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去云来》第11章


一九七五年到意大利罗马拍《异乡梦》,演员一休息就上街血拼,个个大包小包地搬回酒店,所以那部戏的服装特别时髦。
婚纱照
八十年代拍港产片《爱杀》、《我爱夜来香》,才开始有美术指导张叔平设计戏服,从此我戏里戏外的服装品位大大地提升。
女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衣裳当然是结婚礼服,九三年到法国巴黎旅行,在Chanel欣赏服装秀,发现一件米白色长礼服,礼服料子是由棉线织成的一朵朵山茶花,腰部是一条条透明塑料组成像腰封一样的设计,自然而优雅。虽然当时还没有结婚打算,但我心中暗许,将来结婚一定要穿这一件。以为那是当季的服装,还想打听一下有没有我的尺寸,原来它就是结婚礼服,需要特别量身订制的。
九四年我和未婚夫专程飞到巴黎订制婚纱,量身后,裁缝师要求我再飞两次去试穿,我只试了一次,就直接请他们寄到旧金山,婚前三天才收到包裹,打开来穿上,居然松松的,好像大了两个码,我伤心得倒在床上痛哭,婚礼没有婚纱怎么成?一般裁缝也不会改。正哭着,巴黎的女朋友来电话,讲了几句,她挂了电话,两分钟后又打来,叫我第二天一早带着婚纱飞巴黎,我什么行李都没带,就只一个背包和一袋婚纱。一下飞机直奔Chanel,当天改好就抱着婚纱回旧金山,我一身轻便装,扎着马尾一甩一甩地经过机场大厅,在机场行李领取处还见到许多从香港、台湾赶来采访我婚礼新闻的记者呢,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快做新娘的我这个时候会在机场出现。
我们一家四个女的,我和三个女儿,四个人鞋子号码一样大,我的鞋子、包包她们有时都用得着,有的衣服我们四人轮着穿,我嫌小了就给大女儿嘉倩,大女儿穿腻了给二女儿爱林,小女儿言爱贪舒服,最喜欢穿旧衣服,也不介意接四手货,所以现在还可以在小的身上重温我二十年前的衣裳。最好笑的是,有一次二女儿背着一个很小的黑色Hermès凯利包,她爸爸最不喜欢女儿奢侈,问她哪儿来的?大女儿嘉倩回答:“是爸爸以前送给妈妈(张天爱),妈妈送给我(邢嘉倩),我送给姨姨(林青霞),姨姨送给爱林的。”现在这个包变成了古董,有一次在连卡佛百货公司看到一模一样的包,价格竟然升了十几倍。
三个女儿都很俭朴,从来不爱穿名牌,有时穿着随意在街边买的衣服也很开心。她们三个小时候最喜欢逛我的衣帽间,衣服、鞋子、包包、围巾、皮带、太阳眼镜、首饰样样都拿出来试,两个小的最爱换上我的衣服,踩着我的高跟鞋,戴上太阳眼镜对着镜子又唱又跳的,兴起时跑到走廊学模特儿走台步,我则充当摄影师要她们向我飞奔,捕捉动感的画面,那是我们母女最温馨的时光。
二零一四年八月三十日
丫头与Lady
Lady与Baby
“嘻嘻嘻,嘻嘻嘻,”爱林自顾自地笑着兼自言自语,“好开心,真是太开心,太开心了。”夜晚我在房里等她上床,见她如此雀跃,一边欣赏她那少女纯情的喜悦,一边好奇地问:“什么事令你这么开心?”“爸爸高兴!妈妈高兴!姊姊高兴!妹妹高兴!大家一起高兴!我太幸福了!家里生了十二只狗已经够幸运了,看到一家人欢喜,这是最让我开心的事。”
前一天,五月六日刚吃完晚饭,大女儿嘉倩从车房往屋里跑,一边叫嚷着:“姨姨!姨姨!快出来!Lady要生了!”我一把抓起手边的iPhone就往车房跑,只见家里的驯狗师手心里已经捧着满身湿漉漉的小狗娃儿,当时还没有什么太大感觉。最让我震惊的是,亲眼目睹第二只狗宝宝的诞生。天呀!它就好像包在个塑料袋里面。兵荒马乱中只见一双手撕开那包裹着黑茸茸蠢蠢欲动的小物体,我即刻挪开两步,以免碍着他们,驯狗师熟练地褪下那混杂着黑色、灰色、白色、红色、绿色液体的透明袋子,吩咐助手们拿剪刀剪下连着袋子的脐带,然后用白线扎起来。那驯狗师一双大手刚好包着小狗儿,只露出个头,他叉开双腿握着狗娃儿用力地往大腿中间甩几下,哗啦啦、哗啦啦地甩出了它嘴里和身上的血水滴子,然后用吹风筒把小狗身子吹干。不消五分钟,狗狗已经干干净净地在铺满白毛巾的狗笼里打滚。我惊魂甫定地蹲下来研究那包摊在地上的液体,这时一双小脚进入我的视线,我抬头望着神情比我更错愕的小女儿言爱,用手指按了按那袋东西:“热的,”我说,“一包一个—难道狗有十来个脐带?”一大一小,两张疑惑的脸。
三个,四个,五个……一个接一个。平常关在笼子里的Lady,见我经过,总是张牙舞爪地吼叫,就好像要跳出笼子把我吃掉似的。此刻这只Lady Mama摊在地上不停地喘气,似乎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理我这个惊慌失措的不速之客。
从来不喜欢狗,除了丫头,跟我只有不到一个礼拜缘分的丫头。因为怕脏,从来不用手(用脚)摸狗,除了丫头。
丫头是我的生日礼物,一只cup poodle。五十三岁生日那天,Amy和几位好友抱来一只迷你狗。小狗生得比我巴掌还小,清清秀秀,我见犹怜。我小心翼翼地抱在胸前,爱不释手。三个女儿见我抱着狗的画面很不适应。她们都说这太不像我了。
丫头
我把丫头养在我房里亲自照顾,不让任何人碰。洗手间里放满所有丫头的用品,小笼子、小软床、小玩具、餐具、狗粮、洗毛粉、洗眼液,和各式各样的梳子。
丫头到家里的第一个晚上,不知道是不适应新环境还是太兴奋而失眠,只要我一离开,它就不停地叫。我抱起它,它就温顺地依偎着我。它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人狗连心。
不喜欢狗的最大原因就是怕它们随地大小便。第一晚为了训练丫头,累得我人仰马翻。只要它一大便,我就按着它的头让它看清楚自己做的好事,竖起食指左右摇晃,“No!No!No!”地教训它,就这样一晚上重复又重复,一直搞到天亮。最后我开始心疼了,心想丫头会不会以为它不该大小便而以后不敢了。
我是夜猫子,总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写作,丫头也陪着我不睡。有一晚我把它放在我的书桌上,它一边摇晃着小身子小尾巴,一边啃着我稿纸的一角,好不可爱。过不了一会儿它撒了好一大泡尿在我稿纸上。说也奇怪,我竟然一点也不恼,反倒觉得温馨。
丫头来了之后我就没有离开过它,去看牙医也带着,我用米白色棉制围巾包着它,医生帮我看牙的时候,我就把它放在胸前。医生见我爱成这样,他说:“小狗,不好。”“为什么?”“不容易养得活。”果不其然。回家以后丫头就不爱吃东西,没精打采的。没多久就住进了狗医院,医生说要打点滴。我去看它,只见它小手臂裹着小纱布吊着小点滴,叫它,它无力地睁睁眼又闭上了,狗医生神情黯然地说:“你跟它相处一下,它得的是肠胃炎,就快不行了。”医生把门关上,让我跟它单独相处,我有种奇异的感觉,心想,它只不过是一只小狗,狗医生似乎很尊重这个小生命。我把它抱在怀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一个劲地轻唤:“丫头,丫头,丫头……”丫头没多久就走了,狗医生说会帮我把它火化。虽然和丫头只有几天的缘分,但它在我的记忆里却是永远、永远……
早上六点半车房里的人又是一阵骚动,第十一只狼狗出生了。生了一夜的Lady Mama,已经累得眼白泛红。这时候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Lady终于可以休息了,大家也就该上学的上学,该洗车的洗车,该清洁的清洁,该睡觉的睡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工人上来通报Lady Mama总共生了十二个狗宝宝,五只母的七只公的。
我把这份喜悦跟微博上的粉丝分享,粉丝们也很有创意,有的提议我取名一月、二月、三月,一直到十二月,有的说不如取它十二个生肖,又有人说干脆十二个星座吧,七嘴八舌地好不热闹。我开玩笑说,就叫它们窗里、窗外、窗上、窗下、窗前、窗后、窗子、窗户、窗台、窗口、窗门、窗框吧。
二零一二年五月七日
无常
都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深蓝的天空透着薄薄一层绯红,气温不冷不热,晚风习习,空气里含着清新,偶尔飘来阵阵的咖啡香味。我双脚踏在红场上,仰望那七彩有如儿童积木堆成的圣巴索大教堂,仿佛置身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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