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干了这碗酒》第61章


白苍扶着膝盖站起,他深吸口气,浑身舒畅很多。刚才明明入魔了,怎么会这样?
他低头看了看手心,难道刚才的一切是场梦?
白苍精神恍惚,他脚下不稳,一直踉踉跄跄地走着。
这片树林不是很茂密,他没走几步就看见了平地。
天边朝霞绚烂,头顶卷云飘荡,微风不醉,阳光正好。
白苍忽然跌在地上,他在回想这一切,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白苍仙君的一场梦吗?
或者更早一些,是他一个叫做白苍的落第秀才的一场梦吗?是不是就是这里,有一个叫木槿的姑娘慌慌张张地将一枚花珠强行塞到自己嘴里?或者更早一些,他只是在树荫下生长的一株白术?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一株植物?
白苍想不懂,他精神恍惚,这一切都想不懂。
在地上跪了不知道多久,他又站起来,此时夕阳下沉,天快黑了。
白苍站起来,却在再低头的瞬间,眼角瞥到一朵花。
那朵花模样奇特,仅三片的花瓣互相垂直生长,苞片向外包卷成圈,粗壮的花药弯弯曲曲地缠绕着细细长长的花丝。
菟桃桑花——
白苍首先想到这个名字!
“小花?是你吗?”白苍缓缓蹲下身,他手指轻轻戳着花瓣小心问道。
那花没有回答,倒是随风摇曳了几下纤弱的茎。
“那就当做是你吧。”白苍盘膝坐下,静静地望着那朵花。
这一坐就不知坐了多久,太阳每天东升日落轮着照过他的身体,他还是一动不动。
直到有一天,两个赶路人路过他的身边,见他模样怪异还以为他死了,于是上前查看。
赶路人拿出一柄斧子试探地拍了拍白苍的肩头,试探道:“老兄,你这是……”
“嘘——”白苍忽然睁开眼,手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压低嗓音小声道:“别出声,它在给我讲故事。”
两个赶路人明显被吓了一跳,“你不会是疯子吧?”
“恐怕是的,哪有正常人能和朵花说话?快走快走,这姑媱山向来不太平,趁着天还未黑,我们快走吧。”
两个赶路人急冲冲地离去了,临走还不忘再回头看一眼白苍,仿佛要将这个疯子的容貌记住,以后若是倒霉再见到了,那可是要绕道走才是。
白苍晃了晃神儿,兀自说道:“原来这是姑媱山啊。”说完低下头,对着菟桃桑花说:“小花,你回家了,那我们就在这里安家吧。”
白苍站起身,他看到赶路人惊慌之中丢下的斧子,于是捡起去树林中砍了几棵树。
就这么日复一日,他不需要吃什么,也不需要休息,很快便盖好了一间木屋。这木屋和司酿宫中花菟桃住在水榭亭轩旁的木屋一模一样。
白苍搭完最后一块木板,拍了拍手说:“小花脑子不好使,恐怕只能记得这木屋的样子,若是她看见了,一定会认得的。”
话音未落,只听他身后响起一声:
“仙君?这木门装反了吧?我的门可是从外向里开的。”
白苍霎时愣住,他认为自己听错了,一时间不敢回过头,他怕,他怕他回过头后又是一场空,也怕若是真的看到了那心心念念的人后又无法面对。
“仙君?您怎么了?小花记错了吗?没有啊,真的是从外向里开的。”身后稚嫩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解,似是还在纠结这门到底是往哪开的问题。
“好啦好啦,往哪里开都无所谓啦。仙君若是生气了,那就当小花没有说过好啦。小花……”
不等身后的声音说完,白苍转过身一把抱住这还不到自己肩高的小女孩。
她明显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安静了下来,叽叽喳喳的声音过去,替换的是温顺地回应这个迟来了太久的拥抱。
这个拥抱彼此都等了太久,花菟桃用她的一生都在等待,白苍也是。
“仙君……小花要喘不过气了……”
白苍松开手,双手抓住花菟桃的肩头,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确认这是花菟桃无误,他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扯开花菟桃的前襟,竟然发现……
那朵预示着她身体被侵蚀进程的花,消失不见。
白苍再次恍惚起来,难道这是回到了过去?这是初遇花菟桃的时候吗?但是她明明认识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仙君?仙君?”花菟桃踮着脚尖抬手在白苍的眼前晃动。
一切都像最初的模样。
白苍低下头,他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决堤,“小花,是我对不起你。”
花菟桃在他怀中嗤嗤笑着,“仙君说得哪里话?”笑了半晌又收回笑,说:“仙君……是不是小花做错了什么事又惹仙君不高兴了?小花想想啊……哎呀!我忘了吃药了,这药在哪来着?”说着,花菟桃在身上不住地摸索寻找那白色的小药瓶。
白苍一把抓住花菟桃的手,他十分冷静又决绝地说:“不要再找了,你没有病,一直有病的是我。”
第3章 。0
花菟桃回来时,姑媱山正处春季,杨柳风飒飒作响,吹得花菟桃整个人更加活蹦乱跳。
白苍坐在房前的树荫下,看着花菟桃手里拿着两条杨柳树枝编制着什么,他的眼眶慢慢湿润了。
“小花,起风了,快过来。”白苍冲着花菟桃招了招手。
花菟桃听到后拖着柳树枝一路跑过去,树枝在地上拖曳扬起无数灰尘。白苍现在只是个废人,他不禁被灰尘呛得咳了几声,见花菟桃一脸惊慌地上前,他反倒咳得更厉害了。
花菟桃用手给白苍顺着背,“仙君仙君,你没事吧?”
白苍眼角撇到桌前的水,十分想过去拿起来,但是他咳得浑身无力,一时也动弹不得,只能忍着。花菟桃哪里懂他的意思,还是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心中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漫漫灰尘中,缓缓走来一人,她一身素白罗裙一闪而过,只留下一杯清茶在花菟桃的手中。
花菟桃被手中突然出现的茶杯吓得不知所措,只得一脸惊慌地望着白苍。
白苍顺着那身影闪过的方向看去,兀自点点头,“她回来了。”
“谁?谁回来了?”花菟桃将茶杯递给白苍。
白苍推开,站起身眺望良久,这才坐下将花菟桃揽在怀中,手指的缝隙穿过花菟桃的黑发,就这么呆呆地望着。
“仙君……”花菟桃迷离片刻又回过神来,仰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仙君,我好像感觉心口被什么挖去了一小块,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啊?”
白苍上身一颤,是啊,他的心也被挖去了一块,填不满,堵不上,还好,她回来了。但是终归还不是原来的花菟桃……
花菟桃见白苍不回答,便自己回想,一边想一边还不由自主地嘟囔起来:“是不是小花忘记给仙君打酒了?还是忘了做了什么啊,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呢?”
白苍扶着她的双肩向自己靠拢,声音悠扬,“你什么都没忘,一直忘了的人,是我。”
“哇。”花菟桃睁大了眼,一脸惊讶,“仙君这么厉害的人也会忘记事情吗?我以为只有小花这样傻的人才会忘记事情呢。”
白苍一脸宠溺地拍了一下她的头,佯装生气道:“谁说你傻了?我没说过,谁都没说过,你才不傻呢。”
花菟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白苍闭上眼,他累了,他也想像花菟桃一样傻下去,这样多好,傻到只知道自己的爱与恨,哪里还有什么欺骗与背叛?
花菟桃咯咯笑了半晌,以为白苍睡着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从中取出柳树枝,又撒着欢儿地跑向远方撕扯着枝条。
白苍知道她跑远后,摊开掌心,对着掌心中横卧的一片柳树叶说:“柳穿心,你以为你伪装起来我就不认得你了吗?”
平地登时飘起一阵白雾,一个一身灰袍的男子愕然立于白苍面前,他满面笑容,如沐春风,先是恭敬地做了一揖,而后笑吟吟地说道:“仙君神目如电,小小的伪装术果然逃不出仙君的慧眼。”
白苍却面色尴尬地不自觉一笑,道:“言重了,我哪里还是什么仙君,现在只是一个废人而已。倒是你,你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柳穿心见白苍并未示意自己坐下,但也豪不在乎地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折扇一开,一边悠闲地扇着,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道:“仙君是废人,那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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