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为道》第23章


手指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裙,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他的父亲趴在地上,眼看就要一命呜呼。短短一天之内,宁月娇就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乱臣贼子之女。
“皇上我去死好不好,求您救救我父亲。”宁月娇拔下头上的金叉,抵在喉间,“月娇曾听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求您给我父亲一条生路。”
平日里和良妃不对付的慧妃看到不可一世的良妃现在这个低三下四的样子倒是有种唇亡齿寒的悲哀。她偏过脸,不想再去看那副景象。就好像有一天她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萧灵均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宁月娇的簪子又刺进了几分,血蔓延着着簪子流下来。
大概是知道再怎么求他也不会有结果,宁月娇猛地站起来,林默染的手跟着一动。但是宁月娇并非要前进,而是后退,眼里都是苍凉的神色。
她的父亲,就那么悲惨地匍匐在那里,这天还凉着多冷啊。
宁月娇跌跌撞撞地走到宁鹰洋身旁:“天真冷。”她说。
“天真冷。”宁月娇喃喃自语。
白皙的手握着金光闪闪的金簪,再刺进几分,喉咙里冒出血泡,两具尸体紧挨在一起。
第19章 第十九章
灵武十年,摄政王宁鹰洋起兵造反,镇北大将军薛凌带兵镇压,萧灵帝英明神武赐死大小造反官员百余人,皇贵妃霍青打入冷宫,吏部尚书霍蓝收入死牢,几日后砍首示众。
这一年宫中大丧,永乐长公主薨,萧灵帝用最高国丧出殡,镇北大将军身骑白马亲自护送永乐长公主的棺椁入皇室陵园。
萧灵均身着一袭白衣,灵堂前跪着的分明是当朝镇北大将军薛凌。
永乐长公主下嫁刘玉,当时薛凌远在塞北,不知情。
永乐长公主死在刘府,当时薛凌近在宫殿,也不知情。
刘玉自知难逃一死,亲手掐死了永乐长公主。那时萧灵均派去救人的小队人马刚刚踏进刘府大门。
“你为什么要灵媛去当细作?”薛凌背对着萧灵均,他看似冷静的问句,颤抖的身体还是告诉萧灵均,他在怪罪萧灵均。
萧灵均道:“我只信任她,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薛凌的肩膀微颤:“灵媛有没有让你带话给我。”
萧灵均低头沉默,然后才抬头说:“阴阳两隔,来世比翼,今生珍重。”
从灵堂出来,皇宫里的花早就竞相着开出各色花朵,萧灵均不由想起那年,少年薛凌翻身下马,带着两姐弟逃离狼群的那天。
如果能够选择,他断不会让皇姐为他牺牲如此。
思绪飘远,回想起当年,皇姐牵着他的手在猎场上走,刚刚脱离生死交界的他还带着恐惧和兴奋,没有注意到薛凌淋淋血水的手,皇姐用自己的手帕帮他压住伤口。
“薛凌你以后教我练武吧,你刚才的动作简直太厉害了。”萧灵均睁着大眼睛,崇拜地看着薛凌。那时不会看脸色的萧灵均,没看出来皇姐与薛凌已经暗生情愫。
薛凌面色惨白,但还是微笑着说可以,皇姐恬静地看着他们两说话,没有言语,可是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那时少年情愫,此时已经情根深种。
摄政王死后,萧灵帝非但没有荒废政事,反而励精图治,常常是批阅奏折到深夜,几次大的动作都是以百姓为重,颇有一代贤君之风。只是这个贤君有一个极大的污点让人诟病。
这民间最常说的就是萧灵帝以前荒废政事就是因为那个再世妲己。因为那个人皇帝还为他错杀了许多忠臣良将。实在是祸国殃民的存在。
文武百官为了皇帝一世英名,为了死去的同僚,恨不得将此人挫骨扬灰。
也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魔力,萧灵帝硬是迟迟没有下旨赐死。
这个人在冷宫里依旧活得好好的。霍青就是所有人口中该死之人,他今天瞧着天气好,想着要晒晒太阳。冷宫里倒是没什么不好,他喜欢清净,这里倒是皇宫里最清净的地方,他住进来好几个月了,也没有人过来打扰他,只有一个十三四岁,豆蔻年岁的少女,伺候着他起居,名唤暖画。
“暖画,停着我给你扎辫子,瞧你的辫子自己扎成什么鬼样子。”坐在小马扎上,暖画手脚不停地让霍青给自己扎辫子。霍青手巧,以前还是给娘娘梳头发的,手指穿梭在头发里,不一会儿就扎好了小辫子,俏丽活泼,给暖画添了几分少女的可爱。
伺候霍青,暖画都不用做些什么,霍青喜欢亲力亲为,而且霍青为人温和,从来不训斥她,可以说找不到比霍青还要好的主子了。
扎完辫子暖画又蹦蹦跳跳地跑去玩,霍青看着暖画的身影,就想起被阮翕带走的霍紫。所以当福莅走进这破败荒凉的院子,一瞬间霍青还以为回到了以前。等他回过神,福莅已经走到了眼前。两人相见仿佛已是前生。
“青蔓和你过得还好吗?”两人杂七杂八地聊了些以前的事情,就扯到了青蔓头上,霍青记得青蔓和福莅结成了对食,当时他还开心地来找过自己,告诉了自己这件事情。
“挺好的。”
“青蔓现在在哪里当差?”
“还在慧妃那里。”
“哦。”
“我们多久没见过了,倒是你现在在这冷宫里呆着以后打算怎么办?”福莅念叨着,他现在算是过得顺心,看到老友过成这样,于心不忍。
要说热闹都凑在一天,几个月没见过的人都凑着一天来看他,怜嫔袅袅娜娜地让几个宫女提着吃食来的时候,霍青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头晕眼花或者在做梦。
青怜也就是怜嫔是一辈子也不想再踏入冷宫的,至于她今天为什么来,原因无他,只是想看看霍青凄惨的模样。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霍青偷着笑对福莅说。他确实是想笑,这个怜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知道的晓得她是来给自己炫耀来着,顺便报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要去会情郎。
“怜嫔娘娘怎么来冷宫看我,多晦气啊。”霍青嘴角擒笑,为了给怜嫔一点面子,倒是把她给上下打量了几眼。
金钗翠翘玉搔头、绫罗绸缎冰蚕丝。真是富丽堂皇,人工雕饰。
命令着手下的宫女把食盒放在屋里唯一一张桌子上,怜嫔左右环顾,觉得这房间比自己上次住的还要破旧许多,心里一股恶气倒是撒了三分。
“臣妾是给霍公子送一些吃食,冷宫里的饭菜油墨星子没有半点,实在是食难下咽。”她拢了拢耳边垂下的一缕发丝,洁白无瑕的手指故意慢慢抚弄着头发,露出一只做工精巧,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耳坠。
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这一招当初霍青还是福至的时候,不知道看了多少次良妃与慧妃之间的小动作。
许是目的达到了,怜嫔也不想在这冷宫里多呆,一股子阴森恐怖的气氛,说的没错,就是晦气。怜嫔重新将手上的镯子整了整:“霍公子好吃好喝着,臣妾还要伺候皇上,近来皇上劳累不已,心情又烦躁,臣妾作为皇上身边的妃子,自然就不能歇着。只盼皇上能多开心点。”摸着月季色的嘴唇吐露出的每一个字霍青倒是听不出什么担心,这一股子炫耀的味道倒是香飘十里。
“那臣妾就不多留了。”说完带着一种宫娥,从这个不相称的破屋子里娉婷地离开了。
福莅端着两碗乳白色香味极弄的鱼汤,这是刚刚怜嫔送过来的吃食中的一种,一闻味儿霍青就和福莅相视一笑,这味一闻就知道是哪个御厨煮的。当初在御膳房当差,两人不知道偷着吃了多少好饭菜。苏州来的孔师傅煮的鱼汤在一众御厨里深受两人的喜爱。
“看见你桌子上有两副碗筷,我就盛了两碗。”福莅还是没有改掉爱吃的毛病,这么一看福莅居然没长胖,反而比原来瘦了许多,眼睛下面带着青色。
左手伸过一碗鱼汤:“我们也不知道多久没一起吃过孔老肥做的鱼汤了。”
“嗯,是啊。”霍青接过鱼汤,因为想起过往而更加轻柔,“福莅你手上沾了灰。”
福莅懊恼地拍了拍袖子:“不知道哪里碰到的灰,冷宫也没什么人打扫,灰尘都能活稀泥了。”
“福莅你原名叫什么,我好像忘了。”霍青看着他拍着手上的灰尘,撑着下巴,将手里的鱼汤放下。”
“什么忘了啊,我压根没跟你说过,算了,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福莅坐在凳子上,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汤。汤汁因为他手颤抖的缘故从碗里撒了一些落在桌上。
“死之前,我想不能连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名字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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