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后传》第52章


虞都衙门开了上百年,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知事的府尹一听就知此事非同小可,立马清点人数领兵过来。
槐树街这边除了起早贪黑的商户,没几家平头百姓,因此平时出门都异常冷清,这也是小五不喜欢这个新院子的原因。
“我三哥一晚没回来?”她问下人。
下人答“是”。
小五觉得气氛莫名有些不对,想了好久才想起来,都这个点了,那个啰嗦的夫子竟然还没来。她当然不会装模作样地问“是不是夫子家出什么事了”,她巴不得他家天天出大事呢!
“我出去买几个包子,要是那俩谁起了就让他们饿着先憋会儿啊。”她说着摆摆手,就风风火火地出门了,完全没给欲言又止的下人说话机会。
小五高高兴兴地出门。她三哥没回来就说明六子他们能多呆一天。本来就是么,打仗哪有那么容易,胡泽来她可了解着,不是什么“振臂一呼万人应”的狠角色,看着爷们,性格软着呢,翻不出天来。拖个一两天也不打紧。
她自我安慰的好心情刚走出胡同就凝滞了。
一堆被“大事”吸引围观的人排成无秩序的两列,其间不间断有衙役抬着一担又一担的尸体往外走。
她垫脚望了一下来处,看不见,正要往前走,就被两只手抓住了肩膀。他回头,就见祁小和六子一人伸着一只手,并且同时对她摇了摇头。
“你们起了啊。”她第一反应是这句,然后又转回身指了指出事的地方,“那是谁家,姓卫的?还是姓傅的?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小五最后一句凝噎了一下,从她出来到现在,抬尸体的就没停过,这到底是死了多少人?
祁小与六子对视一眼,道:“吴卫孙三家,将近四百号人。”
“四百多……”她张大嘴,再看,情不自禁就往后缩了步,喃喃自语:“什么人干的啊……”
祁小撇头看身后的重重屋檐,说:“估计有一个人看见了。”
安烜看着三个死沉着脸抱着包子、酒和下酒菜的徒弟:“……”
小五坐下就开门见山地问:“究竟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
安烜晃着酒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你们认识的人。”
三人同时一惊,他们认识的?
六子和祁小不在虞都混,不明白个中水深。经他一说心里有了点底。
由于思考过多而愈显缄默的六子问:“那三家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小五能回答,“都是典型的世传士族。你看现在推出的那些新法令,就属他们反对的最起劲。”
六子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当初他们几个里小五是最坚持,最有“正义感”,最不愿害人的,现在却是这样一幅天真无邪的模样。
“你看我干嘛?我说的是真的!”她“天真无邪”地强调。
他摇头,“既然是那边刻意而行的事,我们就更没管闲事的必要了。小五,你去看三哥什么时候把信给我们,我们好尽快出发。”
“那么急干嘛?劳碌命!”她心里念叨着,恶狠狠啃了口包子,口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安烜低头,似乎想嘲笑一下这堆做事像儿戏的小孩子,但余光猛地瞄到身后的院子,他的表情凝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集中不到主角上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三人发觉他的样子怪怪的,不约而同往他身后的院子看去。
小五皱了一下眉,飞快把嘴里的面团吞下去,喘了口气问:“这是容府呀,本来不是在西街么?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祁小瞧瞧她那闭目塞听的没出息样,那么大府邸搬家该闹出多少动静,她住隔壁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正想开口刻薄两句,安烜开口:“这是褚家的房子,不知怎么变成了容府,暂时只有容古一个人在住。”
小五“哦”一声,抹抹嘴,“怪不得,刚刚进去那人是褚家二少吧,你盯他们干嘛?”
这个问题安烜一时没法回答她。他拎起一坛酒,挥手让他们都滚蛋。
“莫名其妙。”虽然三人都不是第一次认识到安烜的本质,心里还是颇为郁闷。
下到地上,胡同外的官兵和百姓还没散,他们相对无言了会儿,小五想着别让外事扫兴,好不容易他们多呆一天,就豪气地开口说要请他们吃饭。
祁小“嘿嘿嘿”笑了几声,指定要虞都最好的馆子。然后三人就勾肩搭背地去了。
……
宫中,换完衣服出来的问旋东张西望,抓住一个路过的宫女,问:“娘娘呢?”
“娘娘在公主房里。”似乎被她身上的气势威慑,宫女的声音有些抖。
“哦,谢谢啊。”她随口一答,顺便问了公主房间在那儿,便脚底生风地走了。
宫女望着她的背影喘了口气,轻轻拍自己的胸口。真奇怪,她见皇上的时候也只是慌张,从来没有过这样恐惧的感觉。她对这个不拘小节的女孩子完全不熟,只是一种基于本能的,想逃避开的想法。
问旋找到虞玫玫的房间,听到里面在说话,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直接进去。
屋内,虞玫玫半倚在床头,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纤细平稳的呼吸仿佛是前所未有的孱弱。她轻轻和坐在床边的蒋沛菡说话。
“小家伙又在踢我呢。”她泛着柔和的母爱关怀,碰了碰肚皮上忽然突起的一小块,“真闹,也不知道像谁……”
蒋沛菡安安静静看着她。
“沛菡姐,我觉得这十个月真奇妙。”她在肚子上画了个圈,每一个吐字都清晰,温柔,“他一天一天长大,慢慢变成一个像我们一样的活物,而我却一天比一天平静,仿佛……濒死的人一般。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笑了笑,“只是最近常常想起我娘,想起她死前的表情……”
蒋沛菡见她闭上眼,交代遗言似的说:“她为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最终还不明不白地死在那里……你说,她苦吗?”
“谁知道呢。”她抓住虞玫玫的手,细嫩的皮肤相互摩挲,似是安慰。
“对啊,她死了,谁也不会知道她的想法了。”虞玫玫吸了口气,解脱般露出一双豁然开朗的眼睛。她反手抓住蒋沛菡的手,“那沛菡姐,你苦吗?”
当然苦,人生在世,必定有怨有悔,谁人能无苦。只是最苦的,是自己无能为力,力不从心。
可倘若再想想,若是一个人愿意孤注一掷,大不了一死,又有哪来的那么多悔怨自艾。
追根究底,这才是真正的苦。
门外的问旋敲门的手悬在那里,她没等到蒋沛菡的回答,就转身跑了。
“月”的人诸如问旋一类,虽然从小跟在蒋沛菡身边长大,却没读过多少书,连写点常用字都缺胳膊少腿的。可她心里明白,她们说得“苦”,不是什么狗屁“无能为”,而是“不敢为”。
她想的,有人敢欺她负她,甭管什么人,她都抬手直接宰了。若有人施恩与她,她自然也会涌泉相报。这没什么不对,自己快活,别人也干脆利落。至于那些背地里骂她惧她的,有胆站出来,她一并宰了;没胆的,她又何必和一个窝囊废过不去。
这一直是她的行事准则,唯有一件事,她在心里憋了很久,一直没有说,也一直不痛快。
刚听完虞玫玫那憋憋屈屈的一通话,她更是浑身难受,不说出来不舒坦。于是便雷厉风行出了宫,风风火火杀到城外去了。
可惜,世上除了人力微薄外,还有一个词,叫缘分未到。
就在问旋刚刚出宫门后片刻不到,格里进宫。
虞毕出在百忙之中召见他自然有十分重要的事,尽管面上看起来毫无端倪。
他将暖阁清的只剩两人,才郑重其事地开口道:“格里,你之前与朕谈过去职还乡的事。”他顿了顿,似乎在等格里接话。
格里愣住了,他没想到虞毕出会提这件事,但也不知如何接话,心里斗争良久后才憨傻地重重点了下头。
虞毕出叹了口气,扔下一个包袱,“自己看吧。”
包袱就是余人舒拿来的原装,连根线头都没少。
飞速看完几封信的格里顿时对虞毕出肯放他走的缘由有了些底,他是想让自己去做说客,没想到虞毕出十分会说话地道:“朕不给你人马,也没指望你回去做什么。你在尚彧呆了十年,这里究竟什么样你比他们都清楚。荒瘠之地的人没见过外面的世道,心里的称太偏,做不了好决断,还妄想拉别人下水。萨拉是个明事理的人,不见得会与他们同流合污,可你们部族的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说着,他沉痛地抿了一下嘴,“有件事你不知道,萨拉因为向尚彧称臣,回草原后被迫拉下族长之位,还被部中的一支年轻人队伍给……”
格里的瞳孔聚缩,手里的书信立即被他无处宣泄的力捏成一团。
虞毕出继续说:“一个人的力量杯水车薪,朕没必要指使你去当那只出头鸟,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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