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里山河》第22章


“怎么还不出来,会不会有什么事?”
“这神谕怕是请不到了……”
“啊?你说什么?”
“把那边窗再关上点,根本听不见!”
“我说这都第几天了!你看外边的人,都跪不下了!”
“对了……我听上深堂的人说啊,午姥都进去好多天了!”
“午姥?怎么会是午姥?现任的圣女呢?”
“怎么,你不知道?高塔那边儿的灯熄了好长时间了,听说……圣女失踪了!”
“就是就是!侍奉的几个丫头全都被挖了眼睛,现在还挂在房梁上呢!”
“怎么可能!别胡说!”
“哎呦我哪敢呀!上一道神谕的事情你没听说吗?就是因为圣女不见了,所以才让午姥临时顶上的……”
“诶!说是午姥下来就说了好多奇怪的话,什么黑烟……北火,神迹消失了!”
“这简直就是亵渎!”
“依我看,北冥神多半是犯了怒,降罪于我们!”
“完了完了……十长老也不想个法子,是不是跑了?”
“不可能啊,映大人不还在上边吗?”
“他懂什么!自求多福吧!”
谣言最开始是从这里起的,怎么传了出去就不知道了,人群在无助的时候最容易信以为真。不到两个时辰,神庙下的广场就传出了隐约的哭喊声。
不过在这间屋子的上边,是一间格外富丽的堂屋,映大人,十长老之首,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他正从少女捧至身前的金盘里,来回翻找着样貌可人的坚果。
纱帐隔绝了这几日火辣的日头,也阻挡了层层交错的祝祷之声。
不一会儿,门后转出一位神情严峻的老妇,她招呼着少女退下,一面弯腰问着:“大人,今天这些,可还满意?”
映大人从宽大的长桌里抬头,满脸的油渍顺着衣领流了进去,他嘿嘿地笑着,又稀里呼噜地从碗里大嘬了一口:“不错!午姥,还是你最会办事,知道我喜欢新鲜的。”
“只怕今后,我无法为您效力了……”
映大人吃惊地停下了嘴,只听她说了一句:“大人不如回去告诉长老会的各位,就说午姥无能为力了。”
映大人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又继续在桌边寻找着吃食,只等他啃下了大半只鸡腿,才说道:“怎么?换个法子来要挟我?你真以为,外面这群蝼蚁磕磕头,你就真把自己当神了?要不是长老会大把银子把你们供着,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给我回去好好跪着,想办法把神谕请出来,要不我就亲自扒了你这身衣服,让你在城门上晒着!”
“不过你不想干了也可以,”映大人突然又接了一句,“反正谁都可以,我看刚才那女孩就挺好,明儿个把圣女的帽子往她头上一戴,就你没什么事了。”
午姥像往前一样顺势着附和了几句,又说道:“我在这好多年了,每一代的会长,都会在这间屋子里,和百姓们一起祈祷,毕竟神谕也只是一句话,能不能传达下去,很多时候,还得靠各位长老。我懂得不多,看得却也不少,敌军目前已经过了哨岗,很快就会到达目兹,对了,你难道没听说,北火已经没了?”
映大人听到这里,突然收敛了笑容,午姥则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碎骨向他抛了过去:“快逃吧,趁现在天还热,否则就你这身肉,只怕落在了所有人的后头。”
随后她便从屋里退了出去。
映大人一个人坐在桌边,窗外的人正齐声呼喊着什么,他侧过半张脸看到头顶的窗户被震得哐哐直响。
而远处蓝色的天空里是一群接一群来回盘旋的鸟,其中有一只锐利的身影,正展开双翅,划过所有重叠的鸟群,朝着神庙笔直地飞来。
越来越低,映大人赶忙起身,把手里的半根鸡腿朝桌上这么一扔,在腰边上胡乱擦了擦手,转身推开那扇圆形的窗户。
那只黑翅鸟精准地在窗台上收了羽翼,一双蓝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嘴里发生嘶哑的咕噜声。
它在呼唤着映大人向它靠近,随后它低了低头,朝着映大人递过来的手臂砸吧着嘴撕咬了一口。
那只手臂跟其他的四肢极不相同,不仅到处都是被扯掉了皮肉的伤口,还出奇地肥壮。
映大人就这么站在窗前,挽起一只袖子喂养着自己的鸟,还一面回头注意着门那边的动静。
等它咕噜咕噜地吃了个饱,映大人才一手捉起它的翅膀:“你个贪吃的畜生!带了什么消息回来?”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映大人的随身护卫,一个身材高大,模样丑陋的中年男人进了这间堂屋。
映大人正把鸟放回到架子上面,然后一边冲他招手:“山鹰,他们找到那个人了……把话传下去,请十长老的各位,到我的早餐桌上来……”
26。 白离之刃() 
沼泽中飘荡着这艘船,所有人都静默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有被捆绑了上身的山羊胡子,因为被吓得半死,不时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明茉坐在船头,心里盘算着各种心思。
劼崖隔着这几个人的距离就这么看着她。
她身上那个邪恶的东西,似乎是出于对劼崖的忌惮,已经安静了很长时间。
除非那个小人作祟,谁都没办法看穿一个正常人的想法。
此时炎炎的日头渐渐走进了乌云里,原本黑沉的水面一时间变得更加黯淡。
一阵凉风从峡湾的那头推着云层突然吹来,所有人都忍不住一个激灵。
“看样子,是要变天了。”
明茉木讷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耐着性子地说道:“半里城在海边,所以不会下雪,每年冬天的风从剩都那边过来,雪只到哨岗前的位置,所以我听说,剩都的夏天,只有短短的十几天呢!”
劼崖却只是不吭声,明茉知道自己讨了没趣,只能用手挑了耳边的发丝,又支吾着唱起了一首不着调的歌。
而混在人群中的越跋和轻逻,正一边极力探听着周围的一切,一边强忍着不显露出来。
这个女孩在跟谁说话?轻逻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如果没猜错的话,一定是之前出现在哨岗的那个男人。
消瘦的身影,眼神像蛰伏在夜里的动物,时刻装满了戒备与怀疑。
这时呼噜呼噜的几声,趁着日头看不清楚,山羊胡子从鼻子里喘着粗气,居然抖了抖双腿摇晃着站了起来。
明茉和劼崖都错愕地看着他。
这个人也是彻底没了心智,摇摇摆摆地倒转过身去,“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船舷上,半个身子搭在外边,脸都快贴进了水里。
他嘿嘿地笑了笑,朝着水中小心翼翼地说道:“喂,老头!找我是吧?去那边?好好!你让开点,你让开……对!我这就下来……”
劼崖的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他缓缓地站起身来。
果然短瞬之间,山羊胡子突然双腿一蹬,“扑通”一声扎进了水里。
明茉的一只手还系在那根绳子上面,被巨大的力量一拽,像拔草一样跟着滚下了船。
劼崖随即往前一跃,极快地闪过了整条船上的所有人。
只觉得风一样的速度扫过了脸侧,然后一阵银白的光落了下来。
越跋和轻逻都忍不住浑身一怔。
这人居然一直坐在身后,而他穿越整条船的速度,连身旁的衣角都没有带动,更不用说是触到了什么人。
等明茉回过神,她已经被劼崖一把提起扔回了船仓。
手上的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削断了根,顺着斩开的位置一路碎成了粉尘。
她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摸着手腕来回看了看,耳边还回荡着“噌”的一声,像金属一样剧烈的回音。
而劼崖站在她的身前,低头看着她的脸,右手正把一道银白色的光推回到了自己的背里。
“那是什么!”
她惊奇地伸手指了指劼崖的身后。
劼崖见她没事,独自转过身去没有回答。
明茉跟着支撑起身体,往前几步仔细打量着劼崖的后背。
什么都没有,平平整整,而且完好无损。
她忍不住想伸手碰一碰,嘴里说道:“你把它藏哪儿去了?”
心里的小人却在惊叫着:“是骨刀!他居然有这种东西!”
“什么?”
她立马忍不住脱口而出,又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劼崖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却把这一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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