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有嘉鱼》第38章


火烧得鼎沸,沉溺在和他的唇舌交缠中。
良久他才轻叹一声:“我……自是愿的。”
寥寥几个字,听得我心头酥软得没个着落,我忍不住搂紧了他,低低的道:“这回亲你,你懂得些有来有往的道理了。”
他清透双眸似开如阖,眸光里仿佛初春刚融的雪水,脉脉中又有几分恍惚迷离,左手无力地挂在我胸膛上,双唇花冻似的翕动颤抖,看得我心中怦怦乱跳,幸而记起他身子不适,咬牙苦忍,拼了老命才按捺住心头绮念。
老爹原有吩咐,禁止我半夜出门。这吩咐本少爷牢记在心,却未能实行。
将他重新盖上被褥,我本想嘱咐一句好睡,明日再来瞧你,无奈他伸手拉了我一下,在我疑惑的眼神中顿了顿,清澈透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羞赧之色,欲言又止。
我顿时恍然,再也走不脱:“好,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既然走不脱,我强忍快蹦出来的喜悦,抱了景止躺回床上,将他严密地裹在被褥里,一缕清新淡雅的香气直钻入我鼻子中来,我凑近了他耳畔,顺口笑道:“你被子上熏的什么香,这样好闻?”
景止微微一笑:“我一个堂堂男儿,怎会熏香?”
我厚颜无耻地继续向他凑了凑,低声道:“我的景止清婉雅致,宛若兰生幽谷,身上有体香不足为奇。”
搂了他在怀,这一晚我睡得分外安心踏实,天刚蒙蒙亮,我睁开双眼,见景止唇角萦绕着一丝温静的微笑,兀自沉睡,不忍叫醒他,踮着脚出了门,趁着天色尚暗,悄没声儿地回转徐府。
整个府邸没人发觉本少爷昨夜出了趟门,我在心底暗暗感谢了一番师父教我的武功,想起昨夜景止咳嗽了好几回,心中担忧惶急,暗地里派人遍寻名医,送到叶府给他看病。
几个上了年纪的白胡子大夫把了脉都摇头,说叶公子的风寒并不要紧,倒是年纪轻轻患上呕血之疾,若不好好调理,将来恐怕寿命不永。
我听了这话,魂魄丧了一半,夜里私自前去陪着景止时,他却还看得开:“生死由命,倘若老天爷当真要我死,原也勉强不来。”
我苦着脸:“什么由不由命的,我不许你胡说。”
景止见我发慌,神色颇受用:“听闻那位神医戚前辈来了京城。”
我搔了搔脑袋,想起戚千药那婴儿大小,张牙舞爪的古怪模样,不禁哑然失笑:“你怎么知道?”
景止顿了顿,将我赠他的玉穗系到腰间玉佩上:“莫沉音既然来了京城,戚千药自然也来。”
这话说得越发古怪。
我听得更是摸不着头脑:“莫公子?他来京城找老谷吗,斯幽不是说,莫公子不肯让老谷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么?”
景止一脸的看傻子的表情,想是念着我们的情分,强撑着给我留面子:“你既看不出这背后的波诡云谲,便算了。”
叶公子从小就眼明心亮,不知看出了什么古怪文章,我连问他数次,见他始终不说,只得罢了,但听说戚千药那老儿随着莫沉音也来了京城,心中欢喜,次日匆匆吃了早饭,准备去吏部尚书家询问老头儿的下落。
老爹见我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冷然道:“你要去何处?”
这几日老爹管我管得忒严格,我没好气道:“我去吏部尚书府上找谷怀钰,爹你若不信,只管派人跟着。”
扬长出门,一路拐到谷府。
谷怀钰果然在家陪他那位新婚夫人,满脸的喜气洋洋,本少爷瞧着越樱樱的气色比起当日好了许多,心里也代他夫妻两个欢喜,向谷公子拱手一笑。
屏风后转出两个人来,左边那人竟是陶夜,黑袍猎猎,面凝寒冰,我没料到能在此处和他相逢,多亏了他及时赶到,才助我们击退了蛮兵,急忙冲他抱了抱拳。
右首是个月白纱袍,飘摇如画的男子,脸色苍白,眉间略染了几分清愁,见了本少爷微微一怔,含笑问好,正是莫沉音。
第40章 
我在心底将他同眉飞色舞的谷公子一比,不觉暗暗一声叹息,果然傻人有傻福,瞧老谷这样子,浑不知他兄长为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世上果然最是深情被辜负,薄情人偏得善终。
一黯然,抱拳说明来意。
戚千药果然紧随了莫公子来京城,见我相求他去医治景止,大不乐意,皱着一对斜飞的浓眉,小短腿吊儿郎当地跷着,禁不住莫公子好言相劝,只得悻悻然地命霜儿抱了药箱,随着两个小厮前去叶府。
我想起一句话来,急忙赶上嘱咐:“前辈千万莫同叶相提起我来。”
戚千药一吹胡子一瞪眼:“去去去,你算哪根葱,配得上让老夫提起你?”
他奶奶的,这老儿的脾气委实是块响当当的爆炭,本少爷念着他去替景止瞧病,这才忍住将他一脚踢飞的冲动。
莫公子借住在谷府,颇受敬重,吏部尚书见他文采武功尽都了得,满心指望着他能给儿子做个好榜样,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我拒绝不了两位公子的盛情挽留,留在谷府叨扰了一顿午饭。
谷怀钰满嘴嚷着饿了,见了白花花的米饭却不吃,他形容自己的饿,道:“我是看到品种繁多的菜式每种都想尝一口的饿,不是对着一碗白米饭一路猛扒的饿。”
本少爷听得忍不住嘿嘿冷笑,莫公子却笑得颇温和,双眼弯弯地凝视着他,柔声哄劝他尝一尝别的菜。
越樱樱读了不少书,抿嘴笑道:“谷郎,你可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啊!”
陶夜有文化而十分直率,遂更简短道:“这不过是吃饱了撑的。”
想是见莫公子背地里受了不少苦,陶夜对谷怀钰没什么好感,话里话间,对他颇含讽刺之意,我旁观者清,暗暗好笑。
这位紫微之主,多半是倾心于莫沉音已久。
只是不知道他这份情意,莫公子心里有没有数,我留意看他两人的神情,又瞧不出什么端倪。
当晚我偷溜到景止的卧房,见他喝了戚老儿开的药,不再咳嗽,脸色也好了些,不禁大喜,轻轻搂了搂他,赞道:“戚老儿的医术倒真不坏!”
景止长睫忽闪,淡淡一笑,看得我心慌意乱,心跳加快,他先开了口:“你见到了莫公子和陶公子?”
我忙点头:“他俩何时来的京城,我竟半点不知情,你怎么知道的?”
景止略一沉吟,缓缓摇了摇头:“我事先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只是平越公主出嫁在即,推算时日,他们自然是要来的。”
我越听越糊涂,挠着头一脸茫然:“景止,你说的话实在高深,我听不明白。”
他勾着弧度优美的唇角,慢条斯理道:“此刻同你说了,你定然说我多心,说不定还要怪我诋毁你的……不如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我再同你解释。”不等我追问下去,取了一领貂裘披在身上:“咱们现在偷偷去谷府,拜访一下这两位公子。”
景止脑子里的主意转得太快,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他有命,遂殷勤揽了他的腰,飞上房檐,悄然掳了叶公子,转到吏部尚书的府邸上。
今晚并没月亮,几颗星子有气无力地悬在天上,眨巴着昏昏欲睡的眼。
我趁着浓重的夜色,抱着景止潜入谷府的后园。
不想来的时机太凑巧,正撞到后院一出脉脉的传奇戏。
陶夜从背后穿过莫公子的腰身,环绕在他胸前:“多亏了永明珠为你续命,待此事一了,咱们便归隐江湖,再不管世间的纷纷扰扰了。”
看来陶夜的情意,莫公子心里很有数。
我轻轻放下景止,和他并肩伏在屋顶上,饶有兴致地望着后园里的情景。
莫公子斜倚在陶夜身上,深深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你为我付出了太多,真是辛苦你了。”
陶夜的声音说得低低的:“沉音,你知道我是心甘情愿的。”
莫公子“唔”了一声,回过身来,两个人抱在了一处。
这情形有些劲爆,我急忙伸手想遮住景止的眼睛,他偏头躲过,悄声笑道:“别闹。”
园中的陶夜耳廓微动,扬眉道:“谁?”
我见他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只得扶着景止溜下来,笑嘻嘻地道:“陶公子,莫公子,许久不见。”
陶夜一脸的平静如水:“正是,隔了半日才重逢,当真是许久。”
我听他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讥讽之意,干笑了一声,景止微笑道:“陶公子快人快语,叶某也不废话了,今夜来访,在下有一事不明,要向两位请教。”
莫沉音颔首道:“公子请说。”
景止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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