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后传》第64章


虞毕出搂着他哈哈大笑。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是真是假无人考证,传也传不出大风浪,不打紧。”虞毕出说,“那些江湖人的想法也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然派人招安,还能省掉点弹药。”
姬远斜了他一眼,这皇帝当的也是抠出境界了,可是……无论他、他们做出多么大的努力……他心里戚戚然地中断了自己的想法。
“你愿意的话,花点时间也不是不可能。胡泽来也算被我们害挺惨的,如果招安,你要派谁去?”姬远问。
“我没打算招安。”他道,“而且一心谋反的人也不是胡泽来,他只是被逼着举了旗。”
“啊?”他不明情况。
“余人舒说的,安烜去带人的时候正撞上他们寨子里几个人打算谋害歆合嫁祸给朝廷,那事是俞方志计划的,不过俞方志就是一只嫩的没心机的出头鸟,少了对他们也不打紧。据那边说的情况是这样,安烜走的时候歆合没死,孩子也生出来了,本应是母子平安的,没想到过了几日俩人都死了,不仅如此,连歆离都死了。”他口气无奈,“之后他们内部矛头不知怎地又指向朝廷,然后就扯旗造反了。”
姬远缄默,这样一看,从头到尾最无辜的还是胡泽来和歆合歆离姐妹,无缘无故牵扯其中,又无缘无故成了牺牲品。
“现在情况也是挺复杂,但打起来就不复杂了。”虞毕出被这些事搞得心烦意乱,“西北那边也乱哄哄的,各种大国小国外族内族搅腾得一通乱麻,要是打到跟前还好,大不了一炮轰了,那么远的距离我也懒得浪费那个精力。”
姬远:“……”
他感觉虞毕出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简单粗暴和省时省力两点上。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虞毕出耸肩,“皇帝太不好当了,瞻前顾后的,又处处受制,我现在就是离经叛道的典例,换个人不知道又会折腾成怎么一幅样子。”
姬远脑袋里堆满了事情,也不知对他说什么好,只好埋头继续吃糕点。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去年八月,世道尚不是这个世道,年号也尚未改弦更张。短短一年,最高的位置换了人,底下零零落落也换了全新风貌。
马车里,姬远想着早上一眼瞧过去大把陌生的年轻人,个个昂首挺胸,意气盎然,而那些元老级的官员,则是个个拢袍拉袖,战战兢兢。对比十分鲜明。
这三个月,小乔因为梅溪的战事借机隐退,格里回了故土,蒋翊带小五回了平南,大乔……虞毕出的意思似乎也要放他走。
物是人非曲终人散的事儿不值得扼腕叹息,他也早没了当初情郎关一伙人围桌吃饭的热闹兴致。或许,那本就是他一头热的想法。名为意义与温暖回忆的东西,并不存在他人心中。
虞毕出把他怀里的冰袋抽出来,轻轻捏了捏他冰凉的手指。姬远睁眼,抓了把空无一物的手心,迷迷糊糊问:“到了?”
绵淮山,全名应该叫“绵淮山脉”,是由近海的一片矮丘陵自东向西深入腹地的一条断山脉。
尚彧先祖的墓址原本在最西边的一座单山,后来因为淮安寺分崩离析,风水师说那处风水不好,便东移了几座山。按地理位置,差不多是虞都的正南方。
姬远在凉快的马车里养尊处优不知冷热,稀里糊涂被叫醒,一脚踏出马车门,立马脑子被蒸了个通透。
他有点不太想动弹。
虞毕出回头,对他伸手,“山上就凉快了。”
姬远这才慢吞吞下来。
后面两辆马车是女眷,虞玫玫和蒋沛菡,顺带着小沙沙一辆,以及三位侧妃一辆。
除去徐燕婉的剩下两位,属于看谁都不顺眼的类型,她们自小生活优渥家人娇惯,像是天生的凤凰,看谁都带着睥睨山鸡的傲气。
徐燕婉低着头,她从小被亲身父母抛弃,不大懂家破人亡的感觉,所以也不太理解这两位姐姐突逢巨变后的面不改色下是怎样不为人知的酸涩。她只是打从心底里觉得她们有些可怜。
中淮山的祭台是淮安寺毁后新建的,花了三年多时间,这是第一次启用。
姬远没有明目张胆的身份参与祭礼,这边的地形他也不了解,不好乱跑,这两天就一直在屋里呆着,乘凉睡觉。
到中淮山的第七天,祭礼接近尾声。
这天早上,虞毕出出去之后,姬远也悄无声息出了门。他静静走向背离人群的森林,慢慢往高处走。
人群的宏大声响始终萦绕在山头逡巡不去,姬远走了半个多时辰,耳边的声音远远近近,却一点不少。
他悉悉索索辨着声音的位置走,终于从高处窥见了祭台的位置。
当年姬远曾跟着虞歏参加过祭典,中淮山的祭台不论规模场地都远不如从前,连声音都仿佛对比从前底气不足。
他不太好的眼神四处搜索,轻易找到了最前头明黄色的身影。距离有些远,除了标志性的衣服颜色外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看着还挺像模像样的。盯了许久,他心道。
“姬远!”
这一声低沉又有些急促的声音打乱了他的心神。姬远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竟然是虞歏!
……不单单是虞歏。
他的视线从宣庚面上扫过,皱眉,“岑筠?”
岑筠擅长口技,变装和模仿,扮成女人也鲜少有人能识别。而他和宣庚又常常一起出现,少了其中一个才叫奇怪,所以他脱口而出。
“岑筠替卓澜去跑货了,还没回来。”宣庚身后走出一个纤细的少年,正是一年没见的虞凡。
虞凡似乎有些忤逆正常男孩的生长发育,一般男孩子都是十二三岁才开始长个子,他十岁不到便蹿成了十五六岁大少年的模样。眉目间也有些不适宜的阴影,像是常年失眠精神不济造成的。
他以为姬远仍不信,正要说话,就听姬远问:“你们怎么找着他的?”
虞凡抿嘴,将原本的话吞回去,盯着虞歏被封上的嘴,道:“是离汶他们找诸葛韷的时候顺路找见的,也像是特意送来的。”他舔舔干涩的嘴唇,比起一年前稳重有耐性了许多,“蒋绛说,如果你在纠结怎么脱身,可以算上他。”
姬远心里一震。
虞歏听闻此处“唔唔唔”挣扎了数下,被虞凡一胳膊肘搭在腹部,弯腰发不出声音了。
他说:“如果你现在要人,蒋绛说,他是不能给的。人不到最后一刻总会把自己想得伟大,其实也只有那一刻,人才是真正的理智。”他像个依葫芦画瓢的鹦鹉,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每个字的口气都像极了蒋绛。
……一个爱说话会展露破绽的蒋绛。
姬远缄默片刻,问:“你去过咸杞么?”
“去过。”虞凡的目光投向祭台,“所以我不想和那边扯上关系,自取灭亡。”
“……”姬远,“你把他放了吧,我不需要他。”
虞凡不动声色地接过,“我说了你现在不用做决……”
他话没说话,姬远道:“可能强弱是笃定无法改变的事,可我、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国家弱小就选择放弃。”他转过身,“当然,什么都还没做就丧气的事当然更不会做了。”
虞凡平静地脸上皱出一道无法理解的焦虑来,他对着姬远的背影兀自挣扎片刻,愤怒地甩出一句“愚蠢!”,扬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小乔战死梅溪,大乔被同僚陷害致死,格里克死故里的……没狠下心……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祭台下虔诚的祭拜仍在继续。
小孩子懵懂的表情看起来天真可爱,成人表现出的懵懂则会让人忍不住深思熟虑。没有人愿意处处以恶意揣度人心,但有时,真正的懵懂最可怖。
姬远微斜视下面的场景,还是一手扶着树,半侧身,提防着身后再来个不速之客。
他鼻息轻叹一声,专注于某处的眼珠内敛沉静,乃至于显得整张面孔生疏又冷漠。
回复虞凡的确实是愚蠢又漂亮的话。其实他并不能理解战场上叫喊着“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将士是怎样的心情。或者,他们是无路可退,投降丧权辱国,倒不如一死百了战个痛快。
带着这种场景身临其境或许能感受到其中一番滋味,但是此刻的姬远并不投身其中。
下午,虞毕出回来的时候,姬远半躺在床上眯着眼睛,仿佛一直没睡醒。
他盯着他静默了会儿,轻轻将他推醒,带着浅湾湾的笑意温声道:“起来,我带你出去走走。”
姬远睁开眼,就着他胳膊的力坐起来,瞄了眼半黑的天,佯装迷糊地答应,“好啊。”
两人并肩出门,驾轻就熟地往山上走。路上姬远打了好几个哈欠,却一句话也没说。虞毕出缄默如是。
快到山顶的地方,虞毕出忽然牵起姬远的手绕进了另一条小路。那条小路荆棘遍生,可供行走的地方十分狭隘。姬远一边用手拨开挡路的枝叶,毫无所动的眼中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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