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歌》第212章

“没有问题，生死之前，总要洒脱一番。”流云笑着坐了下来，其他人也徐徐坐下，茶杯之中斟酌着茶香。
呷一小口，无尽的甘冽回旋心田。
“这是什么茶？”流云晃了晃茶杯，细细品尝一口，顿时感到清新脱俗，感叹一声。
“这茶水叫做梦情茶，本来就是残阳宗的宗茶，只是现在只剩下了这最后一壶。”男子背身面对夕阳，淡淡说着。
“梦情茶，醉梦情中，无法自拔。兄台的故事一定很凄美，竟然沧海桑田，一夜烂柯人，只剩下了你自己。”流云轻叹一声，“在生死之前，还望兄台把自己的故事讲一讲吧。”
“我的故事已经不是一个故事了。”男子轻轻笑了笑，似乎在自嘲，“它更像一本书，书里面讲述的是一个人的人生。”
“千年之前，我离开故乡，来到这山间的小门派里面修习法术，一年又一年，一个幻梦接着一个幻梦，这个门派当时不大，但也有几十号人，宗主是这片世界的一方霸主，名曰青山。或许我叫做青山，但是这些我都记不清了。”
“我唯一记得的一个人就是那个女子，满头白发，落于凡尘之中，出于梦幻之间。”男子陷入了回忆深处，“那个女孩叫做璃冬，琉璃的璃，冬天的冬。”
“多么美丽的一个名字，可是她注定不是我这个世界的人，她只是从外面的世界驻足在这个残阳世界的一员吧，我们结实，一起砍柴，一起修炼，在世界的尘埃碎梦之中勾画着属于我们自己的宁静，可是天若有情人却散，一杯浊酒道不尽青春。我终有一天知道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世界那么梦幻的原因。”
“这个世界或许本来就是一个虚假的世界，这里只有残阳，没有星空，没有日出，没有我看不到的那些景色。璃冬爱上了我，我也爱上了她，可是她终要远去，她是属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世界的，那个世界里面有风雪，也有白昼和黑夜。”
“可是她舍不得我，我也无法放下她，于是，我们开始在最后的时光里面探究离开这里的方法，我也能和璃冬一起离开一样。只是命运多舛，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丝机会，可那时忽然天降大变，一伙黑衣人来到了残阳宗，就在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二个夜晚，一切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第216章　冰凌岛屿（）　
人的一生若是处于一个虚假的世界，人造的世界中，最悲哀的一点不是那种脱离现实的惆怅，如果一生沉溺在梦中还是非常欢乐的，因为喜怒哀愁都在一念之间，没有可以的掩藏和伪装，每一个人都相信自己的心，可是若是这个人发觉了这个世界的异样，他不仅仅会无法入睡，现实中操纵这个世界的人也会将他彻底抹除。
男子的眼眸之中已经没有了愤怒，在千年的沉寂之中，愤怒早就已经烟消云散，变成了坦然和绝望，再然后，就只剩下坦然了。
“我本应该知道的，那些黑衣人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了不破坏平衡，为了不让虚假的人来到现实，他们来到了残阳宗，一来，就没有走过。”
“我总在想，其实现实之中的人或许夜生活在幻境里，若是我不执着于离开这里有多好？现实不一定比虚幻美好，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残阳，这里的梦，可是我必须要去探究，不仅仅因为我想要看到太阳初生的模样，不仅仅是我想要望眼星空，看白色的云，蓝色的苍穹，而是璃冬，她确乎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了，我没有什么朋友，家人也在我离开的那一刹那，走的走，离的离，我对他们没有感情的。”男子淡淡说着。
“残阳宗，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叫做这个名字，只知道我在这里驻留了几十年，我的寿命大大增加远超凡人，我的师傅病死，兄弟走向天涯海角，我们曾经和其他的门派厮杀过，但更多的是安然自若地生活在这片世外桃源之中。不知何时，我就成为了残阳宗的首领，而璃冬，她成为了这里唯一的长老。”
说着说着，男子轻轻一笑，从手中拿出了一杆墨笔，那笔杆已经很古老了，几乎要被磨碎一样，沧桑，只剩下了岁月的沧桑罢了。而那笔尖，墨痕早已经消失，只剩下了一片淡白，如雪，似梦。
流云的目光缩了缩，因为他看见了那黑色的笔杆上残留的字迹，依然隽秀，有力。
那是四个大字。
璃冬青山。
“这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留下之后，她便在我的眼前消失，没有一丝痕迹，因为我也闭上了眼睛，哪怕血在流，我看不见，我也听不见。”男子目光有些复杂。
“各位，你们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么？”他笑笑，面对众人。
“我想我知道了。”流云微微张口，似乎怕扰乱了那个男子的心神，他最后的思考，“就是杀了真实世界的人，准确的说，是杀了那个她。”
“其实啊，千年之中，我遇到过很多人，很多人也遇到过我，他们全都被我埋葬在了宗门外的青山下，但是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离开，因为我知道，杀了他们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我已经错过了唯一的机会。”男子笑着摇了摇头。
“那如果你杀了璃冬，就能离开这里么？”千苍千夕皱了皱眉。
“我杀的那个人，必须也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但是璃冬没有告诉我，一个现实的人离开这里的方法，我不知道是不是杀了我，但是我知道，她早就知道怎么离开幻境，只是最终她也没有离开。”男子叹了口气。
“痴情的人，总是把情看得高过一切，你不可能杀她，而且为了挽留她，你付出了一切，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流云目光有些深沉。
“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吧？”男子摊了摊手，“璃冬和我说过这两个字，她说它们很神秘，就像是大世界下唯一的尘埃一样，引领着光芒的走向。只是我本来应该死去，她应该回到现实，只是她却为了我而死去，她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告诉她。”
“原来她是为了你而死”流云眸子间变得复杂。
“是啊，我说过她叫璃冬，她为了冬天而生，却不得不与我度过一段枯燥的，没有冬天，只有夕阳的日子，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受得了这一切的。”
“因为有你。”蓝瞳轻轻瞥了男子一眼。
“或许吧只是她有一门绝世的法术，那就是用冰雪之力将一个人的气息隐藏起来，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这是一种要付出一生代价的法术，她从来没有给我展示过，却在生命的最后为我展示了一次。我看到了冰雪，那么洁白，那么美丽，像是最美的花儿，绚烂而短暂，如泡沫聚散，凋落无影。”男子望向廖远的天空，“雪与血本就是谐音之字，雪中的血是最美的花儿，也是最悲凉的梦影。”
“她终究被杀戮，我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我的身体已经被冰雪所凝固，我只能眼睁睁的我居然还是闭上了眼睛，连她最后看我的一眼都没有去看。”
“我已经忘记了我自己，却唯独记得她，因为我已经变成了她，我只是一个幻境之中的人，而她是现实地仙子，我只是一个为了修炼而修炼的凡人，而她是冰雪之中的天使，可是她放弃了凡尘，来到这里便没有再走开。”男子仿佛看到了天空之上有一个动人的面庞，那冰冷的容颜之下，是永恒的温存。
在那雪花落下的刹那，整个残阳都已经逝去，没有了任何生机，只有萧瑟，只有美好，而在那大青山之下，不，在那雪山之下，一个男子愕然地，望着身前的那个女子，那个叫做璃冬的女孩。
她被一伙黑衣人望着，那些叫做“冥兵”的人，然后那一把把长剑便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目光中的世界只剩下了他，可是他却闭上了眼睛。
他留下了一滴泪，她也流下了一滴泪。
映在那冰冷的嘴唇之上。
“那些冥兵也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流云忽然间说道。
“我不知道，我们只以为他们和璃冬一样是来这里留夜的人，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滥杀无辜，可是在我们熟睡之时，他们却袭击了那个房子，我们拼尽全力战斗却无济于事，因为他们实在太过于强大，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上的，如果璃冬不使出那功法的话。我就只有死亡。”男子摇了摇头，轻声喃喃着，仿佛根本承受不住回忆的重量一样。
“所以你留在这里千年没有归去，就是因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