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上草青青》第22章


祁言凡抬起头难为情道:“我第一次割稻,还不大会……”
那大婶笑笑道:“这稻田里的活啊就得快点,抓紧时间,割完了稻子还得晒干呢,讲不定什么时候下雨了,种子就怕烂在地里。”
祁言凡点点头,不敢光顾着讲话。
边上另外的村民看到了便打趣道:“小祁可不担心,他家李建业能干着呢。”
“可不是,小祁做半工,李建业做一工半呢。”
“李建业看起来就很踏实……”
祁言凡朝远处偷望了一眼,有几个汉子打着赤膊,深麦色的脊背在太阳底下油光发亮。而一直被大婶们夸赞着的季庭宇也脱得只剩一件短褂,露在外面的胳膊也汗涔涔的,他弯着腰带着草帽,正快速地挥动着镰刀。
这样的人无论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但是祁言凡此刻却一点也不嫉妒,因为这个人是自己的,心里取而代之的居然是满满的骄傲与饱胀的满足。
“哎,小祁,你们来了桃花村也有一段时日了吧?”有人问道。
祁言凡收回视线,点头回答道:“嗯,是啊。”
“不知道李建业成家了没有?”
“啊?没,还没呢……”祁言凡心虚地回道。
“我看他似乎也不小了,得抓紧啊,他喜欢什么样儿的?”那人又道。
“我也不晓得……”他喜欢自己这样的,嘻嘻。祁言凡架不住村里人的八卦,生怕她们多问,嗯嗯啊啊打了几个哈哈就专心干活去了。
劳累的一天很快就结束了,祁言凡拖着酸疼的身体回到家里,趴在桌子上一点也不想动弹。
一块凉凉的布巾盖在了他的脸上,季庭宇拧了帕子过来:“先抹把脸吧。”
祁言凡随意擦了两下,觉得清醒爽快了不少,便把帕子又递回给季庭宇。
季庭宇伸手来接,祁言凡眼尖,立马就发现了他手上细小的伤口。
他一把抓住季庭宇的手,割稻子的时候手无数次地与粗糙的禾梗摩擦,时不时地被禾叶尖刺着,这该有多疼!他小心避让着也要龇牙咧嘴好一会,可他的季庭宇却一声不吭地默默忍受了一天。
“你割这么快干嘛,都不知道歇,不知道疼的吗?”祁言凡捧着他的手掌轻轻吹了吹,当初这双只适合握书卷酒杯的手现在已经布满了好几个老茧。
他心里又热又疼,立马嚷道:“不干了不干了,你快坐下!”
“好好好。”季庭宇挨着他的边上坐下,把他搂进自己怀里,替他轻轻揉捏着腰。
“明天不去了!”祁言凡坚决道。
“好,不去了。”季庭宇顺势答道。
“打谷更不能去了!”打谷、挑稻都是重体力活,祁言凡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又立马补充道:“挑稻也不许去!”
“好,都不去,什么都不去。”季庭宇捏捏他气鼓鼓的脸,道:“哪有为了我还生我气的?”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祁言凡懊恼道,“我不该说什么去割稻,不该提什么种水稻,我不要你这么辛苦……”
“我不觉得辛苦,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不辛苦。”季庭宇贴在他耳边道,“而且,这是我第一次割稻子,着实还有些新奇。”
“真的?”祁言凡脸有些红,问道:“胳膊和腰酸不酸?”
“如果言凡能给我揉一揉就更好了。”
祁言凡“腾”地一下跳起来,朝着门口挪过去:“一身汗味,我,我先去洗澡。”
“握了一天镰刀,胳膊酸胀得很。”季庭宇在他身后道。
“……”
“腰弯了一天,快直不起来了。”
走到门口的祁言凡像猫叫一样哼哼:“待会帮你捏……”
作者有话要说:
唉唉,假期过得好快……
第26章 媒婆
抱着隐秘的羞耻感,祁言凡仔仔细细把脚丫子都洗得香喷喷的。
他洗完衣服,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一步分成三步走地挪到床跟前。季庭宇已经铺好了被子坐在床上等着了。
祁言凡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他们睡的还是同一头,平时刻意忽略的亲密现在一下子凸显出来,这个场景颇像是老夫老妻等着一起睡觉前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烧红了。
季庭宇掀开薄被,轻轻拍了拍床沿,对他道:“来。”
祁言凡全身的血液轰地一下全充到脑袋里,他晕晕乎乎地爬上床,慢慢跨坐在季庭宇的双腿上,脑袋不甚清楚地撸了撸袖子,准备开始兑现自己“捏一捏”的承诺。
“言凡,”季庭宇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有点惊讶道:“你这是做什么?”
“啊?”祁言凡耳边嗡嗡嗡响,傻愣愣道:“给你捏腿啊……”
季庭宇恍然大悟,抱住他翻了个身搂进被窝里,低笑道:“你啊,怎么这么可爱……”
啊啊啊,祁言凡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季庭宇只是随便说说,自己为什么这么就当真了,脑袋里的野马太脱缰了拉都拉不住……
第二日起来,祁言凡脸上的热度还没有完全退下去。他沉痛地反思自己,昨晚就应该坚定地拿下对方,为何变得这么腼腆了……
不过,所谓灯下看美人,看帅哥也是一样的道理。那么朦胧的灯火下,那么帅的人盯着自己,腿软心怯是正常的,这是人之常情。对,人之常情。
给自己勉强补了补面子,身上肌肉的酸疼感又在处处提醒着祁言凡昨日的决心。
说这割稻子是农活中最累、最苦的活也不为过,他做足了心理建设、腆着脸去村里回了割稻的工作,毕竟这算是中途出尔反尔了。
徐大婶倒也没有摆出不快的脸色给他看,只是有些为难得跟他说了缺人手的难处。祁言凡便在村里走了一圈寻了几个愿意做农活的人手,这事算是圆满地告一段落了。
从村里回来,还没进院子,祁言凡就听到了自家小母鸡咯咯哒咯咯哒的报蛋声。
他迅速反应过来,来不及先报一声回来了,就赶忙去竹棚里的鸡窝里一看。咦,却是空空如也。
“奇怪,下到哪里去了呢?”
祁言凡嘴里自己嘟囔着,到处寻了一圈。好在鸡圈不大,祁言凡又勤于收拾,杂草不多,不一会儿就在原本鸡窝的位置——也就是现在鸭窝的地方找到了一枚新鸡蛋。祁言凡心想,自己可真是个勤劳的人哪,这蛋捡起来握在手心里还是热乎乎的。
小母鸡第一次下的蛋个头很小,只有普通鸡蛋的三分之二。但是据说这蛋最是补身体,以前经常有城里的大妈托人去乡下买这样的鸡蛋来吃。
“庭宇庭宇,待会做饭的时候把这个鸡蛋煮上吧。”
“什么?”季庭宇应声从屋里走出来。
“你看,”祁言道献宝似的小心展开自己的手掌,把手心里的那枚鸡蛋展示给季庭宇看,“这是家里的鸡下的第一枚鸡蛋。”
“好,看你这急急忙忙的,累不累?”
“不累。”祁言凡欢欢喜喜地跑进屋里,出来时特地去地里揪了一把菜叶子,以此来犒劳劳苦功高的母鸡们。
随着饭熟,鸡蛋也煮好了。饭还要在锅里焖一阵,季庭宇先拿了蛋出来,过了冷水,擦干之后塞进祁言凡的手里,让他捂着暖手。
祁言凡把玩了一会儿,终是按捺不住,在桌角上磕开了蛋壳,剥去一小块,露出白嫩的鸡蛋白,他把这枚小小的鸡蛋往季庭宇嘴边一塞,道:“你吃。”
季庭宇抿着嘴,头略向后退了退,回道:“你自己吃。”
“给你吃。”
“乖,你吃。”
两人因为一个小小的鸡蛋相互推让,祁言凡和季庭宇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哎呀,以后母鸡们还能生好多呢。”
祁言凡把鸡蛋掰开,他爱吃蛋黄,觉得细腻喷香;季庭宇爱吃蛋白,正好互补。
处在感情里的人总是觉得些微的事情便叫人甜蜜。世上爱吃蛋黄的人千千万,爱吃蛋白的人也千千万,但是恰好你爱吃蛋白我爱吃蛋黄,于是,就认为这是爱情最好的安排。
两人互看着对方的眼睛,鸡蛋也吃出了缱绻的味道来。
饭后,就着盖棚子的边角料,祁言凡又坐在屋檐下做了几个勉强合格的竹筐。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自认为在这方面他已经是个老手了,熟能生巧真是非常准确。
如脸盆大的用来晒萝卜干、番薯干,小的拿来晒板栗、晒种子都是不错的。
于是,祁言凡家的院子里,除了柴火占去的地方之外,大大小小的筐子一个个摆着,晒着这个冬天的过冬储备。
季庭宇则把平日里多余出来的已经晒干的竹子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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