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只有女王》第337章


谈判开始时,法军实际控制了波恩…埃森…帕德伯恩线以北地区;玛丽希望通过系列谈判,能将“实际控制”变为获得国际承认的“领土”;至少要让欧洲主要大国放弃插手的打算。至于如何威逼利诱让这片地区的众多小邦国乖乖就范,就靠法国自己的本事了。
奥地利方面倒是不复杂。法奥联军已经打下了多瑙河以南地区,接下来只需逼迫巴伐利亚“割地赔款”。如果能持续统治下去,慕尼黑就会在未来变成奥地利的固有领土。
未来、或者说过去的玛丽,与这个高技术重工业城市有过多次交集。学习、交流、谈判,回忆如同泛黄的相册,玛丽只觉恍如隔世——还真是“隔世”——也不知宝马还会不会在这个城市诞生;西门子大约不会选择这里作为总部了吧。
总的来说,法奥俄三国就像是刚刚打下猎物的猛兽,虽然还有出手的余力,但更希望能见好就收,先享用大餐再说。
这是和谈的根本动机。
英国、荷兰、普鲁士当然不乐意见到法奥俄舒舒服服的样子。
但荷兰陷入内乱自顾不暇。在克里夫夫人那份手稿所记载的原历史中,它的内乱完全是靠普鲁士军队介入才平息的,如今没有普军帮忙,又有法国人推波助澜,奥朗治家族在荷兰的统治还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数。
普鲁士在这场战争中亲自上阵,元气大伤,可以说是最大输家。现在即便还想再打,也没有力气了。
而英国,从头至尾只动用了汉诺威的兵力,本岛没有损伤一分一毫。别看法国人觉得英国人是没有历史的乡巴佬——当然现在还有更乡巴佬的美国吸引火力——但英国人那股子精明劲儿也算传统了。
亚历山大作为未来沙皇,今后有的是被人记恨、天天诅咒的日子;但玛丽毫不怀疑,英国首相小皮特向上帝祈祷的内容里说不定都有“让那个小家伙赶紧暴毙”。
假如有人刺杀亚历山大,那刺客最可能来自英国;毕竟小家伙一旦出事,法俄和谈怕是要流产,普国也会被怀疑,俄普不可能再同盟;一手便能搅动这三个大国的关系,英国哪能不积极。
巴德伯格大使在凡尔赛宫见到安然无恙的亚历山大时,虽然满面笑容;但他内心深知,危险尚未离开。
“听说还没有进展呢?”
小布罗意夫人一边熟练地织着象牙色的围巾一边问;坐在她旁边的巴托罗缪夫人放下毛衣针,叹口气。
“俄国人既想得西瓜,又不想扔芝麻,也太贪心了。”
她们的丈夫相互不算熟识,但两位夫人前后都在王后身边做过心腹的侍女。她们没有出嫁时,也要被人客客气气地问候一声“米娅小姐”、“热内小姐”。布罗意夫人从北美回来后,就是巴托罗繆夫人主动伸出橄榄枝,将她引入交际圈。
小布罗意夫人刚学了一种流行的花样织法,忙过来跟好姐妹分享。聊完毛衣,话题就东南西北地走了。
一位夫人担心着德意志南方的战局——小布罗意是南方参谋部部长,正在巴伐利亚率军帮助奥地利作战——另一位则烦心法俄和谈还没落定——她丈夫巴托罗缪新官上任,就接到这么一个棘手任务。
“以前在人事部得罪人,”她苦笑着说,“现在不得罪法国人,专得罪外国人了。”
话才说完,她就觉得不太妥当,忙抬头看看年轻的布罗意夫人。
真要比较起来,他丈夫的工作只不过是唇舌之争,小布罗意将军才真的是冒着生命危险和敌人荷枪实弹地争斗。
好在布罗意夫人只是爽朗地笑起来:“不只要得罪外国人,还得把他们得罪得心服口服。想想真不容易!”
她当年跟随小布罗意去新大陆,对硝烟习以为常,反倒很佩服能动脑筋的人。
“没有什么办法吗?总不能让俄国人赖在巴黎不走。他们就不怕拖久了那位宝贝皇长孙出事?”
“当然怕。听说那个正使住在凡尔赛宫里,恨不得连皇长孙方便的时候都要盯着。王后也不好赶人走。”
凡尔赛宫历来都有各种贵族入住;即便玛丽私心非常希望拥有独门独户的生活空间,也不能罔顾传统让所有贵族搬离凡尔赛宫。她便时常待在离凡尔赛宫一个庭院之隔、有独立空间的小特里亚农宫,享受清静。
除了那些常住的高门贵族外,外国来的重要使节通常也能获得入住凡尔赛宫的殊荣。要是玛丽将大使赶走,和谈恐怕立刻要落空。
布罗意夫人轻笑一声:“要我说,对付这种道理讲不通的人,拳头和枪是最管用的。”
巴托罗缪夫人不由得莞尔;笑着笑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沉,表情也认真起来:“你知道吗,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正确。”
晚上,新任外长带着一身疲惫回到温暖的家;在妻子亲手为他脱下大衣时,聪慧的女人提出了一个建议。
“谈判暂停两天?”
巴托罗缪可从不敢小看妻子的智慧,一听便细细思索起来。
夫人点点头:“俄国人之所以还不死心,是因为他们还没真切感受到法国的力量。给他们一点时间。”
战争一开始,敌对国就各自驱逐了对方的外交官;因为没有自己人接应,又担心亚历山大,两位大使一抵达巴黎就先进了宫。而后马不停蹄地开始谈判。他们之前没有来过法国,来之后也还没有时间精力收集信息,对法国的认识大概还停留在“听说”层面。
一经提醒,巴托罗缪立刻想到了各种可能性——未来这两天里,他和属下能够操作的余地不小;做些小安排,不动声色地让俄国人了解法国希望他们了解的东西,可以事半功倍。
外长忍不住抱着夫人转了一圈,在她柔软的唇上亲了一口:“你可真是我的缪斯!”
很快,俄罗斯公使随行夫人——巴德伯格伯爵夫人和马克西莫维奇男爵夫人——都被邀请参加了孔多塞夫人的沙龙,见到了在巴黎赫赫有名的几位“夫人党”;其中就包括沙龙常客巴托罗缪夫人和布罗意夫人。
作为国家铸币厂的总监,孔多塞夫人闲聊时无意中透露了一件事:法国有意试发行纸币(billet de banque; banknote)。
两位大使夫人都是聪敏的人物,又因为时常出国,见识比普通闺阁淑女要多;她们隐约觉得这一举措不同寻常,却说不出原因。
一旁的布罗意夫人说:“纸币?我听说英国一直在用。”
巴托罗缪夫人点头:“法国一些银行也有纸币;这次不过是国家银行发行而已。”
孔多塞夫人只是神秘地微笑。
“难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巴托罗缪夫人追问。
民政大臣罗兰的夫人用折扇掩口轻笑:“很快就不是秘密了,就告诉她们吧。”
“也没什么,”国家铸币厂总监摆摆手,“我们要发行的虽然也叫纸币,但准确地说,是纸质的钱币(papier…monnaie; paper money)。”
“不是那种可转让存单(billet; bill)吗?难道能代替金币银币?这能行吗?”巴德伯格伯爵夫人忍不住出声了。她的法语不太流利,来到沙龙后就很少说话。
“可以的。据说在东方中国,这种纸币七百多年前就有了。”
“可是,储户是谁?”马克西莫维奇男爵夫人自小就学习德语和法语,嘴里的话像瀑布一样流出来,“我是说,银行存单是储户存钱后,从银行得到定额的签名的收据;当他需要支付什么东西时,就按金额把收据交给对方,对方则可以凭着这些收据去银行从他的户头取钱。收据之所以花得出去,是因为对方知道这笔钱是主人存进去的,是可以兑现的。
“但纸币不同,它没有源头。金币银币如果花不出去还能融化卖掉,纸币假如兑现不了,就只是一张废纸呀!”
孔多塞夫人暗自点了点头。男爵夫人或许没有学过经济学,但提出的问题点到了根本上。金银的支付力是以自身价值为担保的,而纸币的担保,完全靠政府信用。信用这种东西,是不可能无中生有的。
“只要民众看到纸币能够正常兑现金银,它就花得出去了。”孔多塞夫人信心满满地说。
财政部、国家银行和铸币厂共同研究过后,目前给纸币的定位是辅币。等大众习惯了纸币的流通,再慢慢扩大发行量不迟。
“真的有这个必要吗?六七十年前法国曾发行过类似债券的纸币 ,最后却因为大幅贬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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