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鼠猫暧昧-民国]京华梦》民国]京华梦-第2章


悍纭?br />
可白玉堂顶不喜欢陈云然的笑容,得体有礼却不坦白,就像是山里上了年头的狐狸,难辨悲喜,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陈副官真是辛苦,怎么,这天寒地冻的,又出了乱子?”
“小事件,不过几个不能成事的乱党,”陈云然环视了眼狭小的屋子,眼神滞留在地上躺着的旧皮氅上,仿佛兴味十足。陈云然的外号是“玉面狐狸”,他精的不只有眼睛而已,他的鼻子很灵,永远可以嗅出那些值得玩味的利害,所以他眼中暧昧不明的光芒让白玉堂的手掌浸出令了冷汗。陈云然却忽然收回视线,转而对这白玉堂微笑道,“倒是白老板,八大胡同龙蛇混杂,也不是个安生的地方,您多当心,大帅可还盼着十五堂会上您那出‘夜奔’。”
“是了,也还要请陈副官多照应。”
陈云然冲着白玉堂点点头,一双颇为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又霍然开朗:“好说,陈某人还有公务在身,不打扰白老板,告辞了。”
陈云然带上人马离开了,那军靴子又在一瞬间远去了,一切霎时归于短暂的寂静。然后永全院又活了过来,喧嚣依旧,嘈杂如初。那些恣意的笑声猛地拉回了白玉堂的神志,手心密密地出了一层薄汗。
他拾起地上的皮氅,里子染了些血印子。他顶喜欢这一件,早知便不拿它去遮那滩血迹,如今污了,怪可惜。他回身去掀被子,怎么这样老实?追兵已退,这人还不夺路而逃么?就说他们是只喝过墨水的读书人。
革命,得先学会逃命。保住了命才能革别人的命。
白玉堂笑得有些嘲讽,被子掀开,笑却僵住了。那人脸色惨白,眼神迷离涣散,胳臂下面的被褥让血浸湿了一片。
白玉堂看着,脑袋仿佛忽然翁地炸开了,他看着那血一点点从那人肩膀上涌出来,浓稠鲜亮又渐渐变了颜色;看着他挣扎着爬起来,又跌回去,模样狼狈。忽然莫名的焦躁,手快过脑子,回神时,已经捞住了他的身子。
“……谢谢……”
那人还兀自道谢,白玉堂一时气结,又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了,还记着这些!他倒忘了他刚才拿枪指着自己脑袋的模样,这会儿又跑来道谢。
“你也甭谢,我看不过当兵的而已;再者枪子不好吃,我还犯不着拿命换赏。”
那革命党满是意外地看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睛徘徊在白玉堂的身上,他忽然觉得仿佛被什么刺穿一般,灼热却有说不出的痛快。然后那人笑了,笑容纯粹干净,白玉堂愣愣,心底仿佛一阵温暖的悸动,这样的笑容,多年未见。动荡年月里,纷争离合,见多了的,是谄媚尔虞,人忙碌追逐的是生计,鲜少再见这样满是理想的天真的笑。他忽然觉得,他自己……也跟着傻气地理想起来。
他便这么愣着看他,只把那人看得不自在了,捂着肩膀虚浮着步子想要离开。那笑容兀地消失,白玉堂心底一阵空落,有点气、有点恼、有点燥。
他突然伸手扯住他,推回床上,伸手去剥他的衣服。那人吓得脸色一白,愣愣被他脱了衣服,才慌恐地低喊:“你干什么?”
“干什么?”白玉堂看那一双乌黑的眼睛瞪得滴溜圆,像只像只戗了毛的猫似的半惊半怒地锁着自己。挑起眉毛:他当他白玉堂是什么人?冷了脸,他指指他的肩膀,吐出两个字,“止血!”
“回头血淌了一路,你死在路上,当兵的查起,殃及池鱼!”
气氛尴尬,白玉堂有点恼怒自己,他本不是多事的人,今日一切却颠倒错乱,仿佛……中了邪。对,他中了这个革命党的邪!无声一叹,身后门轴子“吱呀”一声像是唱和,殷红又摸进了屋子。她瞧着面前的景象,愣住了。
怎么还在?这可是她这小庙留不住的神——瘟神!这死鬼做什么?给她请神么!
她冷着脸恐,想开口。白玉堂却对着她无赖似地笑,轻声细语地哄着:“好殷红,拿些水来,咱们好送神。”
送神?
她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这男人倒是她肚子里的虫,一辈子啃着她的心,噬着她的骨,她拿他没辙,心甘情愿,顺着他。
殷红汲了水,放在炉上烧热了,用铜盆盛了端回去,看着白玉堂给那革命党洗了伤口,肩膀上漏出一个骇人的血窟窿,将头一扭,转出屋子去了,她不敢看。
“枪子穿了,倒方便了。”白玉堂擦着他肩膀上沁开血,抬眼看见那革命党咬着牙齿,满头汗水,但自始至终,那双眼睛,晶亮地望着前方,仿佛那里便是他理想的终点,“忍忍,疼是疼,不过这东西止血挺管用。”白玉堂看着他迷茫地看着自己,也不解释,抽身取出装烟袋,取出些未用的新烟丝,揉搓后给他敷上,直觉那人身子一抽,却仍然没有听见半声呻吟。
用殷红拿来的干净白布绑住了伤口,白玉堂点起了水烟袋,烟雾漫在他的面前,氤氲了那人的轮廓。
时辰到,他送神送上了天,自此天上地下,再没牵连。
他看着那人穿好上衣,悠地拉开房门。院子里醉酒嫖客变调的唱词挤进了屋子:
实指望封侯也那万里班超,到如今——生逼做叛国红巾,做了背主黄巢。恰便似脱鞲苍鹰,离笼狡兔,折网腾蛟、救国难谁诛正卯,掌刑罚难得皋陶。
大着舌头,唱得荒腔走板。
他们都顿住了,却不为那戏词。
白玉堂再抬头时,只来得及看见那人匆匆地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一声“谢谢”突地被合掩的门扉阻断了,像是梦里一脚踩空,惊醒。
屋外噪声涌动。
白玉堂猜想那人大概已随着人流涌到了其它的地方。
他们不同路,那革命党用枪指过他的脑袋,又对他说了两声“谢谢”。
他记住了他的眼睛,也记住了那笑容里的理想,却不知道他的名字。大概也没了这样的必要,他不屑什么政权争斗,动荡时局,乱的是人心,谁坐上那把曾经光耀的龙椅,苦的都是平头百姓。与其寄望在别人身上,还不如靠着自己的一双拳头。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总不大关心时政,连带将什么民主一并划进了不信任的怪圈里。
所以,他们的相遇,白玉堂看作是他生命里一场陆离的梦境,醒了……就不再惦念。
他吸了口水烟,烟雾漫出来,眼前却连可以模糊的轮廓也不见。扣着手指,他念念有词,是方才被人唱得走调的“夜奔”,十五的堂会将至,他要操心的事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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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大抵如此,总在你忘了,倦了的片刻,生出意外。
十五那日,帅府隆重地装点过:筵席大摆,明红的灯笼高挂着,映了一地的红光。
白玉堂在后台朝着旁院里望去,看见每处廊檐都摆了一盆扎着红纸的水仙,开得娇艳。
今日是曹大小姐的生辰。
曹静仙此刻就像一株娉婷的水仙,穿了一件纯白的洋装,安静地坐在大帅的身旁。曹帅无子,只在年近不惑时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曹静仙。他对她百般宠爱,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他都恨不得为她取得。他苦苦在权欲的战场上撕拼,那些虚荣都是尘芥,带进土里,一文不值。他在这世上只剩曹静仙——他唯一的延续,他知道除了她,百年之后,他在世上留不下什么。可他又无法舍弃那些虚浮,便尝试用这些虚浮去装点曹静仙,尽管,她并不热衷。
曹静仙娴静地坐在一旁,宾客们陆续入座,或贺寿,或带来珍玩。她有些恍惚,并不十分在意——她在等着开锣,等着看那一身短打的装扮,等着开嗓时,那一句“啊哈”。
鸣锣震响,白玉堂亮相,他是林冲,郁不得志,被奸人逼得走投无路的末路英雄。
他唱:按龙泉血泪洒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专心投水浒,回首望天朝。急走忙逃,顾不得忠和孝。
然后余光不经意地一扫,脑中突地空白。
是他?
是他!
白玉堂慌忙唱下去,旁人眼中,一切如常。只有他自己知道胸中一颗怦跳欲出的心中塞进的震惊!
大帅身旁站着陈云然和另一张新面孔,衣着打扮上看来,应该是新近的副官。英挺的军装裹在身上,他留给人一副精悍的印象;压低的帽沿遮住了眉宇,白玉堂本看不大清楚,可是和陈云然昂首交谈的瞬间,那双黑亮的眼睛,却清晰地扎进了白玉堂的心底。
那人微蹙眉毛看着戏台上热闹地故事,仿佛不大明白。那双眼里干净的神气,却一如初见。
白玉堂看着他望着自己,兴味十足。他脸上上了妆,画了油彩,他认不出他。可他仍觉得有一丝悸动,他们又见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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