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霖霖》第159章


子;而这个女儿也不再是房中的不二人选;江南的酿酒女,甚至是酒肆里叫卖的女子;都可能出现在府里。他还是尊重她,却大概早就不爱她了。
“到头来,我这将军女儿的身份倒成了负累,当初如果不是这个将军女儿的光环,可能还能找个真心相待的人,现在可好。”她摇摇头;然而这么多年的光阴都过去了了;她的笑就有点沧桑了。
“昊霖这个孩子,我从小待他也不怎么好;不过也没为难他。”她倒是很实在的;“那么大个家;我不管他就是了;随他怎么折腾。这个孩子少年老成;和老爷太像了。”她摇摇头,有些不看好前路的架势,“心机太重,为了个目标锲而不舍。”
锲而不舍不是好事吗?冷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被她看见了,又是浅浅一笑,“为了一个目标,其他什么都能舍弃,这还不是锲而不舍?”
冷伊心里突然一颤。
“他有过一个妾,你知道吗?”
她点点头。
“我想这个他也不好瞒你,毕竟家里知道的人太多。”
冷伊心里却发紧,这件事他也从没有和她提过,还是从蒋芙雪那儿听来的。
大太太自己给自己倒满茶,“这个孩子,大概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随心的了,其实不是妾,他们是有婚书的。”
冷伊捂了捂嘴,“是他的正妻?”心里扑棱棱直跳。
“我堂弟,也就是茹梦她爹副官的女儿,那个时候不管不顾地一定要结婚,我心里是不高兴的,想让他娶茹梦。”她说话果真不设防,直来直去,“老爷也不高兴,因为是长子,很看重,一直对他的婚事还有打算,这个副官女儿身份太低,但是他死活不听,偷偷完了婚,我想,要是老爷不喜欢他了,也好。正好那个时候我居然也有了个孩子,就由着他们父子闹,时不时还火上浇了油,终于他爹把他赶到俄国念书了。”
他从前也说过自己的一些往事,但其中缘由不多说,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妻子。冷伊心里有些不舒服。
“后来出了点意外,那个女孩子客死他乡了。”说的人轻描淡写,听的人目瞪口呆,“他过了那段时间,主动和他爹求了和,重又回来,他自己也懂这段婚事太莽撞,反正也是私底下完的婚,索性就瞒了起来,对知晓的人说是妾,到了这儿就彻底不提了。”
炉子上的茶壶咕噜咕噜直响,文竹闻莺都出去准备茶食,冷伊起身去拎,反而被烫了手,夫人站起来把茶壶拿到一边,“你快坐着吧,有个孩子不容易。”
“那你当年那个孩子?”问出口又后悔了,肯定是没有了的。
大太太那已经因为浑浊而显得温和的眼睛突然凶狠了起来,“昊霖昊霆这两个孩子也就罢了,我恨他们的亲娘,待他们也不好,他们和我不亲,都扯平了,但是虹雨这个小贱人!”
这一句话听得冷伊心惊肉跳。
她立在那里手里还拎着水壶,肩膀都在颤抖。
冷伊吓得赶紧接过那个水壶,放在一边上,抚抚她的肩,她似乎掉进了一个迷惘的境地,这场大病大概是不会好了。
冷伊陪着她好一会儿,一直等到唐茹梦从栖霞寺回来接她,一见她这样子,唐茹梦手心拍了下手背,“又说她那孩子了吧?哎,听说你有了,非要来看看,我就知道会这样。”
心里有些惴惴,毕竟是冷伊提的,多少算她的错。
唐茹梦又像来时挥挥手,“没事的,你别送了,我把她送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我姑妈精明了这么多年,老来也就这样了。昊霖也算计,不要把自己算计进去才好。”
右手心里攥着条浸了冷水的湿绢子,方才被茶壶烫了的那一下子倒是不那么火辣辣的疼了,可这绢子一旦和手一样的温度,那种灼热的疼就又涌上来。冷伊不住地把那绢子往盆里的冷水里放,凉了再攥在手里。
坐在厅里,边敷着右手,便低头看昨天译出来的书稿,一大段一大段地读过,却丝毫没有印象,还得从头再来,一遍遍,重复看着那一页,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满脑子都是程昊霖和他先前的妻子,不知道她的长相,应该是个美人,不知道脾性,对她一无所知,她却是他曾经想放弃一切,相伴一生的人,比起她,什么莎莉小姐,什么王依,还有自己,都是云淡风轻的人。
那时的他大概和冷伊现在差不多年纪,却早已出入战场多次,拼了许久,为了她一意孤行,什么都放下了,他一定是很爱她的。心里如被冰锥刺过一样。
他心机重,这个冷伊早就知道,可他也曾放下过心机,而后的隐瞒,她死后他大概是从一场梦里醒了过来,伊人已逝,只能向前走,瞒了婚事,不再给她应有的名分,确实令人心寒。这么深爱过的人都没有名分,大概旁人更不可能得到那个精心算计过的名分了,只能给关键的女人,对他有利的女人。
这屋子里暖得和暮春一样,冷伊透不过气来,起身,身子有些沉,就这样一步步走出院子,还是外头清冷让她稍稍能够呼吸,再待在里面,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那灼人的炭火、焦灼的心情给蒸化了。
“闻莺姐,你猜中午为什么打电话去哪儿也找不到少爷?”
“说吧,卖什么关子?”闻莺似乎心里有数。
她二人立在院子外头几株腊梅后面闲聊,看不到花这边的冷伊。
“去珞珈路三十五号了。”
冷伊在脑子里竭力地思索,珞珈路,在那西面住过好一阵,三十五号,三十五号好像是个珠宝店,不是,那是五十五号,那就在更南面,有个意大利人开的咖啡店,也不是,那已经是十号之内了。终于,她的脑中出现了一座五层的楼,那是英国人建的公寓,给大学教员们住的楼房,都是小巧的屋子,独独顶楼一层全都是一户人家的,最为华丽,可以走上楼顶,上面有个很精致的圆亭子,可以俯瞰整个颐和路,听说从前是个校长住的。
“那个英国小姐也是奇怪,自己家好好的房子不住,还没结婚自己硬是搬出两条街外。”
冷伊抓了抓跟前的腊梅树枝,听他们继续聊下去。
“她好像搬过去也就半个月的事儿,少爷去得挺勤快。”
“可怜了我们这儿的这位。”那个小丫头朝冷伊的院子撇撇嘴,冲闻莺苦笑两下。
“我也听说,好像那英国总督还是什么来着的?就那小姐的父亲,好像总算开始考虑我们少爷了。”
“看着漂亮是漂亮,那皮肤白得跟纸一样,就和咱们不同,少爷这天天看着心里不幕牛俊彼┛┬ψ拧?br />
闻莺也笑了起来,“别说是漂亮的,就是丑的,少爷大概也不在意,毕竟人家的爹总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吧。”
冷伊被戳了一下,门当户对,门当户对。
“可我听说,那英国小姐,好像,不是那么,啧啧,从前好像还跟过别人的。”那小丫头的谈话间带些暧昧,斯宾塞先生的事情居然这么多人都知道了。
“哎哟,愈是到了少爷他们这个地位,反倒是不太在乎的了,你以为跟你乡下家里那种田的表哥一样?我要黄花大闺女。”闻莺这话是戏谑她的,果然被她追着打了两下,“门当户对找到了,旁的要什么样的没有,这儿这位小姐不就是个挺正经的主儿吗?又是不说哪侵制痢!?br />
那个小丫头又是啧啧两声,“这冷小姐可是中央大学的大学生。”
“你知道中央大学是怎么回事?”
“我是不知道,不过一个女大学生本来就是了不得的事儿了,还是中央大学,虽然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儿的大学,可说出去吓死了人啊,各方面都不错,怎么就收不住少爷呢?”
闻莺意味深长的拖长了调调,“这——你说得既对又不对,中央大学的女大学生是了不起了,可一年总能有那么几个毕业吧?卫戍区军长一年能有几个?到现在为止出过几个?英国总理,不,总督是吗?嗐,甭管什么,像那英国小姐那样的,一年又能有几个?还是咱们少爷更稀罕,这冷小姐只能委屈些了。”
手心无意识地捋下一把腊梅花,从手里飘零到地上。
“两位姐姐,怎么在这儿说这样的话?”文竹从外头跑过来,居然听到了,“这给里头听见了,可怎么办?”
那两个丫头面面相觑,“我们在里头肯定不说的,不是在这儿瞎聊聊吗?你可别告诉你们小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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