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无痕》第168章


但这确实是师父啊!他的眉眼,他的面容,他的手……温西的脚步又停下,她费解地打量着他。
“师父……”温西又开始混乱,她想质问为什么师父要夺走她的记忆,又想扑进他怀中哭着告诉他自己的不安与害怕,面前的师父好像变出了无数张的面容,令她恐惧的,又有可亲的,还有淡然的,凶戾的,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的师父!
胥长陵忽然抓着她的手,掀起了她的衣袖,袖中手臂的血管亦凹凸分明,他手指划过,一行鲜血涌出。
鲜血弥漫,几乎喷涌。
温西最后一点神智便被淹没,她闭眼睁眼之间,目色如虹。
胥长陵飞速地拍打她胸前后背数处穴道,她一动,臂上的血口便涌出更多的鲜血,他将她深深地拥着,一起没入了水中。
温西溺水之后又被他提起,鲜血从身周晕开。
“小西,接下来会很疼,很痛苦,但你放心,师父会一直在这里。”他抚摸着她潮湿的发丝,还抚摸着她的脖颈,再用拇指划过她的唇瓣。
他看见了骆铖对她做的事,也看见他那双有着淡淡情愫的眼神,他不该招惹她的!
胥长陵心头一瞬涌起不能抑制的怒意,他揽过温西的后颈,这是他的女孩,只属于他!
管溪……骆铖……还有那个陈右安!无论将来是谁,无论过去是谁,他们都不可能将她夺走。他不能再经历一次年少时那般痛苦而失败的情感,世上能够夺人性命的,只有情字。
胥长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一直纳在掌心的一枚丸药噙到口中,再俯首——
他的手交握着温西的手,用舌尖将丸药送入温西的咽喉,药性开始起效,温西只觉千万枚针扎骨髓,她一瞬间想起了两年前——
那天的雨很大,冰冷刺骨,她的身上还带着烧过的纸钱沾染的烟火气,走了三天三夜,撑着一把几乎破碎的纸伞,叩开了夜王谷的门。
不良生亲自出来见她,温西本以为自己会害怕的,但是没有,她竟然一点都不曾退却,那时她才真正体会到“哀莫大于心死”之意。
他问她:“你迄今最为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温西摸摸行囊,她没有钱,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只有一把剑,但是这剑……这剑是陈王、不,是太子所赠,她不能给他。
“并非金银财物,世人最爱追逐的钱财,其实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我若是要钱,便不会见你。”他笑了笑,枯瘦的指尖勾起温西清瘦的下巴,他在打量她。
温西眼神黯然,她没有任何可以交换的东西,她家破人亡,身无长物,孑然一身,师父已然不再见她,管溪也与她阴阳两隔,她想必是世上的不祥之人,她爱的人都会因此倒霉罢。
“其实,每个人都有非常珍贵的东西。”不良生的笑容中带着令人期待的希冀。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温西张张口。
不良生的指尖从她的下巴划到了她的心口,温西的嘴唇有些干裂,口中粘稠,她抬起头,看向不良生。
“爱,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他问她。
温西的心头霎时愀然疼痛,她已经没有了所爱,“想是痛苦吧。”她也从不知道爱会如此折磨人。
“这既是痛苦,也是人世间最为宝贵的东西,你的痛苦,却正是我所渴望的东西,所有来夜王谷的人,都是带着仇恨来的,你的心中,竟然还有爱,这不正是你最大的财富吗?”不良生大笑。
温西握着自己的心口,那疼痛更甚。
“你求的是什么?”不良生很感兴趣地看着她。
“我要亲手杀两个人,我……想要变得强大!”温西道。
“只是这样?”不良生笑道:“难道不再渴望点别的东西?”
温西皱眉,看着他:“别的东西?”
不良生笑着道:“我并非吝啬鬼,你还可以要求些别的,比如能够颠倒众生的美貌,一笔巨大的财富之类的,世人所求,无非如此。”
温西却摇头,“这些于我,也是一文不值。”
“啊,的确,你心中的爱若是都给了我,再没有了心情去爱的人,也不会想要其他。”
“你要如何拿走你的报酬?又如何给我想要的?”温西问他。
不良生站起身,清瘦无比的手中一支尺长的木烟杆,绿玉烟斗中正燃着若有似无的烟火,他吸了一口,喷出袅袅烟雾,笑道:“这……倒是极容易的。”
“你的心,长在你的胸口,只要你活着,这颗心便会永远跳动,我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过后,你带着你的心来找我,我们便银货两讫了。”
……
“啊……”温西忍不住流下泪水,她的心很空,还很疼,浑身血涌,灼热刺痛无比,“师父!”
胥长陵紧紧抱着她,嘴唇贴着她的额头。
“我不能!”温西一瞬间惊惶,“我要杀了……不!师父!”恍惚之中,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风雪盈天的时候,鲜血与白雪交织着,她努力地奔向他,然后看着他在她怀中死去……
他是谁?
温西抓着胥长陵的手臂,睁开眼睛,眼中的血色渐渐退去,如同那个一闪而过的记忆一般,“师父……我好难过,我活着是为了什么?你们都离我而去,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胥长陵的手不住地抚摸着她的面庞,“师父就在这里。”
不能忘记() 
温西长长地叹了口气,泪水如泉,抱紧了他的脖颈,温热的水交织着两个人,池中的鲜血渐渐散去,她的衣衫上沾染的鲜血也少了颜色。
胥长陵低头,怀中的女孩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埋下头,抬起她的下颌,他的衣衫与她的衣衫都浮起,飘荡在了水面,水中,依旧药气浓郁。
这个夜晚很长,且少有人入眠。
温西却睡得很熟,她醒来之时,天已然大亮了,她的头枕着一支手臂,温西一愣,眼睛立刻睁开了。
胥长陵的手指抚过她的面颊,“再睡一会儿吧。”
“师父!”他们依偎地很近,昨夜……温西揉揉额头,她记得她在一池温暖的水中睡着了,但是其他的……
还有很痛,如万蚁蚀骨的疼痛,温西回想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胥长陵捏起她的手腕探了探脉息,随后松了口气,道:“已经拔除了一些毒了,只要你莫再动用那……便暂且无性命之忧。”不良生想从温西身上得到什么?胥长陵的眉头皱得很紧,他用了欠了不良生债不还的三个人交换来的三枚丸药只能缓解这血咒,却不能彻底拔除,且如今用的这一颗已经令温西这般痛苦难耐,看来他务必要亲自去见见不良生了。
但眼下还不行,他需要找到绝对的筹码才能去找不良生谈条件。
“师父……”温西的耳根有些红,师父靠得太近了。
“怎么了?小西,还有哪里不舒服?”他抚摸着她的面庞,眉目间全是如水一般的柔情。
温西摇摇头,她只是有点无力,其他的,记不太清,昨夜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但都被抛诸了脑后,只有面前师父的面容,是这般清晰具体。
胥长陵斜躺在侧,衣衫有些凌乱,发丝逶迤,还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温西的脸上忍不住有热红一片,胥长陵却没有放开她,反倒低头而来,低声道:“昨夜的事情,你想必已经忘了,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你可不能忘记了——”
“啊!”温西一愣,抬头看他。
胥长陵俯身而来,他的唇紧紧贴近,手指扣着她的手指,长发相依……
温西一瞬间脑中空白,他吻得很轻柔,温西却还是觉得透不过气来,她动了动手指,胥长陵的便将她的手握到了掌中,她想喘息,忍不住发出声音,“嗯……”
胥长陵却抬起了头,他看着她,眼神中有一缕潋滟光芒,但紧接着,吻又如雨下。
“师父……”温西觉得浑身无力,她想起几日前在倾月殿中所见,那时师父的模样,一时间心如擂鼓,她抽出手掌,贴在胥长陵胸口,奋力将他推开了,面红耳赤。
“小西,你不是说要永远同师父在一起吗?”胥长陵唇角撇开一缕若有似无的微笑。
“那、那不是……这个意思。”温西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做,师父、只是师父啊。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我可是提醒过你了的。”他道。
温西看着他,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她紧紧咬唇,缩到了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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