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有嘉鱼》第37章


去他奶奶的心头月光,去他奶奶的叶景止!
人生一世,老子只要抱一个人在怀里,会对老子笑,会和和气气地对老子说话!
本少爷赌这口气,管他什么鬼叶府,不让老子进就不进,拿起脚来就走。
师父教的轻功不俗,我在街上横冲直撞,也不知撞了几辆马车,惊了几多人潮,在京城里绕了大半个圈子,奔得本少爷一身的汗,气喘吁吁地找了个茶坊坐下,点了一盏茶,几盘果品点心,坐了听书。
说书人抓着一把破破烂烂的纸扇,正唾沫横飞,说的是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救主的故事,倒是一回精彩的好书。
我磕着瓜子儿,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扔了给他,摇摇摆摆地站起来,道:“明儿再来听你说书。”
说书人睁圆了一对绿豆眼,拿着那张银票,一脸的天上掉馅饼,砸得他头晕眼花:“小少爷,您老人家明儿想听什么书,只管吩咐,小的把最好的座位给您老人家留着。”
妈的这话说得同小辫儿张三一模一样,老子到底来了这人世多少年,这些混帐心里能不能有个数儿。
再在街上转一转,见了一个草台班子咿咿呀呀地唱得热闹,一个头上生着肉疙瘩的铁塔大汉扮项羽,一个糊了一脸铅粉的女子扮虞姬,举着一柄锈剑横在脖子上,两行泪一下来,在脸上平平正正地刷了两条窄路:“大王呀,奴去也!”
顿时血四溅,玉山倾。买这点儿血浆,戏班子想是下了血本。
班主瞧着本少爷衣履精洁,笑容可掬地捧着盘儿上来:“公子,您随便一赏,叫虞姬不白白离别了霸王。”
我拿出纨绔的气势,豪迈地将身上带的银票全都塞给他:“明日本公子还来赏脸!”
扬长回府,饭菜早已备下,桌上却没人动筷子,想是老太太吩咐,叫等着我回来再一块儿吃。
我肚子正饿,大咧咧告了座,抓起筷子就夹菜,老爹脸色阴沉地瞪着我:“今儿你又去了叶府?”
一口菜含在我嘴里,我有些口齿不清:“老爹,咱俩都是明白人,你买通了下人探听我的消息,我不恼,你也别管我往哪儿去,横竖我今儿没进得了叶府的门,以后大约也进不了。”
老爹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明白就好。”
一顿饭吃得没油没盐,没滋没味,我叹一口气,起身要走,老爹兀自狠狠地瞪着我:“给我规规矩矩的在房里待着,半夜不许出门!”
我道:“爹,你儿子一向规矩得很。”
转朱阁,回绣房,推开门的一刹那,我愣了一愣,床沿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美人。
屋里没点灯,只有清淡的月光穿户而来,让我勉强看清那人的脸容,不但是个美人,还是个故人。秀丽明艳的一张脸,眼波如水,妖媚入骨,连耳垂上那条小蛇都别有风情。
我回身关上门,随手点亮了灯,在桌旁坐下:“唐姑娘大半夜的来找我,有何贵干?”
她咯的一声笑,纤腰扭摆,凑近来在我耳畔一触:“徐公子,你可知两情相悦的欢好滋味?”
这话问得甚妙,本少爷前不久刚刚拜你所赐,搂了心上人在怀,如何不知道其中滋味,可惜老天存心捉弄,只给了这么一回大运,从此之后,怕是碧海青天夜夜心罢!
唐绮罗缓缓在我手臂上摩挲,眼底欲笑非笑:“绮罗实在不知,像你这样的小纨绔,如何能引得叶公子动了情,对你这般茶饭不思。”
我彻耳根子红透,下意识地摇头:“小妖女,休污了景止的清誉。”
第39章 
唐绮罗咯咯娇笑,登时媚态横生,涂了鲜红豆蔻的指尖在我脸颊上一划:“你以为我说假话么?自你们回京城,我便夜夜都在叶公子的房外守着……”
我闻言大惊,倏然反手捏紧她的手臂,厉声道:“你对景止无礼?”
她吃痛哎哟了一声,眼波中闪烁着古怪的笑意,轻轻摇了摇螓首:“我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无数,偏偏对着叶公子,百般放不下。那日我给他种下催情蛇毒后,见他坠落悬崖,心下当真好生后悔,待得知你救了他的性命,才松了一口气。”
我听她语气苦涩,将信将疑,沉着气听她道来。
自我们返回京城,她便私自潜入叶府,本想一解相思之苦,但见到景止每夜都独坐在窗前,要么支颐不语,要么就翻来覆去地在纸上写“嘉鱼”二字,方才豁然醒悟,发觉了他的心事。
过得两日,徐府里传来消息,说是府上少爷对镇国公大人直言倾慕叶公子,为此遭了一顿前所未有的毒打。
景止闻讯,吐了一口血,染了一场不轻的风寒,由这场病,早有几分怀疑的叶相终于笃定了爱子的心思,惊怒欲绝,喝命不许请医治疗。
这一个月本少爷固然是没下得了床,景止也不比我好多少,叶府的老太太请了好几个名医来为他调养,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唐绮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才明白自己竟对这少年生出莫名而牢固的情愫,忍不住夜里现身相见,问他可愿自己代传消息?不料景止淡淡谢过她的好意,为了我不再受老爹的责罚,只请她永不提起。
她本应允了这请求,但今日见景止归来,不知为了什么缘故,又犯了吐血的旧疾,她怜惜惊怒之下,终于忍不住来徐府找我。
我听得一颗心几乎跳出胸腔,颤声道:“当真?”
唐绮罗白了我一眼,没好气道:“你当本姑娘这么闲着没事做,编了故事来逗你?”
她后面的话我没听清,耳畔陡然大作的风声我也没听清,还没来得及动念,身子已经急弹而出,跃上房檐,一路向叶府疾奔而去。
虽说赌气不肯再去叶府,但本少爷一向就是这么没气节。
原是自幼走惯了的旧路,只隔着一条街,眨眼即到,我屏气躲过叶府的侍卫,直奔景止的住处。
他房里并未点灯,我心心念念的少年独自躺在床上,时不时地咳嗽几声。竟没个小厮丫鬟在旁伺候着,想是都被他遣散了。
我蓦地停下脚步,呆了半日,才挥手点燃了烛火,慢腾腾走到床沿前,放柔了声音:“景止,咳嗽得厉害么?”
他坐起来,神色从迷茫渐渐转为平静,冬湖一般毫无波澜:“徐公子此番夜里又来,莫非是又动了上次的念头?”
苦笑着一扯唇角,脸色灰败惨白:“原是我之前应你种下的孽,这副身子,你若当真想要,就拿去,但这颗心却不能了。”
我道:“唐姑娘告诉了我前因后果,你不必再瞒着。”
他脸上瞬息惊怔,口顿时哑了。
原是我混账了,他这样素来不扯谎的人,我怎能被他瞒过。
我怔怔瞅着他,见他形容清减消瘦,怜意大起,泪珠儿在眼眶里滚来滚去,险些往下掉,没骨气地胡乱抹了一把泪,委委屈屈地卷起袖子来给他看:“我来是同你说,之前许久不来见你,是因为我告诉老爹,你叶景止是我的命,老爹打得我遍体鳞伤,我在家躺了一个月,差点没去见阎罗。”
他怔了怔,清澈的眸子投注在我手臂的伤痕上,眼底闪过惊痛愧悔之色,蓦地伸手按在我的伤口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我凑近他身旁,顺势坐下:“景止,此事我本想瞒着你,但我此刻既然对你开诚布公地说了,便是要你明白一件事。若活着,咱们一块儿活着,若死,咱们也一块儿去奈何桥,总之,我徐鱼这一生,总是陪着你的。”
他倏然伸两根手指,按在我的嘴唇上,我心头热烘烘的,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传来温软的触感,话说得越发没骨气:“好景止,别说只是爹娘不许,就算你要打我杀我,我也心甘情愿地伸脖子,但你千万不要不理我。”
良久不闻他的应答,我一颗心顿时又有些七上八下,低头凑了凑,疑惑道:“你可愿了?唔……”
面前的少年头一回在头脑清明的时候,主动触上我的双唇。
那夜他拒我时,我原是十分的抑郁,此刻甜头送上门来,多日以来的抑郁却就此一扫而空。
他于此道原是腼腆得呆气,只蜻蜓点水似的在我唇上一碰就想撤,我却如何能任他退去,双臂一紧,用力将他箍进怀里,低声道:“我自幼爱看杂书,上面的教诲不少,咱们便试试可好?”
不等他回答,低头在那双唇上来回舔了舔,引起他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吟。我脑中轰然,宛如得了莫大的鼓励,任着胸中一团火烧得鼎沸,沉溺在和他的唇舌交缠中。
良久他才轻叹一声:“我……自是愿的。”
寥寥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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