姐姐们赐一朵珠花。”
为首的女子脸色白了白,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可看着身边姐妹们的双手,只得咬了咬牙,将头上珠钗一拔,红袖一挥,将珠钗扔给了屋顶上的二人。
珠钗带着一股幽香落入岳沉檀掌中,只是这味道,让他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他拿起珠钗转身便要走,只听楼下一阵娇喝:“慢着!珠钗已给你了,她们的手如何能恢复?”
“半个时辰。”岳沉檀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从飞纵而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名琵琶女担心道:“姐姐,若半个时辰后,手还是这样,该如何是好?”
为首女子恨恨道:“放心,时辰到了,他们自然会来求咱们。”
“哦?姐姐可有后招?”众女子兴奋道。
为首女子哼了一声:“那姓岳的背上之人,定是在前面中了七情散,不知用什么法子压下去了。方才我掷珠钗时,将赤血散一同挥了过去,只需一丁点,那七情散的药力就会被激发,我看他们到时该怎么办!”
贾无欺二人离开绣楼不久,便遇上了候在路边的赌场管事。夜色已深,赌场特意为欲闯酒色财气四大赌场的人安排了食宿,经历了两个赌场之后,原本人数众多的赌客只剩下了不到四成。岳沉檀背着贾无欺走进赌场内的客栈,他甫一踏入,无数双眼睛齐齐朝他们看来,又迅速移开,仿佛方才那片刻的安静只是幻觉。岳沉檀镇定自若地背着贾无欺往楼上客房走,随着他的转身,那些暗中窥伺的视线又重新聚集了起来。
关上房门,环顾四周,房中早已备好热水,似乎料定他们会在此时到来。岳沉檀剔了剔眉,先将贾无欺从背上放了下来。
或许是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贾无欺靠在床边,只觉浑身上下,暖洋洋地一片,他不由舒服地眯了眯眼。
“现下感觉如何?”岳沉檀端坐在八仙桌边,看向他。
“我——”贾无欺“舒服”二字还未说出口,只觉丹田处一阵急跳,浑身的血液只往一个方向涌去,他不由自主地低吟一声,又立刻掩饰性地闭紧了嘴巴。
“又发作了?”岳沉檀眉头微皱。
“感觉,与,方才略有不同。”贾无欺咬紧牙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泄出一丝隐私。
岳沉檀暗忖片刻:“方才那珠钗的气味有问题。”
“剑舞门,真是,欺人太甚。”贾无欺气愤道,“输,就是输了,还玩些,不入流的,把戏……”他虽然内心愤愤不平,但说出话时,气息紊乱,倒让这话中的怒火减了八成。
岳沉檀看他一眼,只见他双颊通红,眼中漾着水光,嘴唇泛着血色,就连眼角都带着一丝绯红。岳沉檀迅速垂下双眼,淡淡道:“你现在体内实火大盛,水火不容,可能遇水会消减几分。”
贾无欺瞧了瞧不远处的浴桶:“你是说,沐浴?”
岳沉檀点了点头。
贾无欺看看岳沉檀,又看看浴桶,欲言又止道:“可——”
岳沉檀立刻道:“有屏风相隔,我亦可背过身去。若你觉得不妥,我先出去。”说着,起身便往外走。
“哎,等等!”贾无欺起身想要抓住他,可一站起来,双腿发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岳沉檀急忙扶住他,声音微沉:“怎的如此不小心。”
贾无欺被他突然凑近的气息一沾,像着火一般浑身发烫,鹌鹑似地缩了缩脖子:“你,你无需出去,万一我……”他停了片刻,然后低下头咬唇道,“也好有个照应。”
岳沉檀看着他垂下的头,眼中寒潭微澜,松开手道:“好,你去罢。”说罢,他走向八仙桌旁的长凳,背身盘腿而坐。
贾无欺慢吞吞地挪到屏风后的浴桶前,浴桶颇大,水也很足。他望了望屏风后闭目趺坐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剥光了衣衫,跳进了浴桶中——
“哗啦”一声,溅出一滩水花,长椅上挺拔的身影,也应声微微一动。
水没过贾无欺的胸腔,在他颈边微荡,不仅没有冲淡他体内的火热,反倒像是一只小手,搔得他发痒。水面上还漂浮着几片草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贾无欺拿了两片,贴在双颊上,草木清香,却越发让他情热难耐。
“沉檀,我还是热!”贾无欺双脚跷在浴桶边,咋咋呼呼地喊道。
可惜,岳沉檀并没有理他。
原始的冲动一波又一波在贾无欺体内撞击,他没有成为欲望的奴隶,但涌动的热血,让他原本带有几分恣肆的天性完全显露了出来。那边厢岳沉檀没有回应,他偏要想个办法让岳沉檀搭理他。
“沉檀——”
“沉檀——”
“沉檀——”
喊号子似地呼唤,依旧半点回应也无。不知怎的,对方越不理会,他却越发有些兴奋激动,摩拳擦掌起来。他一边哼着无名的小调,一边将岳沉檀的名字放进曲里,一遍又一遍地唱,像是咿呀学语的小儿,刚刚学会说几个字,便要反复说个不停。
魔音灌耳,纵使高僧也无法忍受。
岳沉檀终于豁然起身,冷声道:“可是毒性散了?”言下之意,若没散,何以如此精神奕奕,闹闹腾腾。
“……没有。”贾无欺突地止住了哼唱,带着点委屈道。
见岳沉檀沉默,贾无欺又急忙重重喘息几声,带着气音道:“沉檀,我怕是要死了。”
岳沉檀闻言,快步绕过屏风,转眼之间,便到了浴桶边:“怎——”刚说一字,就见贾无欺朝他粲然一笑,一只光裸的手臂从桶里伸出,猛地一拽,不知哪来的巨力,将他连人带衣一把拽进了桶中——哗啦!
桶里两个人,一个不着寸缕,一个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一个露齿而笑,一个面沉如水,真真一团火焰,对上了一块寒冰。
“胡闹。”岳沉檀虽衣衫浸湿,但威严犹在,颇为严厉地扫了贾无欺一眼,就欲起身。没料到贾无欺突然扑了过去,八爪鱼似地贴在他胸前,紧紧把他禁锢了起来。
二人双颈相交,只隔着一层水汽,随着呼吸,不时肌肤相蹭,贾无欺舒服地喟叹一声,随即轻声道:“沉檀,我就要快被火烧死了,你就在我死之前,让着我些吧。”
岳沉檀抿了抿唇,眸色微暗:“你先起来,现下这般模样,我如何替你医治?”
“谁说不能。”贾无欺抓住岳沉檀水中的手,往自己胸前引道,“我膺窗穴又麻又涨,你帮我揉揉。”
他的表情一派天真无邪,看向岳沉檀的目光充满了无助,冷不丁的,岳沉檀的手就被他牵着盖在了一片温热的肉体上,一点凸起正抵在岳沉檀掌心,异样的触感让岳沉檀突然回过神来,忙地甩开贾无欺的手道:“若只是按摩,你按与我按又有何分别?”
冷静自持的声音中有一丝来不及掩藏的慌乱。
贾无欺突然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容让他额角的月牙疤痕仿佛要飞起来一般。一边笑着,他一边凑到岳沉檀耳根道:“自然有分别,沉檀你的血能止我血热,沉檀的手,当然能做到我的手做不到的事。”说罢,他故意朝岳沉檀白玉似地耳坠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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