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霖霖》第140章


,蓝色的饭罩拢住中午剩下的一点卤牛肉,昨天买回的绿豆浸在半海碗的水里,还没有煮过。
冷伊讪讪地走回房间,坐在窗前,惘然间两行泪从面颊上滚落,她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娘了。
在窗边抹了会儿泪,将桌上的写装进信封,小心翼翼地写下已经在心里牢记的地址,却还忍不住拿出他留下的字条对照一会儿,又担心把墨迹抹花,放在那儿晾了晾,才拿起准备去邮局寄了。
刚走到门边,却听见有人敲门,“咚咚咚”三声,轻手轻脚,怕打扰似的。
她将门打开,原来是房东。
她手上捧着半个西瓜,“家里就我和两个孩子,分一半给你们。”
冷伊忙把她忙请进来在沙发上坐下,倒了杯藿香茶。
她很是惊诧,“这什么味道?很特别。”果然知道的人甚少,而程昊霖却知道。单只想到他就觉得心绪很乱,若是再想起王依,简直是一团乱麻。
“钱姐说你快结婚了?你看着还很年轻。”
冷伊张了张嘴,想起,这种公寓但凡是正经一些的房东,不大愿意租给单身的女孩子,怕引来的是不大正经的人,扰了整栋公寓的清净,这大概是钱姐说谎的原因。“也不小了。”低头一笑,其实,何止不小,比她小的都嫁人了,比如说玲玉。
“听说也是军人?在中原战线上?”
房东这样一问,冷伊算明白了,钱姐这个谎说得,有点叫人下不来台,可话都说出去了,再戳白又不好,只能含含糊糊地应了。
“我先生也在那儿。”她叹口气,“家里两个孩子,他原本也没多少机会见一见,这下”低头瞥见冷伊手中的信,名字被她攥在手里,只露出个地址。她脸上又现出吃惊的表情,“你未婚夫是个校官吧?”
冷伊有点不知所措,“这,你怎么知道?”
她指指那个地址,“低级军官和兵士都驻扎在城外,你这个地址,看着就是校官以上住的地方。”她人虽未到,却对那里这样熟悉。
冷伊对比自己和程昊霖,原本觉得莫名其妙走得近,现在看来,未知的东西还太多太多,或者说,她仍然对他一无所知。
“他给你的信说什么了没有?”她的眼神里有些期盼和急切,“我先生不过是个中尉,知道的东西太少太少,现在驻扎在城外,给我的信里只知道外围激战,其他的一概不晓得了。”说着居然滚下两行泪来,“报纸上成天这儿也大捷、那儿也大捷,真是这样,这仗早就打完了”
冷伊伸手抚了抚她的背。
她才回过神来,掏出绢子擦泪,“你看我,太不好意思了。”说着屏了屏气,想要抑制住抽噎。
“他也刚去,这才第一封信。”冷伊有点无奈。
“你要是知道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她如同捞到一根救命稻草,“对了,我把我先生的番号告诉你,要是听说了什么”她俯身在茶几上写了一行字,然后又有点颓然,“你们写信也不能聊这些的。”摇摇头,重又把那行字涂掉,起身回去,“孩子午睡就要醒了,我回去看看。”
送她到门口,她转身握了握冷伊的手,“都不容易,当初就不该找个军人,这乱世里哎”又是一声叹息,走下了那沉沉的木头楼梯。
冷伊在床边一坐就是很久,对着手上的报纸,上面残垣断壁,谁能看得出来,这是兵家必争之地,南北往来最大的枢纽城市。她仿佛要望穿那张薄薄的纸,透过那被炮火炸掉一半的城门,看到城里面,看到在那里的程昊霖。
窗外遥遥可以看到炸毁的城墙。炮火不分白天黑夜,程昊霖只能在无数个间隙里短暂地补充自己的经历。
有好几年,他习惯于这样的生活,觉得这是他生而为人的命运,有的人生来就是受苦,他怎么都比他们运气好,有个好家世,哪怕出生入死,好歹还有个好名声,好歹在攻下一座座城的时候,他还能体会一点儿活着的成就感。
可是,好名声,现在于他,却没用,他厌倦了这里,只想回去。他一个人在这里,并不完整。留她一个人在那里,也不完整。
他在咸阳城隐姓埋名拿到了许多情报,这场战事开打后才能稍微有些胜算。
回到金陵城的短短十来天,是他在战时极短的休憩,从火/药味浓重的军营重回灯红酒绿的宴会,他恍惚,像个梦,抱住她的时候,他想,这是场美梦。
看着冷伊,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不可抑制地膨胀,膨胀到不管不顾要她的地步。
那晚的事情,他做得不是很漂亮,尤其她是这样一个人,他的所作所为,就显的更为轻率了。第二天她倒故作轻松,让他心里很不平整,总觉得事情没有交待清楚,军令下来,却不得不走。
他好想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130章 孤军奋战(一)() 
外围一直激战。
程昊霖立在战壕边上;城外丛丛黑烟,尘土与烧焦的气味弥漫全城。
远远走来一个拿着相机的人,细看,还是个黄头发白皮肤的外国人,大约是来前线抓拍些照片的。
程昊霖冷笑一下;这儿的人迫不得已要待在这炼狱里;他是清闲日子过惯了;非要来找不痛快。
再看他瞄着腰,四处找寻着可以拍摄的人和物;疲惫不堪的兵士、废墟里的尸身;必要的时候甚至趴在地上,只为一个满意的角度。他这专注的神色;反倒同联合政府派来的那些个号称“前线记者”不同,那些人,一个个贪生怕死,整天待在最后方,依旧灯红酒绿,跟在长官背后溜须拍马;他们哪里看得到最前线的惨烈战况。
程昊霖在战壕边一块石头上坐下;点燃一支烟,袅袅的青烟腾起;才能给他片刻安宁;这片安宁里;有姑苏城悠悠的小巷、有金陵城婉转的琴声;有一身学生装的女子走在梧桐道下婀娜的身姿。他想念她在他耳边轻啼的声响;柔柔弱弱。
什么时候起,他心里的家就只有金陵城,他一闭上眼想到的就只有她!
然而,他回不去她身边,她却也不惦记他!
外围一直激战。
房东这句话在冷伊脑中一绕就是一个半月,尤其是在她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穿过静谧的颐和路时,总驱使着她绕个大圈子,绕到那青砖宅子边上去。
然而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的信寄出去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他也像断了线的风筝,她越来越没有勇气去想那个宅子。
越是怕想,那个夜晚的事情越是萦绕胸中,难以忘怀,有时甚至需要猛烈地摇摇头才能摆脱这困扰。
一个半月间,冷伊依旧是这个办公室里游离的人物,却大概因为见人还能露出那点笑,不管对面是不是冷脸;交到手上的活计都能提前完成;几次科长皱着眉接过翻译的文稿,已经摆出要找茬的样子,最终只是“啧啧”两声,什么也没说,逐渐也有人时不时乐意和她寒暄几句。不过最终破了他们绷着的脸的,却是于鸿送来的一盒子月饼,或者说是站在走廊里等着的于鸿本人。
那天,冷伊在科长那能看得到成片梧桐大道的办公室里,屏气凝神靠墙根站了约摸半个钟头,等他把那十来页的译稿仔细推敲琢磨过后,才如释重负地走出来。见办公室里人人脸上都带着些震惊的微笑,心里正诧异。
钱姐拉开那嗓门,贯穿了整个办公室,“小冷,于先生在外面等你。”
她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于先生”指的是于鸿。
两个月没见,他清减了些许,穿着一件白衬衫,背朝着办公室的大门,看着双排楼梯下纷繁的一楼大厅。
冷伊眼眶瞬间湿润,因为从前她和冷琮开玩笑说,于鸿是金装版的冷琮,现在于鸿落寞的样子分外像冷琮,冷琮现在人在哪里呢?
听见她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他回过身来,眼眶居然是微红的。
“过两个礼拜就是中秋了。”他双手捧着个木盒子,若不是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月饼,包装精致,知道只是月饼盒子反觉得可惜了。他一直看着自己手中的盒子,眼也不敢抬,“想请你去我家里吃个晚饭。”
那天靠在他家老宅子的月门背后听到的话还是记得的,他何必和自己的父亲过不去呢?世上许多事情是他自己做不了主的。冷伊望着他摇摇头。
“我这个人固执起来,我爹拗不过我的。”他的嘴唇泛白,下了决心似的,“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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